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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国家联盟化发展趋势分析

2012-04-29王志远,门丹,郑维臣

当代经济管理 2012年11期
关键词:中东欧

王志远, 门丹,郑维臣

[摘要]当前,普京提出“欧亚联盟”发展战略,标志着独联体国家开始了新的区域整合,但如果从经济政治转型视角分析这一现象,独联体国家联盟化发展趋势主要由经济政治转型进程决定,当俄罗斯经济复苏、政治稳定后,整合独联体国家、形成新的区域一体化组织就成为了国家发展战略。而同样经历了经济政治转型的中东欧国家,其联盟化发展趋势则是由外部力量所决定,欧洲化的发展目标,直接决定了经济政治转型的目标模式,这种特征与独联体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键词]中东欧;独联体;欧亚联盟;欧洲化;经济政治转型

[中图分类号]F114.4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673-0461(2012)11-0007-06

苏联解体后,原加盟共和国组成了独立国家联合体,虽然经济、政治、外交合作鲜有亮点,但这种联盟化的发展趋势一直延续下来。2011年,普京在参加总统大选前夕提出“欧亚联盟”战略,将原苏联地区的经济政治合作提到了空前的高度,此举得到中亚诸多国家的响应,并且具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和倾向。显然,普京当选总统后,独联体国家的“再联盟化”也必然迎来全新的发展阶段。与此同时,中东欧国家在经历了经济政治转型后,集团化和联盟化的发展态势也非常明显,“回归欧洲”的发展战略直接决定了联盟化的转型特征。回顾以上历程可以发现,转型国家联盟化发展具有一定的趋势性和规律性,分析这种发展趋势,既是对转型理论的补充和夯实,也有助于分析独联体中东欧国家的长期发展战略,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独联体与欧亚联盟

苏联解体后,由于产业布局和资源禀赋的差异,原加盟共和国之间的经济联系并没有瞬间断裂,例如俄罗斯工业基础雄厚,但原材料主要来自乌克兰、阿塞拜疆等国;俄罗斯纺织业发达,但棉花、丝绸等原材料主要来自于中亚国家。此时的后苏联空间虽然不存在较为紧密的区域一体化组织,但是对于区域经济合作的需要是非常迫切的。在俄罗斯学界有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一种认为在苏联时期,由于中央计划经济的作用,市场关系并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事实上各个国家之间不存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另一种观点认为,尽管苏联时期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但是各个国家之间的经济一体化程度非常高,是一种复杂的国民经济分工格局。[1]我们认为这两种观点并不完全对立,苏联时期的中央计划经济决定了强制性的国民分工格局,使得原加盟共和国之间存在着经济互补性;另一方面,由于计划经济的作用,这种经济互补性并非自发形成的,需要统一的协调和配合才能运行,苏联解体后需要依靠国际贸易的方式来进行,自然使得区域经济合作的难度大大提高了。综合以上观点,可以发现独联体国家之间开展区域经济合作非常必要,但是在可能性方面有所欠缺,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来带动整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继承了苏联大部分经济遗产的俄罗斯自然是首选,但由于经济政治等综合因素的困扰,当时的俄罗斯并没有真正发挥带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轴心作用,使得独联体在区域经济整合方面的功能逐渐弱化,甚至出现“空心化”的特征。

独联体国家最先组建的区域一体化组织非常高级,没有经过贸易、投资和劳动力自由流动等发展阶段,就开始共同使用货币,组建了卢布区,此时的独联体是一个经济联系并不紧密的货币联盟。显然,原加盟共和国之间紧密的产业分工决定了成立经济联盟的必要性,为了贸易的便利化,独联体国家使用同种货币,虽然各国之间经济整合程度并不高,但表面上却已经达到了货币联盟的高度。不过,这种过度超前的一体化组织无法长期存在,卢布区的弊端很快在独联体内部显现出来。在苏联解体之前,各加盟共和国就成立了自己的中央银行,开始与苏联中央银行共同发行货币。苏联解体后,各国中央银行之间不仅缺乏协调,反而为了铸币税收入陷入了盲目超发货币的怪圈,越来越多的国家以超发货币购买进口产品,所带来的后果自然是卢布区货币体系的严重混乱。独立后的俄罗斯不仅深陷国内通货膨胀困境,而且还要维护整个卢布区的货币秩序,但这并非单一国家所能控制的局面。俄罗斯无法关住其他国家货币超发的闸门,超发的货币很大部分都流入了经济规模最大的俄罗斯,卢布区所带来的通货膨胀严重影响了经济秩序,俄罗斯不得不于1993年7月宣布放弃卢布区,开始发行俄罗斯卢布。此后,其他国家也纷纷退出卢布区,这个超越发展阶段、近似于货币联盟的卢布区正式解体。

