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砚VS端石砚

在中国传统的文房四宝中，砚可以说是最被文人墨客看重的一宝。自古以来砚品众多，其中，端石砚无疑是历史最为悠久、声名最为显赫的一类。

而松花砚，虽不在“四大名砚”之列，但因其独特的品质和特殊的产地原因，受到了清代帝王的宠爱而声名鹊起。其皇家御用的身份足以傲视众多砚林前辈，如今也成为了藏家追捧的焦点。

一个品质出众，一个色彩夺目；一个底蕴沉厚，一个身份荣光。有着不同特色的两方砚品，究竟在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绽放着怎样不同的光彩？两强相遇，究竟谁更强？通过对近年来拍卖数据的统计分析，或许可见一些端倪。

端石砚：泰斗之尊

早在唐代初期，广东肇庆（古称端州）东部烂柯山的端溪一带就出现了以采石为生的劳动者。这里风景如画的山水孕育了质地坚实、润滑、细腻的端石，正是制砚良材，老坑、坑仔岩、麻子坑等端砚名坑正出自此间。

最初生产出来的端砚纯粹以供研墨实用为主，形制较为单调，石面上无任何图案花纹装饰，显得粗陋、简朴。到了唐代中叶，端砚已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并得到达官贵人和帝王将相的赏识，还被列入了贡品清单。至此，端砚的制作工艺变得越来越精细，逐渐演变为实用与艺术结合的工艺品。

宋代文人对端砚十分推崇，并更加注重其欣赏价值，鉴藏、馈赠、研究著录成风。其时，端砚的形制也从过去简单的箕形、方形变得品类繁多、式样新颖，出现了斧样、瓜样、卵样、兔样、琴样等等。宋代端砚构图简练，刻工浑重、古朴、雅致，玲珑浮凸。叶樾《端溪砚谱》中明确记载的端砚式样已达49种，清乾隆年间手工精绘的《宋砚谱》中收有宋砚49方，更有着详实的记述。

进入明代，由于社会上鉴赏砚台和收藏砚台之风甚盛，端砚在设计、造型、雕刻方面均有所突破，讲究“天然去雕饰”，往往利用天然的石形、丰富的石色、花纹等，稍作人工点缀就创作出天人合一的艺术珍品。

及至清代，端砚和其他工艺美术品一样，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制砚工艺十分雅致，刻工纤巧。同时，在端砚上镌刻砚铭也更为普遍，往往附以名人题识、砚铭等。一方好端砚，往往是雕刻、绘画、诗词、书法、篆刻等艺术的综合品，内涵丰富，文化、艺术价值也大为提高。

松花砚：后起之秀

不同于端石砚早早就登上了历史舞台，松花砚的出现要晚上好几个世纪。产自东北长白山松花江一带的松花石原本只是被当做磨刀石，从明代末年才开始偶有用来制砚，一直默默无闻。而康熙皇帝却独具慧眼，把此“磨刀石”拔升为御用砚材，并亲撰《制砚说》：“朕见之以为此良材也，命工度其小大方圆，悉准古式，制砚若干方，磨糜试之，远胜绿端。”

满人发迹于东北，因此东北属龙兴之地，东北的物产也就连带附有相对高尚的地位。康熙七年，清圣祖下令长期封禁长白山区，只有皇室官员与相关人士可以进出。松花石被康熙发现之后，自然备受推崇，加之其产量远不如端石、歙石，更显稀罕，特辟专司衙门开采矿石，并于宫中养心殿造办处设立砚作，由如意馆设计图样，再交内廷供奉雕琢。当然，清朝皇帝之所以推崇松花砚，一方面是对家乡物品的固有情结，另一方面更是松花砚的砚质和色泽都堪称上乘的缘故。

自康熙朝成为御砚后，松花石便为皇家所垄断，并迅速成为与“四大名砚”并驾齐驱的重要砚材，甚至有一枝独秀的景况。雍正、乾隆同样对松花砚十分欣赏，乾隆帝认为松花砚完全可以与名砚之冠端砚媲美，而超过歙砚。后来乾隆下令封禁石场，不再采掘松花石料，宫中制砚都取用过去的存料。从乾隆五十四年以后，内库松花石料便已短缺，至嘉庆年间已是很少制砚。

康熙皇帝的非凡一举，让名不见经传的松花石跻身文房用品的顶尖行列，可以说开创了砚林空前绝后的全新视野。整个清朝均以松花砚为皇室专属用砚，内府管理严谨，非但民间不得见，宫廷御用也小心择取，堪称清代宫廷艺术的代表。

松花砚：沾上皇气价格坚挺

以松花石制砚时间相对较短，且是皇家垄断，其存世量十分有限。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的松花砚约有80多方，台北故宫博物院有近100方，还有一部分是赏赐各级官吏和从宫廷流失的，散见于民间。

