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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身份的聚结与文化身份的流散

2012-04-29李诠林

华文文学 2012年6期
关键词:朦胧诗

李诠林

摘 要:杜运燮以“九叶诗人”之名蜚声中国诗坛,因为艺术流派的“聚结”作用,其“九叶诗派”成员的身份几乎成了他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名片”。但他的马来西亚归侨作家和海外华文作家的身份及其大量的海外华文文学创作和“回归”写作个性却长久以来被忽略或者遮蔽,由他的诗歌《秋》而得名的“朦胧诗”派更是将其遗忘。因此,还原华文诗人杜运燮的真实文化面貌,并由此及于其他类似作家的同样境遇,弥补文学史“漏洞”,有其必要性并大有可为。

关键词:海外华文文学;归侨作家;杜运燮;九叶诗人;朦胧诗

中图分类号:I20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677(2012)6-0056-05

一、作为九叶诗人的杜运燮:

文学史身份名片

杜运燮(1918~2002)与辛笛、陈敬容、杭约赫、郑敏、唐祈、唐湜、袁可嘉、穆旦9人组成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九叶诗派”,这几乎成了稍有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知识者的基本常识。

“九叶诗派”最初是上述九位诗人因有着相近的诗歌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而在1940年代后半叶(1945~1949)围绕国统区的《诗创造》和《中国新诗》形成的一个文学流派。按照“九叶诗派”成员之一的袁可嘉的概括,其主要创作理念如下:“他们认为诗是现实生活的反映;但这个现实生活既包括政治和社会生活中的重大题材,也包括生活在具体现实中人们的思想感情的大小波澜,范围是极为广阔的,内容是极为丰富的;诗人不能满足于表面现象的描绘,而更要写出时代的精神和本质来,同时又要力求个人情感和人民情感的沟通;在诗的艺术上,他们认为要发扬形象思维的力量,探索新的表现手段,发挥艺术的感染力,而且要有各自的个性与风格。他们认真学习我国民族诗歌和新诗的优秀传统,也注意借鉴现代欧美诗歌的某些手法。但他们更注意反映广泛的现实生活,不局限于个人小天地,尤其反对颓废倾向;同样,他们虽然吸收了一些西方现代诗歌的表现手法,但作为热爱祖国的中国知识分子,他们并没有现代西方文艺家常有的那种唯美主义、自我中心主义和虚无主义情调。他们的基调是正视现实生活,表现真情实感,强调艺术的独创精神与风格的新颖鲜明。”①此言一出,便一直为各种版本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所引用,成为“九叶诗派”的艺术风格的代言,以至于此后文坛对于其中每位“九叶诗人”的个人艺术特色的评价也是由此生发、大而化之。

当然,“九叶诗派”成为一个文学流派被中国文坛所认可,并不是在上世纪40年代,而是经历了一段曲折坎坷的过程,于1981年出版他们的《九叶集——四十年代九人诗选》之后。正如福建古田籍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教授游友基先生所言:“在80年代以前,我对杜运燮这个名字是很陌生的。这是因为大学中文系的讲坛对于他所属的九叶诗派具有‘中国式现代主义的特质,对新诗发展做过重大贡献的诗歌流派只字不提。这个诗派在40年代也没有一个名称。直至1981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九叶集》,编选了辛笛、陈敬容、杜运燮、杭约赫、郑敏、唐祈、唐湜、袁可嘉、穆旦9位诗人40年(代)的部分诗歌,‘九叶诗派这一名称才获得了9位诗人的认可。我才开始逐渐了解这个诗派,开始逐渐接触到杜运燮的作品。”②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接触过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教材或者课程的学者和中文系学生大都有这样的经历。

