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画家的美丽与哀愁
2012-04-29秦晋
秦晋
唐代安徽濠梁文人南楚材离家旅行至河南颍州,地方长官喜欢他的才华,欲以女妻之,楚材欲允诺。派仆人回家乡取琴书等物,对妻子薛媛托言有访友之行,不言返家。多才的薛媛,善作画,妙属文,猜到丈夫的心意,对着镜子画了自己的肖像,再题以诗《写真寄外》,一并寄给丈夫。楚材见诗后心生愧意,回归故里,与薛媛终老。薛媛诗中用“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这样凄凉的字语来表达了自己百转千肠的愁绪,令人读之叹惋。诗写得真挚、凝重,自画像也应该是逼真地描绘了自己的容貌,才引起南楚材对往昔的美好回忆,心生愧疚与故剑之思,终于返乡。
从这首诗也可以得知,古代有绘画天才的女子是很多的,可惜这种才能大多数只能在男权社会里被埋没。很多人都知道,中国绘画在世界艺术史上的地位璀璨无极,但很多人又不知道,中国绘画史起源于一位女性。汉许慎《说文解字》:“画嫘,舜妹。画始于嫘,故曰画嫘。”就是说,中国绘画史的始作俑者是舜的妹妹,芳名嫘的便是。虽然后代的男人们不无悻悻地说:“惜此神技,创自妇人”,遗憾归遗憾,终归是认可的。
个性不能自主
用“小女人”来形容中国古代女子无疑是概括性最强的一个词了。恰如李清照《蝶恋花》中描写的那样:“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把中国古代女子的谦卑描述得淋漓尽致。
当女性在封建社会的重重伦理、道德的束缚下,在政治上无地位,经济上不独立,婚姻中不自主,社会地位甚至低微到失去了自己的姓名权的地步,女性画家们被称作李王氏、赵吴氏、刘张氏时,沦为社会第二姓的她们自然步入“人贱画微”的境地,她们及其作品不被社会重视亦在“情理”之中。当她们始终按照男性的绘画模式、审美意趣,甚至思维方式进行创作时,她们自然又要被注重个性化的艺术法则所冷落。
清代的陈书,其绘画教育是来自家族之外的男性,其父母见她雅好绘画,遂为她“延师授经”,请当地的男画师为其指点。她步入画学后,又积极地从古代的男性画家作品中汲取营养,山水画仿元代王蒙、曹知白,明代唐寅,花鸟画仿明人陈淳等。在她的作品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男性画家的创作程式,无论是设色还是水墨画,始终没有脱离男性艺术家表现技法的范畴。因此,乾隆皇帝言其作品“结构总无巾帼气”。清秦祖永《桐阴论画》言她:“用笔用墨深得古人三昧,颇无脂粉之习。”“无巾帼气”、“颇无脂粉气”,在男性眼里是一个带有肯定性的评论,是对陈书艺术的认同,但它同时也表明,陈书的绘画缺少个性化的特性,这实质上是女性艺术家的悲哀——女性画家们就是这样,在对于男性绘画观念和技法的趋同中失去了自己的“色彩”,并在绘画史的发展中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五四”以后,随着封建体制的日益瓦解,女性自身解放意识的日趋增强,这种局面才稍有改观。
画风追寻父兄
女性画家们的作品涉及花卉、翎毛、仕女等多种题材,或墨笔或赋色,或写意或工笔,体现出了古代女性画家特有之婉约、工致的闺阁气质,而绘画水平亦丝毫不让男性画家。