此后,独联体国家尽管积极开展区域经济合作,但由于转型初期各国普遍深受经济衰退困扰,实质性的区域一体化进程并没有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独联体在20年的发展历程中也更多的表现为“独立”,而非“联合”。这种区域内经济合作组织真空的状态,其深层次的原因主要在于俄罗斯经济增长乏力,不具备拉动整个地区的经济实力。尽管俄罗斯继承了苏联大部分领土,但在转型初期内外交困的局面下,俄罗斯很难成为区域经济中的“火车头”,自然也无法与其他国家形成更加紧密的经济联合。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独联体内部真正的区域协作主要依靠几个次区域一体化组织,先后出现中亚合作组织、欧亚经济共同体等区域合作机制,但由于其内部成员国之间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大,交通基础设施薄弱,这些组织也基本是“说得多、做的少”,深化经济合作的空间仍然很大,独联体框架内经济整合水平亟待提高。

此时的俄罗斯,并非缺乏主导原苏联地区的愿望,但由于其经济政治内外交困,不得不选择了亲西方的“一边倒”策略,叶利钦政府甚至认为借助西方国家的援助,能够提升俄罗斯在后苏联空间的主导权和控制权。当这一希望落空后,俄罗斯开始奉行欧亚主义的“双头鹰”策略,逐步将注意力转移到联合独联体国家,并且重视与亚洲国家的合作和交流,但是受制于国内经济萎靡、政治混乱等因素,俄罗斯的对外战略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独联体框架内的各种经济、政治、外交合作,也因为俄罗斯的衰落而变得越来越务虚,真正落到实处的纲领和协议并不多见。普京上台后,富国强军的发展战略使得俄罗斯重新回归到世界大国行列,欧亚主义的对外政策也再次出现在普京的施政纲领中,俄罗斯开始以更高的姿态和目标重振大国雄风。

进入新千年之后,俄罗斯经济在油气出口带动下逐步走向复兴,经济外交也开始在俄罗斯对外战略中逐渐占据重要位置,除了在能源、贸易、金融等方面与其他国家积极开展合作外,在独联体框架内组建新的更具实质性作用的区域合作组织也成为俄罗斯极力追求的重要目标。2003年,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克兰组建了统一经济空间,在此后的6年中,随着各种贸易优惠措施的实施,这四国市场呈现出逐渐整合的趋势。已有的研究证明,四国统一经济空间的区域一体化程度要高于中亚合作组织,已经成为独联体内部最具发展潜力的经济联盟。[2]2009年,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正式宣布组建关税同盟,对内实行零关税,对外则实行统一的关税税率,乌克兰由于更加倾向于向欧盟靠拢,而缺席了这次重要的区域合作。俄罗斯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关税同盟中的领头羊,在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过程中,甚至还提出过关税同盟三国同时入世的设想,虽然没有真正付诸实践,也足可见俄当局对这次区域合作的重视程度。如果说上个世界的后十年中,独联体框架内的区域合作逐渐弱化的根本原因,在于俄罗斯正处于经济衰退的无力状态。那么这次关税同盟能够将各种经济合作落到实处,则要归功于近年来俄罗斯经济的高速增长,也由此产生了联合独联体国家发展经济联盟的能力和愿望。毫无疑问,这是俄罗斯内政与外交之间联动效应在经济方面的最直接体现,当经济发展较为顺利后,俄罗斯在经济外交方面也更倾向于联合,尤其重视与独联体国家之间的区域合作。

