体检也疯狂

侯智勇

从办公室领了空白的体检表出来，赵科长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李主任见了，关切地问：“老赵，怎么啦？以前每次体检，你各项指标都非常完美，才过了一年，就有点不自信了？”赵科长“唉”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这几天应酬挺多的，我真担心体检过不了关。”“嗐，你应酬再多，能多过我啊？办公室主任，根本不是人干的！”李主任顿时牢骚满腹。

赵科长下楼，碰到吴科长。吴科长原来是赵科长的部下，不过，小伙子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跟赵科长平起平坐了。吴科长赶紧跟赵科长打招呼：“赵哥，一会儿体检，咱们一起去吧？”赵科长眉头舒展开来：“好。”

吴科长载着赵科长，驱车来到县医院体检中心。进去一看，已经有同事在体检了，其中有局长的司机小刘。吴科长问：“小刘，你检查几项了？”小刘挺着将军肚，哭丧着脸说:“真晦气，医生一看我，就对我说，你，有一项不用检查，我目测一下就能知道——脂肪肝。”看到吴科长后面的赵科长，小刘脸上满是羡慕：“赵哥，你是怎么做到十全十美的啊，透露一下秘笈，行不行？”赵科长干笑一声，没有回答。

体检开始了。血糖、血脂、肝功、肾功、B超、胸透、心电图……一项项下来，不知不觉小半天就过去了。体检完毕，一起去吃早点，吴科长见赵科长还是那番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赵哥，你都高处不胜寒了，要是还嫌自己身体不好，我们还有活路吗？”

晚上回到家，赵科长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赵科长一失眠，老婆忍不住叨咕：“老赵，你翻来覆去烙大饼呢？”赵科长长吁短叹：“唉，要是体检结果出来不如愿，我可怎么办？”老婆扑哧笑了：“你放一万个心，我不会抛弃你的。”

体检结果要一周以后才能出来，第二天，赵科长偷偷跑到医院去，拐弯抹角打聽，有个别熟识的，就提前告诉他了，结果是，凡是提前知道的项目，结论都是：正常。赵科长心里的压力更大了：那些没出结果的项目呢？到底有没有好消息带给我？

赵科长的担心挂在脸上，让科里的小科员看见了，就安慰道：“科长，别太当回事，岁数大了闹点小毛病，正常。”赵科长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一连几天眉头紧锁，大家都替他担心：老赵这么闹心，可别抑郁了啊。

好容易等到第二周，医院的体检报告终于送来了。赵科长心情忐忑地打开牛皮纸信封，一项一项细细检查，终于，他发现了“轻度脂肪肝”字样。“妈呀！”赵科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内心一阵狂跳。“我、我的体检报告，也终于出问题了……”

赵科长患轻度脂肪肝的消息不胫而走，同事们纷纷前来慰问，让他放宽心。老赵唉声叹气：“既然事实都这样了，除了接受，我还能怎么样呢？”

傍晚回家，赵科长将体检报告递给老婆看，老婆看完体检报告，抬头再看老公，竟然是一脸的喜相。老婆吓了一跳：“老赵，你、你……你是真的高兴吗？”

“当然！”赵科长像是长出一口恶气，踌躇满志地说，“我们局每个人体检都有问题，就连小吴，比我小十岁的人，都高血压了，就我一个人，各项指标都合格，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位置低、能力弱，所以应酬少啊——我、我心理能平衡吗？”

选自《上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