从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数据资料看（数据来源仅限于部分国内外知名拍卖公司的春秋两季大型拍卖会），从2004年到2012年春拍季结束，出现在拍场的松花砚不过100余件，成交的约在70件左右。这其中，2008年以前成交的松花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方，从2008年开始，数量才开始显著增长，但平均每年成交的数量仍不足20方。

虽然资历较浅，但物以稀为贵，且又沾着皇气，这令松花砚受到了极大追捧，成交价格自然不低。早在2005年，一方清代乾隆时期的松花石雕灵芝纹砚在香港苏富比春拍中亮相，最终以269.6万港元成交，创下了当时松花砚的最高成交记录。2010年，一方流传有绪、几经名家递藏的清康熙御制松花石龙马砚，在中国嘉德春拍中以高出估价近两倍的425.6万元成交，一时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而由此创下的松花砚成交记录至今尚未被打破。而2011年在北京保利春拍中以345万元成交的清康熙松花石雕苍龙教子砚，以及2012年中国嘉德春拍中以230万元成交的康熙御制松花石凤池砚，将精品松花砚的价格维持在了一个较高的价位。

在本文统计的为数不多的成交拍品中，成交价在100万元以上的达到了15件，成交价在50万元至100万元区间的有12件，成交价在10万元至50万元区间的有10件。可以看出，虽然精粗有别、档次规格有别，但属皇家用材的松花砚还是得到了藏家的普遍认可，成交价普遍较高。

综合来看，松花砚虽然有着材质的独特皇家属性，雕琢制作工艺无可挑剔，但其装饰题材却有着一定的局限性。从这些成交拍品中可知，基本都是龙凤纹饰（占多数）、灵芝花草纹饰和寓意吉祥的如意、献寿、旭日东升等题材，而少了些砚台这种文房用品所特有的文雅气。不同于其他品类更贴近文人喜好的砚石，虽是文房之属，但松花砚似乎更多偏向于皇家御器的属性，所以抛开清新文雅的审美趣味不说，它本身就具备了高身价的条件，特别是有御题诗的，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市场价格自然坚挺。

端石砚：名人效应后市看涨

与后发兴起的松花砚不同，端石砚是砚林中资历最老的长者，存世时间长，具有普遍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精品之作层出不穷。端石砚不仅受到历代文人墨客的推崇，一直以来也被藏家视为庋藏至宝。

粗略统计，近年来在国内外知名拍卖公司露面的端石砚数以千计，数量至少是松花砚的20余倍。从2007年起，端石砚的上拍数量和成交数量也随之大幅上升，打下了坚实的市场基础，总体呈现出量价齐增的趋势。

2007年，一方清代伊秉绶等铭大西洞端砚亮相西泠春拍，估价12万元至16万元，激烈争夺下，最终落槌于96.8万元，高出估价数倍。而到了2009年，一方吴昌硕、沈石友、邵松年铭和轩氏紫云砚在西泠秋拍中一举创下548.8万元的成交价，令藏家惊叹。随后的2010年和2011年，更有14件端石砚成交价超过100万元，其中一方吴昌硕铭石钟形端砚拍出了368万元的高价。2012年，端石砚的成交记录则再一次被刷新，在中国嘉德春拍中，一方估价150万元至220万元的纪晓岚铭紫云砚，以586.5万元的价格再次令藏界震动。

统计近年来各大知名拍卖公司的端石砚成交数据，成交价在500万元以上的有2件，成交价在100万元至500万元区间的有14件，成交价在50万元至100万元区间的有25件，成交价在20万元至50万元区间的达到了88件，而成交价在5万元至20万元的则多达数百件。

与题材相对固定的松花砚不同，端石砚的装饰题材异常丰富，比如松、竹、梅、兰、荷叶、灵芝、瓜瓞、石榴等清雅高洁、寓意吉祥的植物，羲之爱鹅、精卫填海、罗汉、仙人等故事人物，海水云龙、太平有象、玉兔明月等吉祥图案，还有众多仿古钟鼎的装饰手法，以及随形就势和俏雕之作。多彩的装饰手法和整体审美格调，突出彰显了文人意趣。

值得一提的是，在众多高价成交的端石砚中，有名家题刻、铭记的占据了八成以上。这些名家可以是制砚大师，可以是书画家、文学家，可以是士林杰出人士，可以是名垂青史的官吏，也可以是以收藏鉴赏闻名于世的大藏家，他们留在端石砚上的种种印记都为这一艺术品类带来了更深厚的文化内涵，提升了端石砚本身的身价。在注重流传有绪、注重文化挖掘的大趋势下，有了名人效应的端石砚后市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