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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碎”梦

2012-04-29蔡乃武

中国收藏 2012年3期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唐代诗人杜牧的这首《赤壁怀古》绝句,与其说是怀古,毋宁说是在考古。若依现代考古学科进行分类,诗中所述更是在做田野考古调查。这首唐诗表明我国的传统知识分子很早就有明确的田野考古意识,这比近代西方考古学的兴起不知早了多少个世纪。

杭州自古繁华,及南宋风云际会,升格为一国之都,成为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富有的都市,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素来为中外史学家津津乐道。而作为中国物质文化象征的青瓷,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宋姿清雅,精光内蕴,最能体现宋代这种风雅的便是宋代青瓷。它是土与火的结晶,是制瓷技术与时代审美的完美结合。

今天的人们,凭什么去穿越时空,走近800年前那个王朝的云和月,感知南宋首都杭州的万千境象和绝代风华?诚然,我们有耳熟能详的诗词歌赋、书画典籍,但最具真实感和说服力的无疑是那些深埋地下的文物,尤其是那些虽破碎不全而体肤如新的一片片名窑瓷片。吉光片羽,仿若当今的电脑芯片,蕴藏和储存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其意义绝不囿于瓷窑址考古和瓷器发展史,而是今人认知当时宫廷生活和社会万象的一面面镜子。让我们同杜牧一样,从遗存在当年临安城的瓷片中去认知一些800年前的王朝旧事。

杭城旧事

杭州是南宋首都,宋亡入元,历明清延续至今,虽不再是一国之都,却一直是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的城市。民国以来,杭州作为浙江省的省会,经济发展始终领先全国,城市建设也是同步推进。这种城市建设成为了不需要国家文物局批文的“考古发掘”现场,使深埋地下的宋瓷碎片不断地重见天日。

杭州早在民国的黄金十年建设中,便有了郊坛下官窑的发现。当时的民间考古爱好者,根据古代文献在杭州凤凰山、乌龟山一带采集瓷片和窑具,并出版了相应的著作,如律师朱鸿达编著的《修内司官窑图解》(杭州宾鸿室石印本,1937年),我国材料科学之父周仁先生于1932年发表的《发掘杭州南宋官窑报告书》一文。同时,日本人如中尾万三、松村雄藏和日本驻杭州领事米内山庸夫等也对郊坛下官窑窑址出土的遗物十分关注。杭州南宋官窑的鉴藏和研究在上世纪30年代成为中外学者关注的热点。这种关注除了学术探究层面,在民间则是形成了收藏瓷片和窑具的热潮,大量有价值的标本流入民间,并走出了国门,成为日本和欧美一些收藏爱好者和机构的宝爱之物。

随着抗日战争的发生,中国陷入连年战争的泥潭。新中国成立后,又受冷战思维和极左路线的影响,杭州的城市建设停滞不前,城市规模不断萎缩,因此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鲜有宋代瓷片的出土,曾经红火一时的宋代官窑研究也沉寂无闻。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邓小平倡导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政策后,这种局面才开始改观。

这种情况可大致分前后两个时期。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杭州宋窑瓷片的出土主要依托于中河疏浚改造工程。这是一条贯通杭州城区南北的河流,对照南宋《咸淳临安志》所附《京城图》,它与当时的城河基本平行或重叠。在清理出的淤泥中,有各个时期、各个窑口的瓷片,也有个别完整器。显然这批东西是各个历史时期的废弃物,其地层关系和堆积情况并不明确,但其中的南宋瓷片都十分精美。它们星散在不同藏家的手中,加以年代久远,记忆模糊,我们今天要去搜集并探究相关的问题已是十分困难。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杭州的城市建设明显加快,城市面貌日新月异,建设的强度和速度真正是翻天覆地、遍地开花,几乎将杭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这种“发掘”大多遍布在南宋《咸淳临安志》所附的《皇城图》和《京城图》范围内,而“发掘”的深入程度也因建筑物本身的需要而深入到生土层下岩基之上,800年前的南宋地层在劫难逃。这些基建工地成为名副其实的“考古发掘”现场,一些民间人士自发地在现场和第二现场的废土堆积地开展轰轰烈烈的以瓷片为主的标本采集。他们根据自己有限的知识采集有价值的瓷片,转手给相关的收藏爱好者,从而在收藏圈形成专门的出土术语,分别为“老虎洞窑址”、“杭州卷烟厂”、“凤山门”、“密渡桥路”、“东南化工厂”、“建兰中学”、“杭州手表厂”、“浙江美术馆”等等。

