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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香(外一篇)

2012-04-29邢贞乐

椰城 2012年5期
关键词:海城妹子小马

邢贞乐

我与秋哥是好朋友,经常爱在一起玩麻将、打拖拉机。秋哥在麻将场上认识了一个江西妹子,后来竟发展成为情人。江西妹子比秋哥小一轮,秋哥把她包养起来。

我最讨厌甚至憎恨二奶,认为她们是一切家庭悲剧的始作俑者,是破坏美好婚姻的罪魁祸首。开始时,我碰到秋哥总是避而远之,甚至对他吐口水。秋哥感觉到了,他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他天生就是一副狗鼻子,我在哪里他都嗅得到。我往往屁股没坐热,他就和江西妹子嘻嘻哈哈地在我面前出现。没办法,谁叫我是他的朋友呢。

渐渐地,我和江西妹子也混熟了。其实,江西妹子很漂亮,她站在我们当中就会让路人惊讶,怎么这些三教九流里竟然有张“明星脸”。江西妹子也经常跟我们玩麻将,没位置的时候她就坐在秋哥身边,掏出化妆盒对着镜子描眼线,打腮红,涂唇彩,把男人们的眼球都牵了过去,每场麻将都是秋哥赢的多。

那一年,许多江西老表到海城承包土地种辣椒,个个都发了财。在江西妹子的鼓惑下秋哥也动了心,瞒着芳嫂以自家的房子与银行抵押贷了二十万元。秋哥拉着我陪他俩到乡下去谈土地。江西妹子的美丽拉近了我与她的距离,有时我还莫名感到有江西妹子在,身上蕴藏着一种冲动。

土地谈得很顺利。他俩租了一块二十亩的旱田。返回的时候,江西妹子给“地主”几个光屁股的孩子每人发了50元“利是”,这一举动使我改变了对二奶的厌恶,觉得这个二奶挺有人情味。

海城这地方搞什么都是一哄而起。那一年水田旱田都种了辣椒。偏偏天公不作美,快到收获季节竟然下起连阴酸雨,整片整片的辣椒烂在田地里,秋哥和江西妹子血本无归。这下可惨了,银行找上门来催贷。秋哥不在的时候,他们把催收单塞进门缝,被芳嫂捡到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秋哥包二奶的“丑闻”很快传遍了整个海城。

芳嫂是个肥婆,在小区里也是有名的悍妇。她召集了几个“霸姐”,寻到江西妹子的窝点抓奸抓双,把秋哥踢出门外,然后几个人把江西妹子捆扎起来,拳头巴掌劈头盖脸狠狠地揍。芳嫂一边揍一边骂,臭不要脸的婊子,火烧雷劈的骚货,我今天就让你骚个够。她指挥“霸姐”们将江西妹子的衣服扒开,把裤子撕裂,然后在其乳房和下身乱抓乱捅,甚至用刀子划。秋哥在门口求饶,江西妹子抱头惨叫:“大姐,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放了我吧,我明天就离他远远的。”

“霸姐”们揍累了揍腻了,芳嫂就带她们去上馆子。可怜秋哥帮着江西妹子解开绳索,江西妹子满身都是血迹。

不久,江西妹子果真从海城消失了。海城好似少了点什么,我几次暮然回首,总找不着那种灯火阑珊的感觉。秋哥的日子更是过得既伤感又颓废。寻花问柳的人往往是这样,桃花运衰落了,倒霉运就会跟着来。那一日,天空飘着小雨,秋哥开着一辆旧皮卡从他堂弟承包的芒果地回来,路过他和江西妹子种辣椒的田洋,在狭窄的村道上,为了避让几个放学归来的学生,他紧急打了一下方向,撞上了对面开过来的一辆手扶拖拉机,他整个人被机头压扁,送到医院,死于不治。

安葬秋哥后,我悄悄地到了坟场替江西妹子给他献了一束康乃馨。

转眼又过了一年。一个冬天的午后,我到水库去谈网箱养鱼,回来时路过秋哥和江西妹子曾经承包过的庄稼地。此时,旁边的村庄已经亮起稀稀落落的灯火,我想难得来到这里,怎么也要去看看秋哥的影子。我把车子停在路边,独自一人来到田边,心里正在默念:“秋哥,我来看你了。”忽然,对面田埂上传来悲戚的哭泣声,远远看去似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是江西妹子,她肯定是得知秋哥的死讯后回到海城的,心里一阵惊喜。但一想到二奶,想到秋哥的结局,手脚就发抖。正要转身上车,猛然间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无论如何,江西妹子毕竟是个弱女子,天这么黑总不能把她扔在田园里,于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江西妹子一直跪在田埂上哭泣。我来到她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妹子!”她抬起头泪眼模糊望着我,突然站了起来把我紧紧抱住,哭得更加悲戚:“秋哥,你别走,你别走。”我企图推开他,大声对她说:“我不是秋哥,我是生旺,我是生旺!”她情绪更加激动:“秋哥,你等等我,带我一起走,等等我,带我走……”

我的心骤然紧张起来:“完了,看来今晚是逃不掉了!”

