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我了
2012-05-08刘正权
冻死我了!
女孩跳上车来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丁四海有点诧异地回过头来,才发现刚才因为酒蹿上了头,有点热,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了。
到哪儿去?丁四海边问女孩边按动电控玻璃闭了车窗,才三月的天,用不着开空调,很自然的享受。
女孩很自然地放下抱着的膀子,说,无所谓啦,你哪儿方便去哪儿!
丁四海笑了笑,借着酒意恶作剧地说,大街上方便!
女孩吓一跳,别,刚才我就蹲在大街上呢,冻死我了,差点!
女孩这话有点矫情。
但凡是女人,在这会儿都会矫情吧!丁四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孩。
这一眼看是潜意识还是无意识的,丁四海并不很明确,他只是想拿女孩和妻子作一番比较。
其实,应该叫前妻比较合适,两人离开有段日子了,尽管两人关系属于箭拨弩张的那种,但真一分开,丁四海心里還是翻腾了好久。
是紧绷的弦猛然松弛了不适应吧!
这么自嘲着喝了点小酒,他忽然想让自己再绷紧一回,能让男人思维和身体同时绷紧的能有什么呢?答案只一个,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比较的结果是,这女孩应该属于本分的那种,当然,本分两个字这会儿用在女孩身上很有点调侃的意味,一个出来做不正当职业的女孩,跟本分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概念呢。
不过,丁四海还就是认为,女孩很本分,至少比前妻本分,因为,女孩的话里,一不拐弯抹角,二不含沙射影,直来直去难道不算本分么?
女孩见丁四海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就把脸贴上前来,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丁四海只好泊了车,回过头大大方方看女孩。
看完了?女孩把身子往后一倾说,看出点什么眉目?
丁四海摇头,他是真没看出个眉目来,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做那种职业的。
这就对了!女孩看起来很满意,一吐舌头,我只是冷得不行,想出来找个男人抱着我睡一夜,当然,也可以顺带做做爱!女孩撩撩额前的长发说。
仅此而已?丁四海是真奇怪了。
是的!女孩悠悠叹了口气,我好久都没有做过爱了!
说完,女孩就闭上了双眼,抱紧了双臂。
丁四海犹豫了半晌,想想,终于决定把女孩带回家。
一个家,一个没有女人的家,也是冷的!这是丁四海离婚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没有女人,先空的是身体和感觉,跟着是生活,在那种漫无边际的空旷里,清冷能直接沁人心脾的。
打开门,女孩到处巡视了一番,好像热身似的,末了一头扎进洗澡间说我先洗洗,不许偷看啊!
女孩这么说时跟前妻口吻有点不一样,尽管也矫情,但前妻是含了挑逗和引诱的成分的,女孩却什么也不含,就是随口警告那么一下似的。
丁四海知道,他要偷看也不是不行,问题是,偷看了以后,女孩会不会让他身体有紧绷的机会呢?
只有紧绷了,才有热能聚集的!
丁四海就点燃一根烟,仰面躺在床上,尽量放松自己!
我会让你死过去一回的,信么?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有湿漉漉的发丝覆上丁四海的额头,睁开眼,女孩已经一丝不挂地把身体扔在自己身边了。
丁四海把手上的烟扔进烟灰缸,刚要灭掉,女孩忽然抢过去,抽了起来,说,抽完了再做吧!
丁四海就看女孩抽烟,烟雾缭绕中,一条红色的疤痕冷不丁地蹿出来,很熟悉,醒目的那种熟悉。
怎么回事?丁四海攥了女孩的手颈问。
割过腕!女孩抽回手颈,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口烟来说,他不要我了!
丁四海问,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年了!女孩灭了烟,我等了一年了他没找过我!
丁四海眼前就浮上前妻的脸来,他们,也有一年没见过面了吧,曾经是相濡以沫的两个人啊!
我不该找点温暖吗?你说!女孩这么说着就伏上丁四海胸脯,用嘴巴一遍一遍吻他,然后用牙齿一颗一颗咬掉丁四海的上衣纽扣。
丁四海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
只是他的紧绷,像上了劲的螺母,越来越紧,紧得没了喘息的余地。
女孩的幅度一点点缓慢下来,到了后来,她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怎么一点也不在状态呢?女孩转过身子,像个虾米一样把自己缩到极限,她这会儿,是真的冷了!
丁四海俯过身子,女孩睁开眼,沉默着,表示着她的不满。
丁四海只说了一句话,知道吗?她也为我割过腕!
女孩开始站起来,飞快穿衣服。
丁四海说,愿意陪我去找找她吗?
女孩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外走。
冻死我了!女孩一上车又这么说了一句。
这一回,纯粹是矫情的成分和口气了。
丁四海笑笑,刚要调侃一句,没承想,一滴泪砸在女孩手腕的那个疤痕上。
女孩脸上红潮生出来,在车内居然泅出一团暖红。
刘正权:职业作家,中国内地出版有《再笨一点多好啊》、《伤已逝爱才开始》、《遗憾再一次飘过》、《疼那么短痛那么长》、《精彩马上回来》、《走不完的街》。中国台湾出版有《伤已逝爱才开始》、《遗憾再一次飘过》、《黑王寨风情》、《谁在前世约了你》。小小说三次选登《小说选刊》,八次入选中学语文阅读试题,《福气》被翻译到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