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印度校车总出事

潘杰

【√】多种原因的结合导致了校车事故的频繁发生：恶劣的路况、混乱的交通秩序、执行不力的安全措施、培训欠佳的公车司机以及缺乏解决问题的政治意愿

印度是一个社会等级明显的国家。12亿印度人生活在不同的社会阶层中，富孩子有富孩子的生活条件，穷孩子也有穷孩子的活法。他们乘坐的校车直接反映了他们所处的社会阶层。

印度的校车并没有统一的样式。即使在印度首都新德里，校车也是各式各样的，有人力三轮车的、机动三轮车的、马车牛车等畜力车的、小面包车的，也有堪比外国大轿车式的校车。一个孩子能坐上什么样的校车，完全要看他的家庭处在什么样的经济和社会地位。

不过，由于大部分印度孩子都是就近入学，并需要乘坐校车上下学，而校车主要是为那些住所离校较远的学生提供服务的。

新德里市民拉吉焦汗有一个8岁的儿子。过去由于学校离家较远，孩子是乘坐中巴式校车上学的，每月车费为500卢比。但后来，他不想再支出这笔开销，便为孩子转了学。现在，他的孩子在家附近上学，不再坐校车了。但提起校车，拉吉焦汗还是认为，这是十分必要的，因为校车可以为学生们提供一个专门的交通工具，有利于确保他们的安全。

拉吉焦汗说：“校车可以帮助孩子们节省上学时间，不用担心迟到和路上的拥挤，他们的父母也可以因此而更放心，因为现在的交通实在是太堵了。校车对学生们的安全非常有必要。现在，新德里的正规校车大部分来自政府下辖的德里交通局，私人校车越来越少。以前有不少是私营的，现在大部分都被取消了。”

拉吉焦汗谈起本国的校车，还是感到比较自豪，因为现在确实有越来越多的印度学生开始选择乘坐校车，他们的校车状况也在不断改善。据了解，校车经营是享受免税待遇的，另外，在道路上，校车也会受到其他车辆的自觉礼让。

不过，印度是个低收入的发展中国家，政府很难在校车上投入庞大财政预算，同时也不可能为校车配备专门的警力护送。不论是属于政府部门的校车，还是私人经营的，对于学生和家长，都是收费性质的，政府没有为校车的经营提供巨额补贴。

校车事故频频发生

然而，由于印度道路基础建设投入不足，道路交通状况复杂，校车安全事故也时常发生。有关印度校车与其他车辆发生碰撞或者坠河的消息，常常见诸报端。

在贾普尼特·辛格死去的那一天，父亲为他穿上干净整洁的校服，因为那天是幼儿园的照相日。在学校，4岁的贾普尼特对着镜头腼腆地微笑。但他再也没有回家。

就在那个下午，贾普尼特的祖父来到车站接他，却发现他躺在路边的一滩血泊里。他的课本散落一地， 哥哥帕尔米特跪在他瘫软的躯体旁边，不停地摇晃着他。

“起来，小樱桃！” 帕尔米特哀求道，呼喊着他的小名。“起来啊！”这样的场景对印度人来说已司空见惯。印度的交通死亡总人数居世界之首，其中很大数量的受害者是小学生。

可怕的校车事故以惊人的频率发生。3月，一辆校车栽进南部安得拉邦的一条运河里，造成至少14名学生死亡和21名学生受伤。7月，另一辆校车在克什米尔的斯利那加翻落山谷，造成一名学生死亡和52名学生受伤。更常见的是类似夺走贾普尼特生命的那种事故：他下了校车之后被其车轮碾死。

专家说多种原因的结合导致了校车事故的频繁发生：恶劣的路况、混乱的交通秩序、执行不力的安全措施、培训欠佳的公车司机以及缺乏解决问题的政治意愿。安全分析人士还说，印度公众也没有对更安全的服务提出要求。

“公众没有愤怒情绪，” 非营利组织ArriveSafe的负责人哈曼·S·辛度说。该组织致力于改善印度道路交通安全。“人们已经将其看做印度道路交通事故的一部分。”

在印度的任何城市和乡村，你都能看见身穿统一校服的小学生弯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在上学或去公交站的路上躲避车辆。随着国家经济的腾飞，印度的入学人数暴涨，仅小学就在过去八年间就增加了3400万名儿童。但疾驰于印度公路上的汽车数量的增幅更大，在同期内翻了一番，达到 7400万辆，仅去年一年就增加了1400万辆。

更多的学生和更多的车辆导致了更多的交通事故。虽然找不到校车事故或死亡人数的统计数据，但交通事故死亡总人数在过去十年间大幅增加。2010年，有将近13.4万印度人在交通事故中丧命，这是能得到政府数据的最近年份。

对很多儿童来说，上学之路经常充满了危险。道路规划不周，缺乏养护。全印度只有一半的道路有铺平的路面。司机们通常缺乏正式的培训，在拥堵的城市街道上不顾一切地乱开。人行横道、交通标志、甚至路边的人行道都可能不存在。

有法律，不遵守

15年前，印度颁布了第一部管理校车安全的法律。这是一项最高法院的判决所要求的，判决的要求还包括其他条例，比如公车需有能开关的车门、需安限速的机械装置、需配一名合格的售票员和一名有经验的、遵守法律的司机。

“现在的问题是执法问题，”赢得上述判决的律师马赫什·钱德尔·梅赫塔说，他指出现有的法规通常被忽视。“法律已经存在，但整个国家都缺乏守法意识。”全国先进学校会议（National Progressive School Conference）是一个拥有130个学校的联盟，该组织的副主席阿梅塔·穆拉·瓦特说，事故发生后缺乏惩罚措施也加剧了执法不力的问题。

瓦特谈到这些条例时这样说，“我确信，有成千上万的学校没有遵守条例。”她说，还需要更严格的法规来应对校车超载之类的问题，目前校车被允许容纳其载客量1.5倍的乘客。

此外，校车也只是这杂乱无章的学生交通网络的一部分。仅在新德里市区，就有数千名学生挤在被委婉地称为 “出租校车”的面包车里。印度其他地区的学生则乘坐机动黄包车通勤，这是一种在印度颇受欢迎的三轮车，该车没有车门，车里的孩子经常被挤得半个身子露在车外。

被校车碾死的男孩的父亲阿文德尔·辛格说，他原以为校车比面包车和机动黄包车更安全。他说，当他要找对贾普尼特之死负有责任的人时，学校和政府官员都表现得冷漠无情。

“我把孩子交给了他们，”辛格在上月的儿子去世一周年纪念日上说。“这在本质上是我们对学校的一种信任，我们相信学校会保障孩子的安全。”

涉及该案的校车司机已被逮捕，案件也已移交法院。辛格说，学校提出向他支付相当于5400美元的赔偿，但他拒绝了这笔钱，他说自己想要的是公正。“我失去了我的孩子，”辛格计划建立一个致力于儿童安全的非营利组织。“我知道他回不来了。但我不希望别的父母像我一样经历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