杜运燮喜爱欧美现代主义诗歌,他与穆旦是西南联大的同学,“穆旦是他师兄,而郑敏、袁可嘉则比他的班级低。”③他们同样受到艾略特、奥登、燕卜荪、里尔克等欧美现代主义诗人的影响。但杜运燮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个性和文化身份。相比较而言,杜运燮的诗作风格多变而摇曳生姿,现实主义的倾向更浓厚一些,他在1940年代的诗作“以活泼的想象和机智的风趣见胜。他往往用轻松的笔调处理严肃的题材,把事物中矛盾的、可笑的实质揭示出来。”④让人想起“英国三十年代的奥登的笔法”;⑤另外,杜运燮在马来西亚出生、成长,回归中国求学,后赴印度、新加坡等地工作的人生经历也与其他“九叶诗人”有着明显的不同。然而,“九叶诗人”之名成就了杜运燮在中国诗坛的名誉和地位,但是“九叶诗派”的流派风格和集体艺术特色也遮蔽了他作为由海外归来的华侨诗人的文化身份及其在海外创作、后又流播国内的“回归”写作个性。

二、“朦胧诗”之得名:

艺术流派聚结光环下的历史漏洞

发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朦胧诗”论争,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然而谈到朦胧诗,大家想到的往往是北岛、舒婷、顾城、《今天》诗刊、“三个崛起”等关键词,却很少有人想起杜运燮。

实际上,“朦胧诗”的得名却恰恰缘自杜运燮的诗歌《秋》。

《秋》由杜运燮写于1979年,1980年发表于北京的《诗刊》杂志1月号。诗作如下:

连鸽哨也发出成熟的音调,

过去了,那阵雨喧闹的夏季。

不再想那严峻的闷热的考验,

危险游泳中的细节回忆。

经历过春天萌芽的破土,

幼叶成长中的扭曲和受伤,

这些枝条在烈日下也狂热过,

差点在雨夜中迷失方向。

现在,平易的天空没有浮云,

山川明净,视野格外宽广;

智慧、感情都成熟的季节呵,

河水也像是来自更深处的源泉。

紊乱的气流经过发酵,

在山谷里酿成透明的好酒;

吹来的是第几阵秋意?醉人的香味

已把秋花秋叶深深染透。

街树也用红颜色暗示点什么,

自行车的车轮闪射着朝气;

吊车的长臂在高空指向远方,

秋阳在上面扫描丰收的信息。

朦胧诗论争实际并不是从1979年第3期《诗刊》上发表的北岛的《回答》和1979年第4期《诗刊》发表的舒婷的《致橡树》开始的,而是肇始于章明《令人气闷的“朦胧”》一文对杜运燮的诗歌《秋》的批评,⑥该文批评杜运燮的《秋》是朦胧的,尤其觉得“连鸽哨也发出成熟的音调”难以理解,将那些“叫人读了几遍也得不到一个明确印象、似懂非懂、半懂不懂、甚至完全不懂、百思不得一解”的诗称为“朦胧体”诗歌,由此“揭开了‘朦胧之战的第一道序幕”。⑦“朦胧诗”由此而得名,“朦胧诗派”也逐日兴隆,但不幸的是,杜运燮并没有得到朦胧诗派“领军人”的地位,却成了第一个去做但被遗忘的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甚至未能成为“朦胧诗派”的普通一员——历史由此出现了弄人的“漏洞”。

