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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不知道

2012-04-29燕殊

南风 2012年2期
关键词:白杨

燕殊

有些人的面目尚未清晰,有些故事便开始初现端倪

九月的喜来酒店挤满了各单位等待培训的新人,费依也是其中一个,来自说不出名称的小单位,笑起来还像个学生样子。

培训历时7天,不长不短,有些人的面目尚未清晰,有些故事便开始初现端倪。首先是认识了波子,一个喜欢讲冷笑话的女老师,继而结识了波子的朋友达达,三个女人开始了一台戏的生活,在毕业之后工作之前,那么微妙的时间里,拥有一段那么微妙的友谊。

但费依身边总有奇怪的事发生,早上开会时,不知道是谁给她传了一首不是很有趣的打油诗。洗澡时又有人恶作剧似的把口香糖扔进浴室里,等她冲出门去时,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波子说,是白杨,他脸上就两个字——猥琐。达达从零食中抬起脑袋,是金医生吧,表面越冷静的人内心越狂野。波子讨厌白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杨说,波子老师啊,你可不要翻白眼了,你老人家黑眼珠本来就少,再翻就和贞子没什么两样了。一句刻薄话,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她们的城市真是太小了,小到犄角旮旯里都是熟悉的人和事

费依总觉得,好像只有萍水相逢的人才喜欢畅谈往事,而像她们那样同在一座蚂蚁大的城市的人,很多事情都是避而不谈的,比如过去的某段感情。但波子不知道,她的初恋已经不是秘密,至少不是费依的秘密。

那天晚上,两个女人到麦当劳吃汉堡,波子触景生情,她告诉费依,“我的初恋在这里打过工!”汉堡还在嘴里,费依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现出一个人来,“DT王?!”如果不是椅子有靠背,波子可能会摔个四脚朝天。波子的初恋就那么离奇地不浪漫的被费依洞穿了。

她不会知道,因为费依发小的缘故,DT王经常以薄情郎的形象出现在她梦中,伴着闺蜜幽怨的独白,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对,波子的初恋是费依发小的男友,她们三人之间曾发生过一段剪不清理还乱,旁人道不清说不明,也许还很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而她,曾是这场爱情的见证者。

这件事带给费依很大的触动,首先,她们的城市真是太小了,小到犄角旮旯里都是熟悉的人和事。其次,她和波子之间肯定还有事要发生,至于是什么事,费依真的猜不到。

两个手舞足蹈的疯子,一个汗流浃背的傻子

聚会在培训结束后告一段落,当她们再续前缘时,费依已经不在身边。

因为工作关系,费依一周才能回城一次,她已经习惯了在颠簸的汽车上幻想她们从前聚会的场景,但自己身上的尘土味已然和她们格格不入。

依稀记得五人小组第一次重聚是费依生病,水土不服让她憔悴了许多,打着点滴的手是乌青的。金医生和白杨一前一后地走进小诊所,阳光斜斜地打进来,波子和达达的声音老远都可以听到,角落堆着他们带来的牛奶。费依笑得很勉强,她从来不愿以一个弱者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人觉得那么不堪,也是不甘。

此后,就算是回城,费依也是轻轻的来,悄悄的走。

我们毕竟不是一国的。她对自己说。

被遗忘的费依,在某天突然就接到了白杨的电话。面对突如其来的二人,费依终归是心软了,拖着病弱的身体带他们去爬拉雅山。

恰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山间是满眼的殷红,可谓是风光无限,可惜多了三个煞风景的人,两个手舞足蹈的疯子,一个汗流浃背的傻子。

最后在他们强烈要求下,费依下厨了。说来可笑,她自己在乡里住着,从来没有开火煮过饭,不是懒,而是煮来也是独自品尝,饭菜里全是寂寞滋味。

厨房里烟雾缭绕,热油噼噼啪啪的往外溅,费依抄着锅铲,样子甚是狼狈。而可恶二人组却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这样的感觉好像油画一般定格在了那个狭小的空间中。

末了,白杨还含情脉脉地对费依说:“小镇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来了都不想走……”

金医生傻傻地点头,只剩下费依出神地望着白杨,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一只触角挠出甜蜜的味道。

出现在午夜的倾述热线

没多久金医生结了婚,达达搬了家。费依继续辗转于城市与乡村之间,那些曾经美好的面孔也在乏味的工作中黯淡下去。但她依然会在半夜接到白杨打来的电话,多半是喝了酒,费依隔着电话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酒气。

白杨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的痞子语气,絮絮地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说是被安排到了一线,整日在高速公路边上看各式各样的车呼啸而过,有时一连几个钟头在太阳下晒得发痛,有时大雨磅礴的在路上无处可躲。

