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年礼”
2012-04-29鞠鑫
鞠鑫
这是这一两年来我唯一一次在夜里一个人安分守己地躺着,月光和风一起溜进了我的房间。
“明天一开学你就住校吧!”父母解脱般地说。
“好啊!巴不得呢!”
于是,下午我便如一个大学生似地拎着大包小箱进了学校,开始了我高一的生活,从此我自由了!那天,我看什么都好,甚至见了厕所都会笑。
有人说男孩子长大的标志是抽烟,所以那一天除了我,其他的人都真的长大了!七个人坐那吞云吐雾,甚是自在。
霸气的人到哪都有,康朋就是这样,穿得很IN,中长碎发,被挑染过后就像一团杂草,枯黄无生命力。也许这样真的很拽,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牛,嘴里叼着烟用不堪入耳的脏话当问候语,然后就打着手机摇头晃脑出去了!
“他蛮拽哦!”小四望着他的背影大发赞叹!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后台可以让他牛的!”查良愤愤地说。
“呵呵,土了吧,人家可是跟阿喜哥的!”严杰补充道。
“看来是大有来头,小心为妙哦!”家空摇摇头。
我呢,依旧看我的小说吃我的棒棒糖,一边纳闷何为阿喜?
不知道为什么,康朋总是对我很好,打饭啊,出去玩啊,都叫上我。没一个月,他就赐给我一个爱称“兄弟”。
从那以后,我便跟他一起玩,一起疯,这期间我蓄起了长发,开始“长大”,开始了潇洒的生活。
我放弃了自己的小说情怀,抛弃了平淡的生活,脱离了自己的轨道。甜丝丝的棒棒糖换成了呛人的烟,平日里的小说换成了网络游戏点卡,头发由黑变黄,由短变长。
我们天天泡在网吧,升级!升级!升级!我们夜夜翻墙出去KTV,疯狂!疯狂!疯狂!没事就去看别人打架,刺激!刺激!刺激!每节课和着老师的声音睡觉,舒服!舒服!舒服!
他会在别人面前指着我说:“这是我兄弟,老子干什么都得叫上他。我们俩关系没得说!谁跟他过不去就是扇老子的脸!”
说实话,我向往这种生活,我不再喜欢安静,我脑子里都是响声震天的摇滚和光怪陆离的迪厅,还有那个本是女孩却要别人叫她阿喜哥的“板寸女”。
孩子学坏很容易的,康朋带着我去打过架,那种磕头碰脸的痛和逃跑的气喘吁吁都让我一个16岁的男孩激动。而最后一次听到康朋亲切地叫我兄弟时,血正从我枯黄的发丝上流下来,顷刻间一片腥红。
那天,我和康朋从商店刚买完烟出来,阿喜哥就忽然出现了!
她指着康朋说:“昨天在吧里是你小子报的警吧!”
康朋伪善地说:“哪能啊!我是跟您的,我这么做不是自毁前程吗?”
阿喜哥二话没说,手势一打,立刻四五个人上前将康朋一顿踩。我正在抽烟,一时没缓过来,看到形势赶快拉架、劝解,可我一个人的努力也太单薄了。正当我在那猴急的时候,康朋突然大叫一声:“我说!”四五个人立刻散开,他跪在地上,抬起一只手,背过满是血的脸,伸出一手指,指着我说:“是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的脑袋“轰”的一声,我倒在了地上。我看见了红色,看见了黄色变为红色。我抱着头被那几个人踩,恍惚中看见康朋似乎在说:
“兄弟,对不起!”
然后,我看见了阿喜哥的嘴在动,看见了家,看见了一个嘴里吃着棒棒糖看书的小男孩。
望着窗外的月光,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含在嘴里,甜甜的、香香的……
(焦弘东摘自《课堂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