可惜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短短三句话,居然就构成了她们的一生。旧的传统道德模式和价值观念造就了中国古代女子的自卑、被动、迁就。她们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独立地处理问题。这种依附心理与不自主性,使她们的艺术视野被封闭、创作灵感被窒息。在此情况下,她们往往选择的是追寻男性画家创作的痕迹。如明代仇珠自幼聪慧内秀,受其父仇英的影响,逐渐通笔墨之道并深得父法。明姜绍书《无声诗史》记她:“画人物、山水,绰有父风。”清代“海派”画家任伯年之女任霞,亦秉承家学而有所得,画风直追其父。清张鸣珂《寒松阁谈艺琐录》记:“伯年之女,亦工山水。人有以伯年遗稿索临者,寻其脉络,矩步规行,一种苍秀隽逸之趣,与原本吻合,可谓极丹青之能事矣。”
另外,大多数女性画家仅以能画作为自娱消遣的手段,没有过多的功利、交友诸目的。因此,她们在创作上能自然地倾注自己的真情实感,使作品带有一种女性特有的细腻情感、淡淡忧思,以及愁闷色彩。明代马守真、薛素素等青楼画家借绘兰、竹,来寄托着自己人生的慨叹,故而特别地强调兰的“意”与“神”。她们的作品不太重视对兰的外在形态的细致刻画,而重在写出兰的精神,聊以抒发心中之逸气。明代闺阁画家文俶的花草世界里,有大量反映与母亲、生子有关的萱草、罂粟等题材的作品,从中可见她作为一名封建社会中的女性,迫切地希冀为夫家生儿育女的心态。
无论如何,女性画家的作品开拓了一个男性画家所难以达到的、揭示女性感情世界的表现天地,这在中国画史上无疑具有独特意义。
投资前景可期
作为书画投资市场的一类特殊题材,古代女画家绘画作品近年来越来越受到市场的关注。其中最让市场难忘的就是在2004年上海新世纪拍卖行推出的北宋艳艳女史画《草虫花蝶卷》。其画是一幅长达2米多的花鸟图卷,绘写园苑坡地、湖石间,绽开秋菊、萱草、秋葵、南天竹、海棠、桂花等花卉;蝴蝶、蜜蜂、蜻蜒等翩飞花草间,一派秋光明艳景象。花卉运用双勾设色法,勾勒的笔道精细柔和,渲染色调富有浓淡色阶变化,花瓣中亦用多种色彩晕染,色彩的过渡混融自然。树叶的绿色呈浓淡深浅,表现阴阳向背的光感。卷本署款“艳艳画”。估价100万至150万元,成交价达到了275万元,创下古代女画家作品拍卖纪录,而买家则是上海博物馆,据业内人士说,这幅作品目前的身价已经逼近千万。
古代女性画家的作品留传下来的十分少,对于藏家来说收藏古代女画家的作品,虽然难度大一些,但市场潜力不可小视。目前在拍卖会上见到比较多的当属明清时期女画家的作品,尤以晚清女画家缪嘉蕙的作品为多。一方面是她在宫里呆的时间比较长,主要为慈禧绘画,甚至成为了慈禧的代笔人。再一个她在宫里任职期间曾经偷偷画了很多字画,然后托人拿到琉璃厂去卖,这样她的作品存世就比较多一些。目前她的作品市场价格基本在2万-3万元左右。据雅昌艺术网数据,她于1906年作的《花篮图》在上海工美2011夏季拍卖会上以34.5万元成交,这也是目前她个人画作的最高价。
与此相比,清代早期的一些女画家的作品就非常少,价值自然就比较高了。像清代康熙至乾隆年间的马荃,目前作品的最高价就是在2012年年初澳门龙禧新年拍卖会上创造的,她的近3米长的《花鸟》手卷,成交价达到了89.98万元人民币。近年来,妓女画家的作品也在逐年升高,值得关注。像明代秦淮名妓马守真的《水仙》,在中国嘉德 2011年秋季拍卖会成交价达到46万元。
从目前的投资市场来看,古代女性画家绘画作品多为怡情养性,表现手法上以工笔或小写景为多,有些则带有较强的个人风格。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可以从万元级的书画作品开始关注起,待眼光成长之后,可以关注其中的一些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