绕了一大圈,结果白杨说想参加选调考试。费依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她很想说,去吧,趁还年轻。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决定吧。他闷闷的应了一声便埋头睡去,留下费依在黑夜中叹气,她早已有预感,白杨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比任何人都野心勃勃,充满智慧,他现在的沉默与低迷不过是等待蛰伏后的一飞冲天。

此后熟悉的铃声还是在午夜响起,而费依早已不像当初模样,她不再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跨进社会的小女孩,她的心仿佛被暗淡的时光磨出了茧子,只剩下钝钝的麻木。白杨依旧大大咧咧地谈着发生在城中的每一件事,与波子她们的每一个笑话,电话那头是女子娇俏的笑声和KTV特有的喧闹。

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穷山恶水,真是对比强烈啊,费依苦笑,心中顿生厌倦,厌倦了每晚的倾述热线,厌倦了一直呆在穷乡僻壤的自己。终于有一次,在他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如何获得局长信任,如何入住局长办公室时,费依忍无可忍地挂掉电话。费依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冲动内疚,只是有种隐隐的快感。

当那些在电话中手舞足蹈着聊梦想谈人生的日子如水逝去时,就是再用力遮掩也留不住。

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后来,拉雅山的桃花开了又败,费依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们有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没有联系对方,只是偶尔在空间中看到彼此踩过的痕迹。

费依偶尔听朋友谈及白杨,故事惊人的相似,无非是他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真好。费依微微一笑,内心居住着叫骄傲的怪物早已睡去。

她习惯在乡下的生活,还有点自得其乐。

冬天,回家过年。很多朋友都忙着去享受难得的恋爱时光,虽然自己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却没有一个让她心动,与其虚伪迎合,不如宅在家里。母亲边数落她的不长进边煲了一大锅猪脚汤,费依吃到快直不起腰才停下来。

城市华灯初上,人们开始奔赴各个娱乐场所时,她早已沉沉睡去。闹心的手提电话在黑暗中响起,费依朦朦胧胧地听见那头的喧嚣,波子大声说,快来,就缺你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不来见证一下,旁边还有白杨隐隐约约的笑声。

费依开始下床找衣服,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一件当季潮流的衣服。她无可奈何的披上一条硕大的围巾,往会场赶去。

绿色的的士像一只甲壳虫在黑夜中狂奔,街上人出奇的多,夜市正热闹,年轻的女孩穿着呢子短裙,戴着可爱的绒线帽,叽叽喳喳一路小跑。下车时,费依在的士玻璃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面色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还绑着一条可笑的围巾,她突然想转身离开,一只温暖的手抓住她。

就等你了。白杨满身酒气地歪着,身后是头发卷卷的波子。细小的达达挽着男朋友胳膊跟费依寒暄,好久不见,费依。

整整一场晚会,费依极不自然地笑着,台上的白杨穿西装打领带,激情飞扬地发表就职演说。

晚会结束得很晚,达达小两口借故离开,唯剩他们三人。白杨喝高了,走得步履蹒跚,边走边大声指责费依的不厚道,屡次在党的生活组织活动中缺席,发工资也不舍得请兄弟们吃饭,一口一个“鸽子大王”叫得费依真是哭笑不得。

正待上前解释,却见波子满脸埋怨的扶住白杨,双手温柔地松开他的领带。

不会喝就少喝点嘛,波子说。

不行,这次非让她请宵夜!白杨傻傻的笑着嘴里还在嚷。

费依呆在原地,耳边是情人的甜言蜜语。

他们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她的脑袋空白了片刻,耳朵里全是嗡嗡的杂音。费依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开玩笑说,别再你侬我侬了,宵夜去,我早就想请你们俩了。

那晚,费依点了条三斤的草鱼,鱼很辣,费依吃得很专注,被油烟熏出了眼泪也没察觉。那餐鱼吃得费依心很痛,不知道是为了白花花的两百大元,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条布满牛屎马粪的乡间小路

费依灰溜溜的跑回乡下,连眼泪都没敢流。

恰好逢着乡里搞活动迎奥运,费依没时间去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是拼了劲地和同事在煤渣跑道上狂奔,一度因缺乏合作精神,7个人前仆后仰地栽倒,像散了架的多米勒骨牌,丑陋的黑煤渣狠狠的刺破膝盖,手腕,红的黑的惨烈得很。

单薄的小个子费依表现尤为英勇,夹在两高个中间,步子被迫迈得像劈叉那么大,简直可以说是健步如飞了。

在场边观众的哄笑中,费依终于体会了五马分尸的感觉。过了几天,她还是坐在办公室里,一边自我怜惜地擦着药油,一边控诉同事的残忍。

有人却说,费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费依疑惑地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脸圆圆的男人靠在轿车旁抽烟,四目相望,也没有什么戏剧性的触电感觉,只是一眼的了然,好像看得清对方想要的东西。

此后费依回城的路不再孤单,因为多了一个人陪伴,脸圆圆的男人每个周五都来乡里接她,一路尘土飞扬,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有一次,男人和费依闲聊,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见双方家长和费依工作调动的事,那种口气就好像在谈一笔生意。

费依的心顿时杂念丛生,佛言:“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追寻所爱必定前途艰险,放弃又违背自己的内心。那么人该诚于心还是顺于物呢?