这些地点由于受体制等诸多因素的制肘,多数没有被官方机构掌握。个别重要的遗址,如老虎洞窑址,在民间爱好者已将相关的研究成果发表后官方机构才进行了考古发掘,但因工作的严重滞后,一些具有重要研究价值的遗物已为民间收藏爱好者所拥有,故而其信息不全,成果也是可想而知,造成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但在民间收藏者那里,其出土时间、地点、窑口种类和相关瓷片的质量、数量却是相对明确的。这些精美的瓷片辗转倒手,价格不断翻新,而它们出土时的原始信息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模糊、不断丢失。

值得欣慰的是,这些瓷片的最终拥有者均具有很高的文化素养。他们在保存这些瓷片的同时,也注重搜集其出土时的相关信息,并对其重要性进行力所能及的探讨。但是,曾经一起出土的瓷片,或再次深埋异地,或落入不同身份的收藏者手中,它们飞鸟投林,随风飘散,给具体深入的鉴赏研究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异彩纷呈

下面根据个人寻访所得,对历年来杭州城区出土宋代名窑瓷片的几处情况作些粗略的介绍,为历史留真,与同行共鉴。

一、老虎洞窑址。1996年被发现,并很快被业余文物研究爱好者确定为南宋修内司官窑(陈方晓、华雨农《南宋修内司官窑初论》,《中国文物报》1997年1月12日第3版)。这一发现是中国陶瓷史研究的重大突破,极大地推动了相关问题的深入研究。

二、杭州卷烟厂。在1997年的地下车库基建工程中,出土了一批官窑类型的乳浊釉青瓷和一些支钉窑具。这批瓷片和窑具,经过比对研究,大多数被确定为老虎洞修内司官窑的产品。由于这一地点同老虎洞窑址相距不远,彼此间处于万松岭山上山下的位置,中间有山路和溪流相连,因此有学者认为这批瓷片和窑具当为前者的窑业废弃物,被人工或自然的力量湮埋在此。

对照南宋《咸淳临安志》所附《京城图》可以发现,这一地点与当时的阁子库和内司房的位置大致相合。由于这批遗物中的窑具只是一些支烧窑具,并没有匣钵之类,因此这一地点也有可能是储藏修内司官窑最新产品的一处仓库。至于支钉窑具的出现,可能是刚出窑时部分尚与器物粘连,到这里后再进行剥离的缘故。

三、凤山门。也称凤山水门,或又称为六部桥,这一地点距离杭州卷烟厂也不远,在其南侧百米左右,六部桥则是南宋京城故称,沿用至今。这一地点瓷片的出土,是因为1999年至2001年在这里修建贯通南北的中河高架,因此在那段时间陆续有瓷片出现。笔者事后曾去现场踏勘,惜已被钢筋混凝土覆盖,具体地点在今万松岭路与中河高架的十字交叉点上。而集中出土的时间是1999年至2000年之间的春节期间,民间考古爱好者利用春节工地放假的间隙,进行了全面认真的“考古发掘”。

瓷片出现在50平方米左右的水平地面上,下面是精致的方砖铺地,方砖之下便是生土层。在堆积中有明显的木炭、火烧土遗存,给人以大劫之后狼藉满地的感觉。这里以出土精美的高丽瓷为主,汝窑次之,官窑最少。器物有梅瓶、盏托、套盒和小瓶等,均属高档的陈设生活用具,碗盘类日常器具几乎不见。