同为“九叶诗人”的唐湜曾经对杜运燮的“被遗忘”和继起的年轻的“朦胧诗人”们对前辈诗人的反叛精神作过不平之鸣,他认为,虽然“满纸烟云,一片意象”,⑧但其寓意不难理解的《秋》“竟然引起了人们的阵阵哄闹,哄闹了两年,说是什么‘朦胧诗,引起了年轻人的一个朦胧诗运动,很多年轻诗人因而成名,大红特红起来,反把现代派的老将,九叶之一的奥登门徒运燮忘在一边,似乎不屑一提,却妄自夸口前无古人,是‘从零开始。”⑨由此为起因,唐湜对九叶诗人们的现代主义成就作了阐述:“实际上从穆旦、运燮、郑敏,甚至上溯冯至、戴望舒、何其芳、卞之琳与他的好友,从清华起,就是个现代派,留学英国时更成了T·S·艾略特的课室弟子的辛笛;以及少年时就从四川来投奔老师曹葆华(梵乐希《现代诗论》的抗战前译者)的陈敬容;从《四个四重奏》蜕变出《时间与旗》,这样近于后来的金斯堡的后现代主义杰作《嚎叫》的长诗作者唐祈;以及写出以毕加索的意象画手法抒写出一整个世界的斗争,可以笼盖一代的长诗《复活的土地》的诗人杭约赫,我们九叶那时哪一个没有自觉地提倡过现代主义?就是我也在新中国成立前写过不少评论,以现代主义观点在《文艺复兴》、《诗创造》、《中国新诗》与《春秋》等40年代后期刊物上评论过现代派诗人、作家冯至、杜运燮、辛笛、路翎、陈敬容、穆旦、汪曾祺、郑敏,阐扬过现代主义与中国传统美学相结合的意象论与风格论,1947年就翻译过艾略特的《四重奏》之一《燃烧的诺顿》与里尔克的诗!从30到40年代,我们两代诗人的丰富创作与深入研究都只能算个‘零?”⑩进而,唐湜为杜运燮、为九叶诗派、也为自己喊出了自己的不平心声:“这是无知还是狂妄?我真有点不服气。”(11)唐湜先生的此番争鸣虽然有因遭受文坛冷落而生的意气用事,以及将新生的“朦胧诗”与旧的中国现代主义诗歌混为一谈的“偷换概念”逻辑错误,但是他认为杜运燮也应该列入1980年代“朦胧诗人”的主张不无道理,而且持之有据,也是应该得到支持的。

由朦胧诗潮萌生直至后来的勃发的发展脉络来看,杜运燮完全可以划入“朦胧诗群”,但似乎在众多的读者和文学研究者眼中,杜运燮似乎更适合被看做“九叶诗人”。事实上,各种文学史著作中也是这么给他界定文学流派归属的。可以说,“九叶诗派”艺术风格聚结之下的光环遮蔽了杜运燮的“朦胧诗”艺术成就。此外,产生于文革末期、兴盛于文革结束初期的“朦胧诗”本身即具有先锋的叛逆性,作为“九叶诗人”的杜运燮早已被后期的年轻一辈朦胧诗人视为经典诗歌作者和“老一辈诗人”,甚至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所要叛逆的对象。从这两个角度综而观之,杜运燮的朦胧诗《秋》之被忽视乃至漠视,也就可以理解了。

三、流散的归侨作家及其华文书写:

被忽略了的文化身份

谈到杜运燮的“归侨诗人”文化身份,就必须回顾他的人生经历。根据《古田文史资料》(12)的记载,杜运燮出生于马来西亚“吡叻州实兆远”。(13)而按照《九叶集》中杜运燮的个人简介,杜运燮“曾用笔名吴进。原籍福建省古田县,1918年出生于马来西亚吡叻州实吊远的农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45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大外语系。曾在新加坡和香港担任中学教师和报纸编辑。1951年以来,在北京新华通讯社国际部工作,文学著作有:《诗四十首》(1946,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散文集《热带风光》(1951,香港学文书店)。”(14)查吡叻实为“Perak”的音译,当前国内也有将“Perak”译为“霹雳州”者,但相形之下,仍属“吡叻”译音更为准确。“实兆远”和“实吊远”则应该是个人发音方面的差异所造成的不同音译结果。因为《九叶集》是由“九位作者各从四十年代写的诗作中选出若干首”(15)编辑而成的,因而这个由杜运燮亲自编定的简历应该更为可信。

杜运燮祖籍福建省古田县大桥镇瑞岩村,其父杜世发与其祖父杜清波早年移居马来西亚谋生。杜运燮于1918年3月17日出生于马来西亚吡叻州实吊远甘文阁的一个橡胶园。实吊远是古田华侨的聚居地,在这种环境里,杜运燮学会了福建古田方言并一直坚持使用至他的晚年。杜运燮在马来西亚实吊远甘文阁的一所新民小学读完小学后,先在甘文阁国民学校读初中,半年后转入实吊远市的中正学校完成了初中学业。

