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随笔

陆樱

元曲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曲牌名，叫“一半儿”，我想起了那些美丽的花儿。所有爱花之人都希望好花可以常开不谢，半开的花朵仿佛会将时间凝固，制造一种不谢的意象。因为盛开之时的绚烂，最接近凋零之时的落寞。今年花发去年枝，好花看到半开时。漫步花间，光阴里尽是美好。

有些花，是可以“先闻其声”的。

比如六月雪，杜鹃，虞美人。即使不看这些花朵，也可以先品品它们的名字，它们的身上来历不浅，仿佛个个都有故事。六月雪是夏天里的花朵，花开时，一朵朵洁白如雪的小花盛开在枝丫间。夏天里给人带来一种严冬的意境，让人联想起窦娥含冤的故事。我养过的一盆六月雪，并没有在六月如期盛开，而是提前到四月初，早早地将自己的生命绽放，仿佛有些不守时，有些叛逆，猜想它果真是生命里有故事的。杜鹃的红色真是叫人有些触目惊心的，“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有时看到绿叶丛中掩映的杜鹃花，真是一只只杜鹃鸟的身影。虞美人适合生长在偏僻、空旷的地方，在萧瑟的风里，轻轻摇曳。在它的身上，总有一种苍凉的美感。

有些花欢喜热闹。

寒冬腊月，很多花难觅踪影。它们却开出了一份富贵，一份喜庆。银柳是其中一种，它有些大大咧咧，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红配大绿。将各种颜色的银柳插在瓶中，只需给一点水，就能很好地生长。不过，它的生命虽长久，一过了新年，就隐隐透出一份孤单、落寞。

有些花仿佛性格各异的女子。

茉莉是十五六岁的清纯女子，它的美是素颜的，淡淡的，却有着青春的朝气。玫瑰是二十多岁的性感女子，无论在枝头、在瓶中都难掩它的美。牡丹是雍容华贵的少妇，优雅、风姿绰约。梅花是经过岁月洗礼的女子，淡淡的，透着一种成熟稳重的优雅。

樱花是一个烈性女子，年纪轻轻，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爱看它那份决绝、果断。三月里，樱花如雪般纷纷扬扬，边开边谢。花期甚短，美丽却是长久的。

仙人球花像是职场女子，能言善辩，有最好的适应能力，有坚强的外表、柔和的内心。只可惜终究是一种只可远观的美艳。

鸢尾是一个野生女子。在梵·高的画作里，它变得更加有韵味。深蓝色的花朵，柠檬黄的背景，似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它的美是具体的，无论枝干、叶子，或是花瓣。

有些花是民间的，乡村的。

金黄色的油菜花是乡间最淳朴的色彩。还有一树一树妖娆的桃花，也是应该开在千户万户人家家里的。油菜花的金黄色、粉嫩的桃红色，都是富有江南民间气息的。童年的印象中还有一些素朴的花，凤仙花，鸡冠花，紫色的木槿花，它们质朴但不失华美。

……

其实花朵无处不在。

孩子喜欢的花或许不是兰花、牡丹花，却极有可能是烟花、浪花、雪花。烟花是浓烈的、黑暗里盛开的花，浪花是平静湖水里盛开的花，雪花是冬日晴朗的天空突然变脸，开出的花。

最美的荷花是“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 一 风荷举”。这是喜欢的画面，画里有圆润的水珠，田田的荷叶，以及荷叶擎托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的荷花。最美的梅花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张扬的美，只“暗香浮动”，却深入人心。

最安全的是名字里的花吧，盛开了便不会谢，它应该总是处于半开时的状态。我的名字里有一朵花，母亲和她的姐妹的名字里也各有一朵花。这么一来，樱花、荷花、桂花、芙蓉花、木槿花，名字里就是一片姹紫嫣红。且这些花每天跟随着你，又在别人的唇齿间散发芬芳，真是一种如花般的美好。

（选自《华夏散文》2012年第1期）

赏读借鉴

漫步于花间，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这一点不仅只对作者而言。品读这篇精美的文章，就好像在一个百花园中游览，就好像跟一个个性格各异的女子对话，眼里，心里都是一朵朵美丽可爱的花儿。作者将自己全部的爱都奉献给了这些花儿，用精致的文字表达了自己的性情、感受和寄托。静下心来一想，作者不仅仅是在写花儿，更是在写人，写有各种性情的人，写人们的品貌特征和精神追求。赏花亦是阅人，读来别有一番滋味，一种感悟袭上心头。

【阅读训练】

1.作者在文章开头提到元曲，是不是多余，和本文有什么关联？

2.请分别用两个四字短语概括那些如性格各异的女子的花的主要特征。

示例：牡丹——雍容华贵，风姿绰约

3.从文章来看，那些开在民间、乡间的花，如油菜花、桃花等，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4．你最喜欢什么花儿，请阐明自己的理由。（开放题）

5.请你简要地说明本文的构思过程。

（供稿/河北吴浔）

（注：可另外附纸作答，参考答案见本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