2011年7月1日,“俄白哈”关税同盟顺利实施,普京建议以此为基础,组建新的“欧亚联盟”,在未来“欧亚联盟”中,俄罗斯是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核心国家,掌握各种经济、金融、贸易政策的主导权,这是俄罗斯经济转型阶梯式发展特征的客观要求。2012年是俄罗斯的总统大选年,“梅普组合”也迎来了轮换的最佳契机,梅德韦杰夫任期内延长了总统执政年限,这意味着普京当选总统后,俄罗斯新一轮“普梅组合”的合作可能将长达12年,一切似乎都在沿着2008年“梅普组合”权利交接时所设定的程序进行。2011年10月,普京在俄罗斯《消息报》撰文——《欧亚大陆新一体化计划——未来诞生于今日》,首次提出“欧亚联盟”战略,并认为这是联结欧亚大陆的重要经济组织,成员国之间可以更好地协调经济和货币政策。此举引起国际社会的诸多猜测,有的将“欧亚联盟”看作普京未来扩大俄罗斯国际影响力的战略举措,有的甚至认为普京是在21世纪重新复制苏联模式。此后,普京也专门针对这些观点进行了回应,并再次重申“欧亚联盟”就是以今年夏天开始实施的俄、白、哈关税同盟为基础,更多的吸收原苏联国家,组成横跨欧亚大陆的区域一体化合作机制。但事实上,“欧亚联盟”并非如国际舆论评价那般复杂,也绝非普京所言这般简单。

“欧亚联盟”并非复制独联体,也不是对独联体框架内各种经济协议的补充和修订,而是希望通过不断扩大的区域合作,从内至外逐渐替代独联体的经济功能。经过这种蜕变过程后,参与欧亚区域经济合作的国家将会发生变化,例如乌克兰就已经公开表示未来将向欧盟靠拢,不愿意加入俄罗斯为主导的“欧亚联盟”。同时,俄罗斯在原苏联地区的经济主导能力将显著增强,这是其在独联体框架内永远无法得到的特殊地位。普京认为“欧亚联盟”的发展方向应当是非常紧密区域合作组织,一体化程度甚至可以比肩当前的欧盟。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设想中,无论“欧亚联盟”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应当是以俄罗斯为中心的“单核”组织,其主导能力要远远超过当前欧盟中德国、法国等核心国家。如果回顾欧盟发展的数10年历史,成员国之间平等、协商、紧密的关系一直是其稳固发展的基础,即使在经济政策和外交战略方面对核心国家有所倾斜,但也不会形成清晰的内核和外围的依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看,“欧亚联盟”很难成为第二个欧盟,除非俄罗斯能主动让出主导权,以更加平等的姿态发展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关系。

普京在“欧亚联盟”战略中提到了使用共同货币的建议,他本人也多次提到要促机卢布国际化进程,使之成为被广泛接受的世界货币,在“欧亚联盟”区域内推广卢布将为这一战略奠定非常扎实的基础。事实上,2000年欧元正式流通后,被誉为“欧元之父”的罗伯特·蒙代尔曾经在访问俄罗斯时提出,区域一体化组织在组建货币联盟这一理论,同样也适用于独联体国家,这位著名的经济学家甚至准备亲自领导筹备独联体统一货币的相关事宜。[3]普京和蒙代尔的设想不谋而合,但实现统一货币对于当前以俄罗斯为核心的区域一体化来说,短期内很难实现,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实现劳动力在区域内自由配置。最优货币区理论起源于对传统浮动汇率制度的扬弃,而这种扬弃的前提条件就是劳动力自由流动。浮动汇率理论认为,当一国出现对外贸易逆差时,汇率会发生贬值,而当对外贸易出现顺差时,汇率会升值,汇率的调节功能使对外贸易能够得到纠正,从而实现对外贸易的均衡发展。蒙代尔提出的最优货币区理论认为,一定区域内的国家,当对外贸易发生非对称性冲击时,如果劳动力不能自由流动,那么需要汇率的调节作用。但是,如果劳动力可以自由流动,汇率的调节作用就可以由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来代替。即当外部冲击对于区域内某些国家产生冲击时,对外贸易出现逆差的国家会出现生产下降、失业增多,但劳动力的对外转移可以缓解这种外部冲击所带来的失业问题;当一国对外贸易出现顺差时,则可以吸收区域内其他国家的劳动力来填补就业缺口。因此,蒙代尔认为在劳动力自由流动的区域经济内,诸多国家可以组建货币联盟,既能够降低货币兑换成本,提高经济效益,也可以有效克服非对称性冲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4]可见,如果以欧亚联盟为基础,创造统一货币空间,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促进劳动力在“欧亚联盟”内部自由流动,但是由于政治、文化、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影响,这一目标需要较长的时间来实现,筹建统一货币必然漫长而艰辛。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从更深层次上认识“欧亚联盟”战略的本质,这是由俄罗斯经济转型的发展阶段所决定,并且由俄罗斯所主导的区域合作机制,其发展过程表现为逐渐的吸纳独联体国家,并形成对独联体经济功能从内向外的替代,当“欧亚联盟”成熟之时,很有可能就是独联体退出历史舞台之际,形成横跨欧亚大陆的新集团,但却很难成为第二个欧盟。尽管俄罗斯对于统一货币抱有很高的期望,但这一目标只能作为长期战略,很难一蹴而就。