汽车飞驰,前面有两条道,一条柏油路面的康庄大道,一条布满牛屎马粪的乡间小路。

费依,你选哪条?

她也找到了双鞋子穿

费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是白杨的一句话救了她。

白杨说,有时候寻找爱情就像买鞋子,你并不知道哪一双会适合自己,非要上脚试试才知道,并且没有一双鞋是一开始就合脚的,要痛过,要流血,要伤痕累累,才能磨合出完美的鞋子,爱情也一样。

费依在黑暗中摸索着电话,想要告诉白杨自己的顿悟,长久来她好像习惯了有什么心灵感悟都要与他切磋探讨一番。如果有个留声机,她和白杨的言论可以汇编成一部经典名著了。可她好像忘了,倾心相谈已成过往,白杨终于耐不住寂寞,在费依伸出手之前,他已经找到了更喜欢倾听的人。

费依鼻头酸酸的,她一翻身,把手机压在胸口,钝钝的手指不听话的拨了另一个电话。怎么了?片刻,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午夜的馨香。没事。费依听着电话里嘶嘶的电流声,想起那个单眼皮,脸圆圆的男人,突然间无比安心。她抹了把矫情的眼泪,她也要找双鞋来穿,不管是否会伤痕累累。

尽管到最后,费依仍然没能磨合出她的爱情。男人很好,但却不是她要的。费依痛恨自己头脑里那些不靠谱的琼瑶情节,却无力阻止这种感觉的蔓延。她开始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电影里的逃跑新娘,挽着长长的婚纱,当着众人的面勇敢的逃离。

寂寞是可耻的,为摆脱寂寞的恋爱更加可耻。

费依望着唾手可得的幸福生活,退却了。

以此同时,波子在微博上频繁地晒幸福,语气是嗲嗲地“小白说”,小白说该去吃烤鸭了,小白说烛光晚餐了,小白说终于蜗居了……

费依的微博却是一派凄风苦雨,语气是平淡的“费依说”,费依说吵架了,费依说冷战了,费依说委曲求全了,费依说和好但再不能如初了……

在波子越来越高调的独白下,费依的恋情终于光荣牺牲了。面对很多唏嘘的声音,费依没有解释,她不动声色地朝剩女大跨一步。

对于这个结果,费依谈不上伤悲,更多的是释然。其实答案早就在心里,只是一直没有触及,费依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她想明白时,黄花菜都凉了。想来那个站在车旁抽烟的男子根本就不是费依的归宿,费依的归宿呢?

它被费依一不小心丢在了旧时光里,想去拾起却需要足够的勇气。

婚姻就像龙虾,激情像芥末

对于费依被剩下,白杨薄薄的眼镜片下写满高深莫测的了然,他为此还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来庆祝费依的单身。

当晚,费依如约而至。

记得有本书上说,婚姻就像龙虾,激情像芥末。有些人吃龙虾不要芥末,也有些人没有芥末不吃龙虾,更有甚者又想吃龙虾,又要芥末来佐。费依是哪种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白杨肯定是最后一种。

费依斜着眼睛,打量白杨在歌舞团小美女旁混得如鱼得水,心中又无比坚定了这个答案。

小美女的腰扭起来柔软得像一尾鱼,殷红的嘴唇得意地吐着泡泡,围绕着醉眼惺忪的白杨。那个和大家喝着廉价姜酒的男孩仿佛被时间秒杀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披着白杨外衣的陌生人。

歌舞散场后,半醉的白杨和落寞的费依走在冰凉的风里,他们靠得很近,越来越近。也许酒精就有这样的魔力,让费依感觉自己不是费依,而白杨还是那个白杨。

“去你家还是我家?”白杨的声音低沉地在耳畔响起。

费依迅速从她的白日梦里跌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白杨,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播放过去的画面,有拉雅山,有摩天轮,有情侣座的单车,还有……波子!

