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养:在角色转换中与人大一起成长
2012-04-29伍人祖
伍人祖
人物简介:张载养,1950年3月生。中共党员,工商管理硕士,经济学博士。历任上海地铁工程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上海地铁总公司副总经理,市建委秘书长、副主任,卢湾区区长,上海市深水港工程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洋山保税港区管委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任。2008年1月,在市十三届人大一次会议上被选为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市人大城建环保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现任市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主任委员。
几天前,我们与张载养主任委员约定,对他进行一次专访,请他结合委员会的工作,谈谈对本届人大工作的感受和体会。可在赴会议室的途中,我们忽然犯起了嘀咕:去年,本刊编辑部就市人大农业与农村委成立一周年的工作,专门对张主任做过一个访谈,他那亲切而深刻的话语,让我们收益匪浅。这次他又会给我们带来些什么呢?大家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一、从政府到人大:不同的工作会有不同的积累
访谈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张载养一进门,就连说了几个“抱歉”,因为路上堵车,晚到了几分钟。这让有点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我在考虑怎么说呢?如果把我前三年在城建环保委,后两年在农业农村委的工作讲一讲,也是一种说法,不过我想还是稍稍作点变化吧。”一句简单的开场白,拉开了这次访谈的序幕。
张载养介绍,他在城建、城市管理领域差不多工作了三十年。单在建委就工作了十八年,在区里工作了七年多,后来到洋山深水港两年多。区里的工作,很大一部分也是城市管理。他感言,对于自己来说,也许经历了不少,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到人大后,觉得人大的接触面是实际部门没法比拟的,而且人大接触的问题并不是那种很原始、最基本的东西,而是实际上已经有了判断,已经有了方案。人大要做的是能够在听到各种意见的情况下,再来综合性地分析研究一些问题,提出一些更高层面的分析和判断。他深有感触地说,随着视角的不同,多元的观察、多角度的思考对自己既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锻炼和提高。
有人说到人大似乎是“收官之作”,或者是落幕以前的一点余音;也有人认为到人大是要当“判官”,对“一府两院”品头论足。张载养不完全认同这样的观点。他说,回过头来认识,现在和刚来的时候,常委会的审议不管是整体还是个人的表现,都是有差别的。“我有一个感觉,就是不同的工作会有不同的积累,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认识。”人大其实是一个很新的工作领域,是一个非常好的可以履职、发挥作用的平台,通过五年的工作,自己也有很多的得益。他放缓了语调,声音中透露着某种执着与恳切:“可以说,我们是和常委会工作一同成长的。常委会的工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我们的成长也是常委会工作进步的一个侧影。”
二、总结与思考:源自内心的真实感受
谈到常委会和专门委员会的工作,张载养显然颇多思量。他觉得,无论常委会还是专门委员会,如何来开展工作,如何来做好工作,首先要有个基本的判断。他认为,我们现在的政治体制和人大构架,人大作用的發挥是适宜的,但是工作的空间又是很大的。对此,他条分缕析,向我们详谈了发自心底的三点认识。
第一点,从“为民做主”到“由民作主”。张载养表示,从自身的感受看,五年走过来,参与的工作其实不局限于城建环保委和农业农村委,这里面既有比较宏观的内容,如金融,也有比较具体的问题,如养犬,关键在于,原来觉得我们是人民代表,是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有点“为民做主”的感觉,现在这个观念有了变化,从为老百姓做主、为老百姓把关变成更多地来听取意见,由民作主。比如,物业管理里面,承重墙被拆除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养犬问题,赞成与不赞成,双方的意见怎么来综合?现在看来,实际上应该更多地让他们来做主,我们不过是履行一个代按表决器、把他们真正的意愿表达出来的职责。