二、中东欧国家的“联盟化”

中东欧国家曾经属于苏东阵营,经济政治的独立性受到了大国的干预和控制,经济政治转型启动后,民众对于国家振兴抱有很高的期望,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回归欧洲更是成为了中东欧国家转型的战略取向。虽然市场化、民主化和欧洲化已经被公认为是中东欧转型的目标模式,但是这三者之间却不是横向的并列关系,应当说欧洲化目标直接决定了经济市场化和政治民主化进程。中东欧国家在转型初期,就确立了回归欧洲的发展目标,加入欧盟则成为了中东欧国家经济政治转型的约束和推动力量,适应欧盟标准、获得成员资格已经成为了中东欧国家经济政治转型的中心任务,经济市场化和政治民主化转型历程也就成为了中东欧国家的一致性的共同选择。这一观点可以从中东欧国家入盟进程和政治经济转型的相关性方面得到很好的印证。

20世纪90年代初,刚刚提出经济政治转型方案的中东欧国家就提出了加入欧同体(欧盟)的申请,在获得欧洲提供的经济援助基础上,欧共体也以回归欧洲作为约束条件,促进中东欧转型顺利进行,不发生逆转性的转型倒退。以1990年欧共体向波兰和匈牙利提供的“法尔计划”为例,在提供援助资金的同时,接受援助的波兰与匈牙利也必须在建立法治社会、尊重人权、实行多党制选举等方面取得显著的成效。随着“欧洲化”进程的加快,中东欧国家经济政治转型的外部约束力也逐渐增强,即使不提供援助资金,中东欧国家也必须为回归欧洲而作出积极的努力,确保向市场经济模式和多党议会制民主过渡。欧共体为了进一步促进这些具有回归欧洲愿望的中东欧国家转型进程,专门起草了欧共体与中东欧国家联系的纲领性文件,这成为决定中东欧国家近20年经济政治转型的重要推动力。1991年~1992年波兰、匈牙利等10国签署了这份“欧洲协定”,其中包括政治、经济、社会等多方面内容,虽然旨在鼓励中东欧国家开展与欧洲的贸易、金融、投资合作,但其中的约束条件更加重要,直接构成了中东欧国家经济政治转型的路线图。这意味着中东欧国家必须按照“欧洲协定”的要求进行经济改革,同时积极部署政治体制转型,标志着中东欧国家正式开启了加入欧共体的漫长历程,欧洲一体化也正式开始向东部扩大。