高丽瓷主要有挺秀端庄的梅瓶和形制精雅的盏托,釉色青翠,素面较少,盛行繁缛的刻划花装饰。以梅瓶为例,往往在肩腹部开四个菱形锦地开光,开光内再刻划四爪龙纹,而在开光之间饰以缠枝花卉。

汝窑也有梅瓶、盏托,而圆形套盒有5个之多,其中两件之外底有“奉华”两字楷书铭文,为烧成后砣轮镌刻的。

官窑可确定者为规格小巧的瓶子,其胎釉品质与南宋修内司官窑和郊坛下官窑遗址出土者有别,可能是北宋官窑的产品。

这批名窑瓷片质量均极其精美。据当事者告知,梅瓶等器物碎片散落一地,显系瞬间破损后埋藏的,今天采集后竟能大致粘合完整。这是高丽瓷和汝官瓷在杭州的一次重要发现,曾引起了个别学者的关注。对照南宋《京城图》,这一地点与当时的内司东库位置基本吻合。而据《咸淳临安志》载明,内司东库与另外西南北三库、八作司、教乐场及青器窑地位并列,均属御前内辖司管理,而且注明御前内辖司“在东华门外东库内”,八作司“在内辖司东库内”。因此大家的意见也基本一致,认为这批高丽瓷应该是高丽国进贡给赵宋王朝的贡品,而汝瓷和官瓷则是北宋王朝旧物,它们被南宋王朝视为珍品而独辟一室存放在内司东库。

四、密渡桥路。在今天杭州市中心白马公寓一带,隔运河与西湖文化广场相望。这一地点已超出南宋《京城图》的范围,但却是当时出入京城的交通要津——运河码头。这一片地方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是房地产开发的热土,因此不断有各个时代、不同窑口的精美瓷片出土。既有浙江本土的越窑、龙泉窑,也有宋元之际其他名窑的产品。但需要明确的是,这里没有出官窑产品。

以南宋龙泉窑为例,器物种类丰富多样,个别器物是我们在龙泉窑址的调查和发掘中迄今没有发现过的。至于胎釉品质和刻划花之刚柔相济也是较窑址现场采集的瓷片要精美得多。总之,我们有一个明显的感觉,这些宋代名窑瓷片的质量要明显上一个档次。当然稍加推敲,原因也很简单,当年遗存在窑址现场的残件碎片在刚出窑时便是夭折件和残次品,而能够不远千里来到南宋首都的自然是其中的精英和佼佼者。明陆容《菽园杂记》说得对:“然上等价高,皆转货它处,县官未尝见也。”这些事实提醒我们,要全面深入地认识一代名窑的风采,光凭窑址的考古实践是远远不够的。

五、东南化工厂。这里的瓷片是在2009年底至2010年初这段时间出土的,属于近年杭州宋代名窑瓷片的一次大发现,一时在民间收藏圈掀起了一股人人竞说东南化工厂的热潮。笔者有幸在较早的时间内鉴赏到了其中的部分作品,并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发现和一些心得写进了当时正在编著的一本书里(《异彩纷呈》,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出版)。

东南化工厂的位置在今江城路与上仓桥路的交叉处,这里离上文提到的杭州卷烟厂和凤山门均不远。对照南宋《京城图》,这一瓷片集中出土地点与当时的都亭驿和从官宅位置最为接近。出土的原因是,按照城市发展规划,东南化工厂要搬离中心市区,腾出后的空地用于商品房开发。正是商品房的建筑又为人们解密那个朝代的一些重要信息提供了十分难得的出土瓷片,成为珍贵的文物资料。现在这方地面上已没有东南化工厂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现代气派的商品房。

