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陂话:从乡土到流行
2012-04-29钟洲
钟洲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一种方言也从某种角度反映了当地人在外界中的形象。从楚剧到湖北大鼓,黄陂方言一直都是湖北曲艺表演中的重要语言,经过大众媒体的传播,黄陂话的风趣幽默被更多人所熟知,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外界中那个传统的黄陂形象。
田氏黄陂普通话
一谈到黄陂话,很多武汉人都会联想到田克兢。舞台上那一口标志性的黄陂普通话,以至于让很多人都以为田克兢是土生土长的黄陂人。
“其实我是从小在汉口六渡桥长大的。”田克兢解释说。祖籍黄陂的他,从爷爷辈开始就定居汉口。不过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田克兢的成名之作却与黄陂有着莫大的关系。
1994年,田克兢在湖北经视5周年晚会上表演了一出名为《吃不了兜着走》的独角戏。在节目中,他一口有些俏皮的黄陂话令人印象深刻,大受本地观众喜爱。
这出独角戏是湖北相声大师夏雨田给田克兢量身定做的剧本。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夏雨田在剧本上特地用括弧注明:“用黄陂方言”。田克兢虽然从小生活在汉口,但大街小巷里的黄陂口音早已让他耳濡目染,“不用刻意去学就会了。”
事实上,在湖北的曲艺表演中,黄陂话一直是一种很重要的语言形式。曾经大受欢迎的湖北大鼓、楚剧等,都是用黄陂话来表演。
可能会让有些人疑惑的是,那这些曲艺为什么没用理论上影响力更大的武汉话来表演呢?
在田克兢看来,武汉话与黄陂话大体相同,但也有所差异。大多数武汉话中最后一个字音总是往下走,感染力不够强。黄陂话则抑扬顿挫,有较好的韵律和节奏感,听起来也比较风趣幽默,这一差异也决定了它更适合在曲艺中塑造鲜明的人物性格。
《吃不了兜着走》在武汉表演获得成功后,还曾进京参赛。当时组委会也担心全国观众能否听得懂黄陂话,但田克兢坚持认为,只有说黄陂话才能充分展示节目效果。最终,这个节目夺得了当年全国曲艺小品大奖赛一等奖。
后来,田克兢到北京参加朋友聚会时,席间还开玩笑说黄陂话比北方语言更简洁、包容性更大。他以“八月十五,吃月饼,喝热茶,越吃越有味”为例,不管是“月”、“热”还是“越”,黄陂话都是一个发音,而北方话则不行。
“在某些语句中,黄陂话比武汉话更接近北方语系。”田克兢说。他以
“ 白”字为例,在武汉话中该字的韵母发“e”音,但在黄陂话中仍然发“ai”音。不过在一些全国性表演中,田克兢还是会对黄陂话的个别发音进行一些调整,以便更多人听懂。
曾经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虽然很多观众会将田克兢与黄陂话划上等号,但是在一些黄陂本地人看来,田克兢的黄陂话其实并不标准。上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黄陂方言的黄陂区文联副主席刘建新认为,田克兢的黄陂话听起来更像是武汉话。
对于这一点,田克兢并不否认。
“我们演员的黄陂话大多是不地道的,都经过了改良和艺术加工。”田克兢说。他在舞台上经常说的“咧是搞的么名堂撒”,为了加强效果,会把“咧”字发音拖长一点。
事实上,由于黄陂面积较大,区内的黄陂话也有着各自差异。“一般来说,以城关地区为中心及附近居民说的黄陂话最为正宗。”刘建新说,“而其它区域的黄陂话,会多少受到相邻区域例如新洲、孝感等口音的影响。”
在早期的表演中,田克兢说着黄陂话的表演,甚至会遭到少数黄陂人的非议。在这部分人看来,这种表演丑化了黄陂人的形象。
不过,在田克兢看来这其实是一种误解。经过电视媒体的传播,黄陂话的风趣幽默为更多人接受,而舞台上“岔巴子”这个角色也被定位于一个热心、快嘴、乐于助人的市民形象。这种语言与形象的结合,实际上会给人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暗示效果。
“我自己的感觉是,这十几年来,喜欢听黄陂话的人变多了。”田克兢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一些生活在武汉的江浙人在遇见田克兢后,都会要求他教两句黄陂话。
江浙人对于黄陂话的亲近,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风趣和幽默。据研究资料显示,武汉话是隶属于官话方言的西南片(与重庆话、成都话、昆明话属于西南官话),具有四个声调。黄陂话属于官话方言的江淮片(与孝感话、黄冈话、扬州话、南京话、南通市区话同属于江淮官话),具有六个声调。
黄陂话近年在坊间的流行也引起了当地文化部门的重视。据黄陂区文化馆馆长熊克彪介绍,2008年黄陂话成为黄陂区非物质文化遗产。2009年,黄陂话申报武汉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未获批准。
“这几年来,普通话和武汉话对于黄陂话的影响比较大。”刘建新说。像他这样的老人还经常使用“郎嘎”这样的黄陂词语,但年轻人的日常用语会更多的采用普通话词汇。
这种转变和田克兢在舞台上说的黄陂普通话也有相似之处。按照田克兢的解释,黄陂普通话就是一种用黄陂话,普通音来进行演绎的语言。大多数字眼都是普通话,但保留“哈”、“咧”、“啦”等特别传神的关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