“你爱我吗?”费依固执地问。

黑夜中,白杨深深深深地叹息,他说:“爱……”

费依靠在白杨的肩头,在黑夜中流出了眼泪,她幻想着她的眼泪也是黑色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后来,她一直忘了告诉白杨,她也曾爱过他,在黑夜中,迷恋过他的眼。

那天晚上的他们像两尾寂寞的鱼儿,因为缺氧而紧靠在一起。

越界这件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踩过界后,费依突然轻松了很多。

好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走起路来也轻盈了许多。

原来很多事情,归结为欲望要比归结于爱情,更容易让人接受。

欲望这码事,无非是你情我愿,来去自由。但如是掺上爱情,就多了几分无奈,最后做冤家的可能性要比做鸳鸯的可能性大多了。

费依如此自我安慰自己脆弱的自尊心,越界这件事,也就有一有二了。

这段时间,凡有酒局,白杨必邀费依出席。

旁人纷纷猜测。

第一,费依同志是乡镇里出了名的好酒量。第二,费依同志的容貌绝对是上得了大台面的。第三,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得有点过了。

绯闻这玩意,费依见多了。你越狡辩,就越是火上浇油,倒不如坦坦然面对,摆出一副君子做派,是真是假你就使劲猜去吧。

这是平民费依的想法。身份不同的白杨没那么淡定,他收敛了许多,约费依都改到了晚上,竟有些偷偷摸摸的味道。

有一次大伙唱K,恰巧他俩都在。酒过三巡,朋友们嚷嚷着叫白杨和费依喝三杯。

白杨摸摸下巴说,为什么偏是我们喝三杯。

大伙哄笑道,因为你俩感情特别好啊。

末了还把“特别”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费依坦荡地把酒杯一举,仰头喝下,酒还没入喉,就听见白杨解释,是啊是啊,费依就是特别好的妹妹。末了把“妹妹”两字咬得特别重。

费依整个人都凉了,旁边不知道是谁在唱孟庭苇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唱得有些走调了。

听着听着,费依的眼泪就下来。

折腾了半天,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妹妹。

费依靠在沙发上,眼泪沿着脸颊滑到油腻的抱枕上,染成了斑斑点点的污渍。

原来自己的内心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费依从来不知道,缘分是那么容易溜走的东西

故事发展到现在,费依觉得太长了。所以,也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这五年之间,有人结婚有人分手,但白杨和费依还是面对面站着,固执地占据着对方心里的一块地方。但他们谁也没有先跨出第一步,当缘分散尽时,就连跨那一步也觉得多余了。

最后一次见白杨,是在他新买的车上。费依扎起马尾,穿了一件极朴实的白衬衫,咋一看还有点五年前的清纯模样。

白杨说,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费依点头,目光却不自觉飘到窗外。那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苍翠,阳光星星点点地从树叶的缝隙中滴下来,一闪一闪,看得她有点恍惚。

费依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痒,低头看,是白杨有点扎人的胡茬。

白杨亲吻着,口中喃喃,费依,我离不开你。

费依有点动情地搂住他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怀里的脑袋愣了一下,继而温柔地来到她耳边,我们不是正在一起吗?

费依正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白杨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坐正身子。

“费依,我有波子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忍住笑意,她继续发难。

“可你不爱她。”

“但我对她有责任。”

“那你对我的责任呢?”

他继续装,她也乐意配合。

白杨干笑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子。

“费依,这不像你了,别兜圈子了,说吧。”

费依决定赌一把。

“好,如果没有波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费依……”白杨苦笑,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我不想骗你,但又怕说实话你会伤心。”

“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费依笑。

烟雾带着呛人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白杨的眼睛被灰色的烟气掩盖,看不真切。

“如果没有波子,我也许会和你在一起……”白杨停顿了一下,继而说:“但是,我也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费依狂跳的心像被注入了混凝土,一下就凝固住。

“费依,说破了其实是很伤人的,我不想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过你。”

“但你还是说了。”

她赌输了,几乎倾家荡产。原以为可以用五年的时间去搏一搏,才发现自己多么幼稚可笑,从来不知道缘分是那么容易溜走的东西,自己已经成了岁月尘埃中的一个过往。

有些事情,费依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之后,白杨一路飞黄腾达,费依照样蜗居于青山秀水之间。

这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

费依想得透彻,缘分来时没抓住,当它走时也不要拽住不放。

放爱情一条活路,对谁都好。

期间,白杨打来过一次,语气淡淡的,却又带着点关怀的味道,他说:“费依,只要你想回来,我会帮你。”

摆脱穷山恶水,回到城市,这是费依白天黑夜都在想的事,她等他说这句话已经等太久了,却没料到他到现在才来问她。

所以,费依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不起,我不想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费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没有半点伤心,而是庆幸。庆幸这段爱,从单纯美好的年岁里来,在单纯美好中结束,没有沾染半点尘埃。

她的故事终于有了个体面的结局。

至于其中有谁爱过谁,费依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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