经过反复的采访和核实,现将东南化工厂的这批瓷片的基本情况和学术价值介绍如下。它们以越窑系青瓷和定窑系白瓷为主,建窑黑瓷和高丽青瓷也有一定比例,几乎没有官窑青瓷和龙泉窑青瓷。这批瓷片的出土地点相对集中,所处地层也基本一致,可以认定为在同一时间段被废弃的。器物种类以日常生活所需的碗、盘、盏、瓶为主。它们的最大学术亮点是部分器底刻有“御厨”、“后苑”、“殿”、“坤”、“慈宁殿”、“尚药局”、“贵妃”等楷书铭款。这种刻款有烧成前刻下的,如“御厨”、“慈宁殿”、“尚药局”等,称为釉下刻款;更多的是烧成后用砣轮再刻在盘、碗的底部。不论是越窑、定窑还是高丽瓷,均有这样的刻铭。而建窑产品则没有这种刻款,但在个别盏底有墨书文字,惜模糊难辨认。建窑以茶盏为主,也有规格小巧的瓶类,黑釉乌黑发亮,其中有一件变天目茶盏残件,极为精美,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一个学术亮点是,个别定窑器物上的髹漆装饰,有红漆、黑漆两种,往往装饰在器物的口沿和外壁,内壁是透明的白釉下线条流畅的刻划花,而外壁素胎无釉,髹饰一层丰厚的朱黑漆,虽历经沧桑巨变,竞瓷漆一体少有分离。这些发现丰富了我们对宋代瓷器烧成后再加工的认识,除了金扣银扣,还有砣轮刻铭和髹漆工艺。

这批瓷器的时代当属南宋初期。因为其中的越窑系青瓷,经过比对研究,可以肯定是今慈溪古银锭湖低岭头、寺龙口、开刀山等南宋初期窑场的产品。低岭头这几处窑场在南宋初期仍在生产精美的青瓷,既有类官型的乳浊釉青瓷,也有传统型的越窑系青瓷。早在上世纪80年代已被学者考古调查证实(张翔《南宋余姚窑窑址的发现——记低岭头类型古窑址调查》,中国古陶瓷研究会1986年西安年会论文)。后来经过多位学者的深入研究,这里被学术界确认为史籍记载的(南宋文献《中兴礼书》和《宋会要辑稿》)在绍兴四年为南宋宫廷生产用瓷的地方。

这些碗盘类残件,不论是越窑青瓷还是定窑白瓷,它们的造型和刻划花装饰风格均十分类似,如底部圈足宽矮,足端满釉,而腹壁往往有折腰的处理,外壁素雅,而内壁装饰遒劲流畅的刻划花。这些与越窑青瓷形制和时代特征均相同的定窑白瓷,按传统的观点,其产地当在北方,而在南宋绍兴初年,宋金对峙,南北阻隔,它们能大量进入南宋宫廷并按不同的分配方案刻上相应的铭文,它们确凿的产地在哪里?生产性质又属哪一种类型?这无疑是一个新的课题。

六、建兰中学瓷片。这些瓷片出土于2010年底至2011年初,也就是兔年春节期间。这是最近的一次重要发现,其学术价值更是不可低估,坊间口碑也很明确。当时建兰中学正在进行配套的体育场馆建设,春节期间基建停工,门卫保安相对薄弱,从事古瓷片搜集买卖的一线人士便利用这一间隙获取了大量有重要价值的瓷片,又一次在民间古瓷收藏爱好者中引起轰动。

建兰中学与著名的胡雪岩故居隔一条元宝街,呈西北与东南相望之布局,集中出土瓷片的地点紧挨着元宝街。其左右两侧是两条古意盎然的小巷,分别是牛羊司巷和金钗袋巷。再对照南宋《咸淳临安志》中的《京城图》,这一地点对应南宋时期的雄武营、榷货务、杂买务和都茶场,并隔望仙桥与德寿宫相望。

建兰中学出土瓷片以官窑瓷片和高丽瓷片为主,也有少量属于南宋早期的定窑、越窑和龙泉窑瓷片。这些瓷片残损情况相对较好,大部分有天有地,可修复率较高,基本上可明确其造型和种类。