第二年,江西妹子嫁给了海城一位搞房地产的老板,那老板也包养了一个情妇,江西妹子一怒之下上吊死了。老板在她墓前栽了一棵夜来香。

自我平衡

尚观曾经是马竺的上级,他当主任的时候小马刚来。小马总是给他端茶倒水。办公室停电他骂了一句:“妈的,这电厂早该关了。”然后叫小马去给局长送扇子。白蚂蚁啃仓库的门他骂了一句:“这鬼地方尽见鬼。”然后叫小马赶紧找人去灭白蚂蚁。局长要出差,他叫小马去检查车子是否漏油。老张头就是给他叫成了方向盲,才被调到门岗看门的。

不久,这地方撤县设市升格为地级,水涨船浮尚观当了副主任,马竺也不甘落后升了个副科长,与尚观平起平坐。开会的时候,尚观喜欢挨着马竺坐,因他爱瞌睡而且一睡呼噜就像蒸汽机,此时马竺会把他叫醒。他还有个坏毛病,爱把那双臭脚架在桌面上,马竺总是搬掉它,换别人才想看他笑话呢。

过了三年,马竺又进步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反过来成了尚观的上司。这回尚观仿佛吃了毛毛虫,咽不下吐不出浑身不自在。两人同坐一个屋,尚观对马竺说:“小马,大家都是主任,得讲个先来后到。再说了,我当营长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马竺对他笑笑说:“主任,您坐前面我坐后面,咱俩谁跟谁呀?”马竺每次进出都要向他点点头,他心里飘飘然:“这小子还不错。”最让他惬意的事情是,马竺的脚步声一响,他就把两只臭脚抬到桌面上,马竺总是不厌其烦替他搬下,他伸手揉着不长胡须的下巴心里偷着乐。

尚观上班还算早,每次经过大门口总忘不了告诉老张头:“小马来了叫他上我办公室。”老张头奇了怪,心里念叨:“我方向盲但脑子没进水。”见到秘书小王也忘不了对她说:“文件先送我这里。”每份文件他都在上面先批:“请小马阅处。”有一回,马竺到党校学习三个月他乱了阵脚不知怎样批文件。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去向老张头“请教”,老张头说市委的文件就批给局长,市政府的文件就批给副局长,其他部门的文件爱怎批就怎批。他拍着老张头的肩膀说:“不白教你十几年。”

政府办通知开会,是研究年度预算的。尚观一看骂了一句:“妈的,工会就爱整这些事。”于是把文件批给工会主任。工会主任是快要退休的人爱理不理,结果局里没人参会,领导不重视经费被砍了一大截。局长气得脸上发紫,在党委会上决定:既然尚观同志对工会工作有感情,就让他到工会办去当干事吧(副科级)。工会办尽是些柜子和羽毛球拍乒乓球拍,还有几面旗帜是开各种大会用的。尚观把那间仓库似的办公室清理干净,把几个柜子腾空摆上了满满当当大部头的书籍,什么“四库全书”、“三言二拍”、“八大名著”应有尽有。然后,在柜旁安放了一面党旗,并从仓库里翻出了一套前任局长坐的大班台,每天就靠在真皮大班椅上转悠比局长还局长呢。

又过了几年,马竺当上了局长。这回尚观坐不住了,总是到局长办公室小马长小马短的叫。马竺每天坐公车进出,排气量只有2.0,尚观买了排气量2.4的私家车,马竺的车从宿舍出来,尚观马上启动他的车跑到马竺的前面,车一停尚观就先下来跟马竺打招呼:“小马,你早啊!”马竺总是不厌其烦上前跟他握手:“主任,你的车子好啊!”要是遇到客人,他总是主动上前介绍:“这是小马,马竺。”马竺总是不厌其烦地还礼:“这是尚主任。”因他个子大,客人还真以为他是马竺的顶头上司呢。

有一日,马竺跟他说:“老张头要退休了,找来找去还是主任您最守纪律最讲党性,党委决定让你顶替老张头。”他惊愕地瞪大眼睛:“看门?”马竺和蔼地对他说:“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他无可奈何地问:“有级别吗?”马竺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您永远是我的主任!”

一群暴徒在门口抢劫,尚观奋不顾身追上去与暴徒搏斗,结果被暴徒用利器戳破了肚子,送到医院宣告不治。局里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他事先已给自己写好了碑文:尚观,尚宽公之次子也,生卒年月不详,曾任解放军七五九团一营营长,转业后入社会安抚局工作,担任过马竺局长的上司(司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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