第二点,审议要讲真话。张载养直言:“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我们人大的审议一定要讲真话。如果到了我们这个层面还不能讲真话或不敢讲真话,这肯定是一个问题。”但是怎么样说真话?他认为,说真话或者提倡说真话,不代表想到什么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是应该理性地说。理性地说,包括全面地看待问题、历史地看待问题、辩证地看待问题,还有就是要有分寸地说,对于新问题要有艺术地说。他认为,我们在说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一方面我们是在表达个人的意见,另一方面要注意到我们的意见是否会影响到其他人,同时作为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人大代表,我们对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职责要有个准确的把握,对自己说的话要负责任,至少不让它产生一些负面、消极的影响。我们要常常问问自己,我们的审议发言是不是说的很准,因为我们可能不太正确,真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所以留点余地,更加慎重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强调,这和畏头畏尾完全是两回事。
第三点,人大和政府的关系最需要研究。张载养认为,人大在整个政治制度中间受党的领导是毫无疑问的,同时还要监督“一府两院”的工作。人大和政协也有一点关系但不是很深。他觉得,人大在与各方面的关系中,与政府的关系是最经常、最主要的,也是最需要加以注意和研究的。为什么?他联系自己当过区长的经历,从四个方面解释了个中的原因。其一,对人大的尊重和充分尊重应该是政府的基本常识,也是一个行事的准则,但是有的时候表现得不太充分;其次,政府如果要征求人大的意见应该是虚心实意的,而且对人大的意见要认真研究,并从体制上真正加以重视;其三,政府到人大听取意见包含了对人大的信任,应该事先告知征求意见的事项,事先提供有关的背景材料,而且这些都应当是充分的,说一点留一点可不行,还要避免一些可能影响充分发表意见的做法;其四,对大家提出的意见,政府要有所分析,比如当场做一个说明,事后有一个反馈,告诉人大哪些意见已经准备采纳了,怎么采纳,哪些意见是有道理的但暂时还没有解决的条件,哪部分意见可能还有一些不同的认识。张载养认为,这些都是可以改进的,但很要紧的是要有反馈,包括交换意见的反馈和后来落实情况的反馈。就像两个人,如果你认真听我的意见,我就会认真去想、去准备,否则就用不着去费心思。当然人大提意见也要调查研究,认真地加以思考,即使是表达正确的意见,也不要太“冲”,理直未必要很气壮。
思考总是辛苦的,但给人的启发也是更深的。不过张载养还是谦虚地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他想到的在直接工作以外的一些看法,是不是有可用之处,请编辑部酌定。而我们在细细聆听之际,一种耳提面命、临海观涛的感觉,早已是油然而生。
三、感谢常在:我们不是白手起家
从政府到人大,从城建环保委到农业农村委,每经过一个地方,张载养似乎都有一种割舍不下的心绪。
回想在城建环保委工作的三年,张载养感念之情溢于言表。他说,城建环保这一块,本届委员会做了很多事情,除了常委会分管领导以外,主要归功于甘忠泽主任,“我在里面起的作用极其小。”后来市人大成立了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张载养赴任主任委员。提起此事,他感慨诸多:“在上海这么一个农业比重很小的地方,能够单独设立农业农村委,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令他同样欣喜的是,上海有可能在今年之内实现九个涉农区县全部建立农业农村工作的专门机构。
接下来进入到农业农村工作的话题。这时,张载养明显沉静了许多。他说,到农业农村委以后,最令他难以释怀的是对农村、农民的感情大大地加深了。每次去农村,每次听来自农村的同志谈他们的想法和问题,他都觉得像在听家里的兄弟姐妹说一件他很无奈的事情。“我非常由衷地想帮他们说说话,多帮他们解决一点问题。”也许是怕我们感伤,他又补充说:“当然他们也有很多喜讯。”那么如何推动解决这些问题?张载养显然没有丝毫的气馁。他说,我们一定要跟所联系的工作部门建立良好的工作关系,尽管他们是人大监督的对象,但首先要肯定他们的成绩,其次带着一种理解而不是想当然的态度,通过调查研究,向他们提出一些建议,与他们一起商量改进的办法。他坦陈,农業农村委与市政府农委在工作中形成了很好的关系,同时委员会也开始注意资料的积累,并聘请了二十几位在农业方面有建树的专家,向他们取经。他说,农业农村委作为一个新建立的部门,与工作对象建立良好的关系,有一个非正式的专家咨询队伍,对做好工作是非常有帮助的。这实际上也是在告诉我们,做工作不仅要有热情,更要有好的思路、办法和措施。
一个多小时的访谈很快就过去了。握手话别之时,张载养一再叮嘱我们:“希望在说城建环保委工作的时候要提到甘忠泽,在说农业农村委工作的时候别忘提到袁以星。”因为“原来财经委在分工联系农业农村工作时已经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我们并不是白手起家从头开始。”他还将财经委的袁以星主任称作是至今为止常委会里关于农业农村方面的“第一小提琴手”。
多么可贵的工作品格啊!不计名利,扎实耕耘,这分明已经超越了五年工作专访的内容,而是另一种别开生面的人生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