1993年,欧共体正式做出承诺,只要中东欧国家能够保证自由民主、尊重人权、法治建设、市场经济等方面的建设进程,就能够被接纳为欧共体成员国。这一年欧共体正式更名为欧盟,中东欧国家加入欧盟的标准日益细化和规范化,经济政治转型的外部推动力愈发强劲。1993年也是哥本哈根首脑会议召开的一年,对于中东欧回归欧洲而言,这次会议具有里程碑意义,这是继“欧洲协定”后,经济政治转型与“回归欧洲”之间的关联性再次被确认,并且其中的标准和规范非常清晰和严谨。具体看,哥本哈根标准主要有四个方面:政治民主化、市场经济体制、欧洲共同市场以及经济政策对接。[5]这些要求共同构成了决定中东欧经济政治转型的目标模式,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民主化”和“市场化”目标正式服从于“欧洲化”目标。1997年卢森堡会议上,欧盟委员会依据哥本哈根入盟标准对中东欧国家经济政治转型进行了详细的评估和论证,认为首先加入欧盟的应当是波兰、匈牙利、捷克等6个国家,这些国家也因此被称为卢森堡集团。显然,正是由于经济、政治领域转型取得了有效进展,这些国家才获得了欧盟委员会的肯定。1998年开始,欧盟委员会每年都会对申请加入欧盟的国家进行评估,斯洛伐克就因为没有通过评估而推迟了加入欧盟的时间表。1999年在赫尔辛基会议上增补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国为东扩候选国,形成了欧盟东扩的赫尔辛基集团。可见,在启动经济政治转型的同时,中东欧国家也在积极努力回归欧洲的发展目标,从发展历程看,后者决定了前者,正是由于具有“欧洲协定”和“哥本哈根入盟标准”这些外部的约束力量,才使得中东欧转型得以顺利推行,并且形成了集团化和联盟化的发展态势。

中东欧国家之所以呈现出联盟化的发展趋势,“欧洲化”目标是决定性的关键因素,中东欧国家将这一目标设定为超越经济政治转型之上的最高纲领,也有其非常重要的原因。早在苏联解体之前,中东欧国家就已经开始准备脱离苏联的控制,经济政治体制也开始出现“欧洲化”的发展态势。苏联解体后,这种在个别国家出现的“欧洲化”特征很快就扩散到整个中东欧国家,甚至影响到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3个波罗地海国家,这三个原属于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也开始全面向欧洲靠拢。这些国家积极开展与欧洲的合作,对于欧盟和中东欧国家而言,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两轮东扩后形成的“新欧洲”显著提升了国际政治经济地位,欧盟和中东欧国家市场的对接,同样有利于一些中东欧国家尽快摆脱经济困境,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加快吸引欧洲国家外资的步伐,形成有利于本国发展的支柱性产业。显然,这种双赢的局面是中东欧国家追求“欧洲化”的内在原因。

在中东欧国家提出入盟申请之际,欧盟本身也在发生剧烈的变革,从最初的经济一体化,逐渐向经济政治一体化过度,组建了欧盟委员会、欧盟议会等联盟机构,对外实施共同的经济、政治、外交、安全等政策措施。2003年,按照公布的《欧盟宪法草案》要求,欧盟将成为具有法律意义的国家联盟,联盟内部成员国之间进行协调和磋商,而联盟则具有管理某些具有共同特征活动的管辖权,并决定设立欧洲理事会主席和专职的外交部长,以代表欧盟全体成员国对外开展国际活动。中东欧国家在回归欧洲大家庭之后,强化了同美国的政治和同盟关系,这种关系在2003年大部分中东欧国家签署宣言支持美国进军伊拉克的军事行动时达到顶峰,因此一度出现“新欧洲”之称。[6]从整个“新欧洲”的国际政治经济地位来看,欧盟东扩无论是对于原成员国来说,还是对于中东欧等新成员国家来说,都一直被认为是共赢的结果。

