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宝阁藏金铜佛像研究
2012-04-29邢继柱
邢继柱
喀什米尔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山西部(古印度西北部),紧邻巴基斯坦北部和阿富汗东部,曾是印度佛教传播和发展的中心。公元前3世纪,喀什米尔河谷一带便成为孔雀王朝(约前320~185年)的一部分,佛教正是在阿育王在位时期(约前269~232年)传入了大喀什米尔山区。公元5世纪中期,哒人(白匈奴人)入侵西北印度,佛教遭遇了迫害,大部分佛教建筑被洗劫一空。公元7世纪初,佛教的处境逐渐有所好转,并在公元8世纪达到鼎盛。喀什米尔艺术在发展过程中曾受到不同地域传统文化的影响,其中包括犍陀罗、斯瓦特河谷、兴都库什和当时印度北部相邻的一些地区的流行风格,即喜马偕尔邦、旁遮普邦和北方邦。传世的喀什米尔造像融入了古希腊、波斯、中亚及印度本土等多种文化艺术风格,主要承袭了具有古希腊雕刻手法的犍陀罗和后犍陀罗佛像艺术,同时也吸收了笈多时期的马土腊和萨尔那特造像艺术手法。
公元6~13世纪是喀什米尔佛像艺术的创作时期,丰富的金属矿藏和发达的金属冶炼技术为制作佛像提供了优越的先决条件。该地区一般采用质地莹润的黄铜整体铸造佛像,公元7~12世纪之间所制作的佛像被誉为最好的作品。像身表面不鎏金,在经过细致的抛光处理之后变得光润圆滑,呈现出亮丽的色泽。脸庞丰圆,弯眉大眼,嘴唇微微抿起,双眼圆睁平视。一些佛像眼部饰有瞳孔,展现出一种微笑之中略带惊奇的神态。镶嵌工艺是喀什米尔佛像艺术的特色之一,不仅会在佛像的眼部和白毫错银,甚至有的还会在佛像的眼角和唇部错红铜,这些贵金属的使用无疑增添了佛像的神韵和感染力。除此之外,还会对一些佛像的头部和颈部施以泥金和涂彩,以此来营造佛像眼睑下垂作冥思的神态特征。
喀什米尔风格造像的造型多为跏趺坐、倚坐和立姿。佛像的手势以转法轮印和无畏印为主,整体形象显得亲切自然。头部一般饰不规则螺发,有时仅仅轻微刻划出螺发,头顶肉髻较为平缓,形制硕大。造像躯体十分壮硕,应是当地人真实的特征写照,颈部雕有蚕节纹,腰部略微收束,身无任何饰物。一些佛像身着犍陀罗式通肩袈裟,带波浪式条纹,衣褶起落明显,给人一种厚重的织物感;还有一些佛像身着右袒式袈裟,紧贴全身,无衣褶,具薄透之感。菩萨像的冠式一般为传统的犍陀罗式扇形发髻冠或半月冠(即在冠前加饰半月)。冠沿饰由粗壮的颗粒构成的联珠纹,垂下的发辫与犍陀罗样式相似。身姿端正,装饰简朴,基本继承了犍陀罗样式。上身肩搭帛带,一些造像的大腿衣裙上会错嵌菱形块状的红铜作为装饰。有些早期的菩萨立像会身着犍陀罗式通肩袈裟,在衣褶的处理上继承了笈多时期的艺术手法,躯体轮廓得以完美毕现。吐蕃时期(约600~842年)之后,喀什米尔造像造型有所改变:身材修长,腰部紧收,着重突出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菩萨像开始逐渐显示出女性化特征,与同时期的尼泊尔造像装束风格相似,周身饰物更加华丽。特别是帛带质地轻柔,形制宽大,具有较强的织物感,尾端于身体两侧向上自然飘拂,动感十足。
台座样式主要以山石座和矩形座为主,也有矩形座或叠涩式多角亚字形须弥座与莲座的组合样式等。一般台座带有印度建筑特点,四角刻花圆柱或刻方柱;也有一些台座四角无圆柱或方柱。台座正前方有力士托举台面,两侧蹲踞双狮护卫,有的台座两侧后方还分别跪坐供养人。坐姿造像身下会铺有厚重的坐垫,早期坐垫多为素面,晚期坐垫多錾纹饰。有的台座前方饰有垂帘,这种装饰手法源于喀什米尔和斯瓦特两地之间的频繁艺术交流。莲座造型多为半圆、圆形的单层和双层,底部边沿落地。单层莲座上沿饰联珠纹;双层莲座束腰深,造型近似斯瓦特式莲座。莲瓣宽扁,瓣尖,这种样式多见于后犍陀罗艺术。造像背光呈镂空状,分别由顶圆光与举身光组成。通常身光的外环饰火焰纹,内环饰单道或双道联珠纹,还有一些身光的外环无纹饰,有时仅在顶圆光的内环饰双道联珠纹。
本章节收录的造像为公元7~12世纪西北印度喀什米尔地区作品。铸工精湛,侧重表现造像的内在精神气质,反映了当时西北印度佛教文化传播和佛教艺术发展的真实面貌。早期造像人物造型强壮有力,肌肉线条平缓;晚期造像较为瘦削,肌肉线条硬朗,与早期造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喀什米尔佛像艺术对西藏和尼泊尔等亚洲地区的造像艺术影响深远,独特的镶嵌工艺多被用于西藏古格和拉达克造像之中,带动了西藏佛教艺术的复兴与发展。在世界佛教造像艺术史上,喀什米尔造像艺术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