官窑残器的器物种类主要有鼎、簋、觚、尊、瓶、盏托、洗等,日常生活用具的碗、盘却较少。这些器物造型规整,规格较大,胎骨紫黑,釉层丰厚,釉色米黄,有冰裂纹和紫口铁足现象。而最为瞩目的是簋和鼎这两种器物。簋的形制和规格基本一致,圈足高而外撇,足端刮釉露胎。外底心有长方形的一块紫黑色露胎,上模印“作宝彝”金文铭。鼎的造型和大小则相对复杂,有三足、四足、圆形、方形之分,铭文也只出现在部分器物上。如一些三足鼎残件,其形制外观与老虎洞窑址南宋层出土的一件鼎完全相同(编号H20.13),但在外底却有与簋类似的露胎处理,上模印“太叔作鼎”金文铭。而且这些有铭文的三足鼎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在外底三足之间有三条凸棱,似在刻意模仿青铜鼎的铸造效果。这两种金文铭残器的出土,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我们据此去对照北宋黄黼编著的《重修宣和博古图》,可以找到相应铭款的商周青铜器。而在迄今为止所公布的郊坛下官窑遗址和老虎洞修内司官窑遗址出土的瓷片中,虽也有类似的鼎、簋残器出土(其中簋很少),但有这类铭文的器物却没有发现。另外,在别的遗址出土的宋代瓷片中,如上文提到的东南化工厂,尽管有不少釉上釉下的刻款,却均没有这样严格遵照《重修宣和博古图》规制在烧成前便刻印成的铭款。

高丽瓷片与官窑瓷片堆积在一起,数量不少,质量很精。与凤山门出土的高丽瓷不同的是,这里出现了镶嵌黑白花工艺,如其中一件盏托,釉色天青,堪与汝官釉媲美,通体裹釉,用支钉支烧,五枚支钉,分布均匀,为典型的芝麻钉痕,创痕呈白色,用镶嵌黑白花工艺装饰,飞鹤翔于花枝之间,颇具艺术感染力。

另外笔者也了解到,这批瓷片中也存在着质量欠佳的作品,如缩釉、窑变、粘渣、变形等瑕疵。还有一个发现,这些官窑作品中有建筑构件类产品,如筒瓦、下水管等。

综观建兰中学出土的这批瓷片,官窑瓷最值得关注,因为从其种类和铭文看,它们中的大多数应属于典型的祭祀礼器。这与凤山门之陈设器和东南化工厂之日常用器属于不同的性质。按照《中兴礼书》的记载,在南宋朝廷直接控制的修内司官窑设立之前,朝廷祭祀所需的陶瓷礼器是朝廷下指挥由地方政府受命完成的:绍兴元年越州,绍兴四年绍兴府余姚县,绍兴十三年平江府,绍兴十九年临安府。又据《宋会要辑稿》的记载,为了规范这些礼器的制作,南宋朝廷还专门于绍兴十四年成立了礼器局。而依《博古图》改造包括陶瓷在内的礼器,则在礼器局成立之前的绍兴十三年即已开始。而平江府在绍兴十三年烧造的陶瓷礼器因为已遵照《博古图》所载制度,故尔不在改造之列。

深入分析这批瓷器的工艺特征,可以确定它们的烧成时间应该比东南化工厂出土的瓷器要晚一些,而其下限似应在南宋修内司官窑设立之前。至于这批官窑祭祀用器,究竟是哪里生产的,生产于何时,显然是一个大问题,笔者不敢在此贸然下结论,需要大家将实物和文献相结合,作深入的研究。

限于篇幅,对于上文提及的“杭州手表厂”、“浙江美术馆”等地瓷片的出土情况,恕不一一介绍。

(注:拙文承蒙华雨农、龚毅、王定贞、何鹏、张多多等先生的大力支持,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