欧盟东扩给中东欧国家带来了很大的地区安全收益,增强了转型国家在国际舞台的话语权,而欧盟成员国的扩大也使得欧洲在国际舞台上获得了更多的发言权。在欧盟东扩的同时,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也开始广泛接纳中东欧国家。1994年12月,北约正式提出了中东欧国家加入北约的标准,并且开始展开系统评估中东欧国家的详细计划,这些标准和计划也成为日后中东欧国家对外关系的行动指南。对于中东欧国家而言,由于历史上曾经在匈牙利革命和布拉格之春时期遭受苏联武装入侵,大多数公民对于俄罗斯联邦心存顾虑,北约自然成为他们心目中最为安全的避风港。1999年,波兰、匈牙利、捷克加入北约,标志着中东欧国家在地缘政治上正式开始向欧洲靠拢,成为西方世界阵营中的重要板块,这些国家的国际安全地位也随之上升。受此影响,中东欧国家在申请加入欧盟的同时,也积极申请加入北约,两个重要国际组织使中东欧国家付出了极大的经济和外交努力,民众也对政府的这种决策予以支持和肯定,所有申请加入欧盟和北约的国家也随之开始西方化,中东欧国家在经济和外交上都被外界认为是“重返欧洲”,二战所形成的“铁幕”已经消失,欧亚大陆的地缘政治格局也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对于欧洲而言,虽然提出北约东扩是为了填补欧洲的防御空白区,但其实质仍然是美国等发达国家在全球战略中的重要部署。北约成立之初,其目标是防范苏联,虽然苏联解体后这一目标已经逐渐被淡化,但欧洲对于俄罗斯的防范从来没有停止过,美国更是力挺北约东扩,这将扩大他在欧洲地区的控制范围。新入盟的中东欧国家,在地理位置上处于欧洲与俄罗斯之间的缓冲地带,更是历史上大国争夺的重要地区,虽然中东欧国家是为了寻求更大的地区安全才选择加入北约,但是对于欧盟而言,这无疑是一项重大的胜利,扩大后的“新欧洲”其国际政治地位也必然会随之增强。

欧盟东扩和北约东扩之后所形成的新欧洲在政治、经济、外交、安全等方面的国际地位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中东欧国家由此可以在一些重大的国际事务中拥有更加强大的发言权,在国际经济和国际政治事务中的参与面得到了极大的拓展。欧盟成员国扩大后,在世界政治、经济舞台上所占的权重更大,形成了世界多极化格局中的重要力量。随着“新欧洲”的国际政治经济地位提升,内部成员国之间的利益协调也突出地表现出来。由于欧盟东扩,成员国之间的分歧需要欧盟不断地进行协调,并且对欧盟的对外政策也形成了压力,如果欧盟在对外政策方面出现不当措施,成员国将会以不愿让渡外交权利的方式进行制约。显然,“新欧洲”在国际政治经济舞台上,既面临极大的机遇,也面临极大的挑战。但从总体上看,对于中东欧国家来说,仍然是机遇大于挑战的,在提升国际政治地位的同时,也会对原苏联地区政治格局产生重大的影响。中东欧国家地处欧洲和俄罗斯之间,是地缘政治上的重要连接地带,战略意义非常重要。历史上也一直存在究竟是向西方靠拢,还是向俄罗斯靠拢的问题。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对于中东欧地区仍然有较大的影响力,随着欧盟和北约的双东扩,标志着中东欧国家已经彻底摆脱了俄罗斯的控制,这不仅有利于巩固中东欧地区的战略地位,而且也在地缘政治方面实现了对俄罗斯的制约。

三、结 语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发现,中东欧独联体转型国家的联盟化发展趋势已经非常清晰,但从联盟化的发展路径看,这两个集团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中东欧国家早在转型初期就已经确立了联盟化的发展趋势,“回归欧洲”的外部约束直接决定了经济政治转型的目标模式和方案。而独联体国家虽然同样早就开始了内部整合,但由于俄罗斯经济政治转型的艰难,始终无法将这些国家真正的整合成为区域性的联盟组织。可以说,中东欧的联盟化决定了转型模式,并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而独联体国家则刚好相反,是由于转型不顺利,而阻碍了联盟化发展趋势。随着俄罗斯经济逐步复苏,普京再次以“欧亚联盟”的名义整合独联体国家,这一地区的联盟化才开始重新有了更具实质性的进展。而此时,欧盟早已完成了两轮东扩,中东欧国家的联盟化和集团化发展态势已经得到了基本的确立。

转型国家联盟化发展趋势对于中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同时也要更加关注这些发展趋势给中国带来的影响,由于地理分布的原因,虽然独联体国家联盟化发展趋势明显滞后,但对于中国的影响要远远大于欧盟东扩的影响。

