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富诗歌(四首)
2012-04-29朱永富
诗选刊 2012年6期
朱永富
土地
其实,我该想到一枚果实
内忧外患。有一个农民
拖泥带水的晨昏
更多的时候,像一块方形的烙饼
挤走多余的水分
气流。让饥饿者难于呼吸
黑色的城,住满草木的忧伤
尸骸和颅骨
传说有多久了?
我捧着度牒的经书
读一首混沌之诗
河姆渡到周口店
那枚长发披肩的果子
乳房饱满,雄性的生殖和雌性的盆腔
春寒之后
风在进入骨髓
这已是昨天的事
现在我清扫体内负气的小咳嗽
放出栅栏里闷骚的鸡群
给它们撒一把充饥的粮食
接着是羊群和马
赶它们到帐篷外晒晒
从早晨到傍晚
我坐在窗前
数门前一树依次打开的梨花
把纱布和药片服下
久病初愈的人在歌唱
他们争抢,挤压气流和毒素
一阵猴急之后
始终没发出圆润饱满的音腔
老街
一切无关鬼神,痛痒
阳光从八百米高空落下
流金的喧哗
瞬间淹没房舍和村庄
它似乎刻意隐藏什么?
比如叫晚清和民国的两块抹布
前后隔着毛瑟手枪和小钢炮
碉楼里的炮火停歇已久
仓房和学校之间
传来拾荒者响亮的洪钟
老木房像一曲抒情的词令
雕花的笔锋一转
间歇会冒出尖叫的高跟鞋
红发女郎咩声咩气的羊羔体
身着对襟的老头打长牌,对弈,磕烟锅
铁匠“呼呼”地扯着风箱
尖锐的铁器穿过一排排低矮的民房
从老街走过的游人
一脸书生气
左脚踩着民国,右脚踏着晚清
怀揣落第秀才的答卷
几经历史篡改
春耕
土地翻过三道,秉性就柔软许多
再用厚实的锄背砸碎流窜的土坷垃
荒草捞起来交给一把大火
草粪研碎,均匀地分配到地里
选一个春光明媚的天时
全家出动。走一道繁文缛节的工序
打沟,撒粪,施肥,下种
用锋利的锄头刨出细碎的泥沫
一沟一行地盖上。之后
布谷鸟一阵“嘀咕”,草木就绿了
阳光像光鲜的绸缎覆盖村庄
短暂的黑暗过后
种子便探出头颅,指点江山
举行封疆仪式
我愈发地热爱阳光和风雨的史诗
光着双脚,行走在温暖的田垄上抒情
学会呵护和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