当前,普京提出的“欧亚联盟”战略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对于这个尚未建立的国际组织,其发展路径仍然会出现多种可能。对于中国而言,也将会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并不断推出更加有效的应对措施,但加强对“欧亚联盟”战略的理解和关注,无疑是当前最为迫切的重要任务,也是摆在理论界面前的一项重大课题。普京宣布“欧亚联盟”战略后,在他的振臂高呼下,最先响应的是中亚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两国元首几乎在第一时间里表示赞同,认为“欧亚联盟”既有利于中亚国家经济发展,也有利于区域合作机制向纵深层次发展,形成多赢和共赢的良好局面。这个看似偶然的开局,如果从现实的角度看,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恰恰是与中国边境接壤的三个中亚国家,“欧亚联盟”如果付诸实施,中国在向西开放的进程中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当俄白哈关税同盟启动后,三国的平均关税水平都有所上升,中国对外贸易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新疆作为中国向西开放的桥头堡,联结中国和欧亚大陆的重要纽带,关税同盟实施后,新疆对哈萨克斯坦出口额立即出现了30%左右的下降。这种情况不仅表明关税上调对新疆出口企业的影响,也说明当关税同盟启动后,哈萨克斯坦已经开始启动更加严格的海关检查制度,整顿了“灰色清关”,新疆出口额度才会出现如此快速的下降。

当前,中国可利用的开展与俄罗斯和中亚国家对外经济关系的机制仍然是上海合作组织。虽然在“欧亚联盟”的影响下,上合组织的经济功能也会出现弱化,但这毕竟是中国能够开展务实合作、扩大对外开放的重要平台。因此,维护上海合作组织的国际地位,加强与成员国之间的经济贸易往来,积极开展与周边国家的合作与交流,自然成为中国应对“欧亚联盟”最为必要的途径。首先,继续利用上海合作组织已有的金融、投资、贸易、能源等合作机制,创新合作办法,提升中国在上合组织框架内的发言权和主导权,提高中亚国家与中国开展经济合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其次,大力实施“走出去”战略,鼓励中国企业向中亚、俄罗斯等国开展直接投资,开展技术合作,尤其是目标国急需的关键性技术,并以此带动扩大双边贸易合作规模。再次,以战略[光看待经济外交,尤其要重视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的能源发展战略,尽量在能源进口和能源输送等方面掌握主动权。最后,要加强边境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交通运输便利化,扩大中国与中亚国家的边境贸易规模,发展对外贸易物流中心和经济特区,发挥边境小额贸易灵活性强、机动性好等优势。

[参考文献]

[1]李建民.独联体经济一体化十年评析[J] .东欧中亚研究,2001(5):8-17.

[2] 王志远.中亚国家区域一体化进程评估[J].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10(5):44-51.

[3] 刘军梅,顾 清.独联体区域货币联盟的实践、前景与对策[J].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5(10):10-16.

[4] Robert A. Mundell, A theory of Optimum Currencies Area[J].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61, 51:657-665.

[5] Council of European Union, Presidency Conclusions: Copenhagen European Council[J]. Brussels, 1993.

[6] 朱晓中.2009年:从公开信看“新欧洲”与美国关系的新变化[A].俄罗斯东欧中亚国家发展报告(2010)[C].北京:社科文献出版社,2011:210.

Development Trend Analysis of the Alliance for Transitional Countries

Wang Zhiyuan 1, 2 , Men Dan 3 ,Zheng Weichen3

(1. Xin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Urumqi830011,China;

2.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7,China;

3.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110136,China)

Abstract: Currently, Putin has proposed the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Eurasian Union”, which marks the beginning of a new regional integration for the CIS countries. Howev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nomic and political transition, it seems that the main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alliance for these countries is determined by their economic and political transition processes. After Russias economic recovery and political stability, integration of CIS countries and formation of a new regional integration organization have become its 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y. While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Alliance of the Eastern European countries, which have also gone through economic and political transition, is determined by external forces. The development goals of Europeanization directly determine their target mode of economic and political transition, which forms sharp contrast with the features of the CIS countries.

Key words: CEE; CIS; Eurasian Union; Europeanization; economic and political trans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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