在马来西亚的侨办小学和初中毕业后,1934年,杜运燮回到福州,在英国教会创办的私立三一中学(今福州外国语学校前身)读高中,高二阶段便开始在福州报纸副刊发表抒情散文。1937年抗战爆发时杜运燮毕业于福州三一中学高中。1938年,他考入浙江大学农艺系,准备走科学救国的道路,但因当时浙江大学由于抗战爆发而远迁贵州,故借读于撤退至福建长汀的厦门大学生物系。期间,他进修了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诗人林庚的“新诗习作”课,跟随林庚学习新诗写作,这使他做出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重要选择——由理科转为文科。后经林庚先生的鼓励,并经他介绍,1939年秋,杜运燮转学到西南联合大学(昆明)外语系英文专业二年级学习,并致力于新诗创作。英国青年诗人兼评论家燕卜荪曾经在西南联大任教,虽然杜运燮去西南联大时,燕卜荪已经离开,但他的“现代英诗”在西南联大仍有着很大的影响。杜运燮于1940年开始大量发表诗歌作品,其中最早发表的一首诗歌是他经西南联大教授沈从文介绍,在香港《大公报》发表的《粗糙的夜》。1940年在西南联大读书时,他参加过进步学生组织“群社”和“冬青文艺社”,并任“冬青文艺社”负责人,与穆旦、郑敏并誉为联大“三星”。冬青文艺社是西南联大最有影响的文艺社团,主要成员有林元、杜运燮、刘北汜、汪曾祺、查良铮(穆旦)等。杜运燮曾登门拜访当时的西南联大教授闻一多,请其为冬青文艺社作讲演。西南联大教授、诗人卞之琳也曾对该社社友作过演讲,杜运燮担任记录。在杜运燮主持下,“冬青文艺社”聘请闻一多、冯至、卞之琳为导师,出版了专门刊登杂文的《冬青》壁报和《街头诗页》等。1941年,他还曾先后在昆明、湖南担任“美国志愿空军大队”(即陈纳德的“飞虎队”)翻译一年。1943年初,杜运燮远赴印度,于1943~1945两年间,在印度、缅甸参加中国抗日远征军,在位于印度比哈尔邦蓝伽的美国“中国驻印军训练中心”当过通译员,并在中国远征军与美国空军志愿大队任少校翻译官,后赴印度、缅甸一带前线参战,1945年春回到昆明。在参加抗日远征军的期间,杜运燮以极高的抗战热情,写作了《滇缅公路》这首著名诗篇,于1942年发表,得到了闻一多、朱自清的赞赏和力荐。(16)1945年,杜运燮回西南联大毕业。同年10月,经沈从文推荐,杜运燮进重庆《大公报》国际部工作,在《大公报》任国际版编辑一年后,1946年10月,他偕妻儿出国赴马来西亚探亲。在马亚西亚小住两三个月后,他于1946年底赴新加坡,1947年至1950年先后在新加坡南洋女子中学和华侨中学任教三年,期间也当过《中兴日报》翻译。在此期间,他写诗投寄上海《中国新诗》刊物。(17)新中国成立后,杜运燮离开新加坡回中国。在途经香港时,于1950年应香港《大公报》之邀,任文艺副刊编辑并兼任《新晚报》电讯翻译一年。

1951年10月,杜运燮回到北京,在新华社国际部从事编辑工作,并曾两度随国家领导人出国访问。“文革”期间,他被下放到山西“五·七”干校劳动,后还曾被迫当过农民。1974年至1978年,杜运燮调到临汾山西师范学院(现山西师范大学的前身)任外语系教师及系主任四年。直到10年后的1979年3月他才重返新华社国际部继续担任编辑,任《环球》杂志副主编,兼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新闻系硕士研究生导师。1986年10月,杜运燮被评为译审,享受早期回国定居专家待遇,并于同年退休。

杜运燮与巴金的夫人萧珊是同学,1946年他的第一本诗集《诗四十首》,便列为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第8集,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其后他又陆续出版了《九叶集》、《八叶集》、《南音集》、《晚稻集》、《你是我爱的第一个》、《杜运燮诗精选100首》等诗集,以及散文集《热带风光》等。虽然从1951年至1979年,杜运燮只在1957年5月号《诗刊》发表过两首诗。但他在新时期发表了大量诗歌,结集出版了《南音集》(新加坡文学书屋,1984)、《晚稻集》(作家出版社,1988)、《你是我爱的第一个》(马来西亚霹雳州文艺研究会,1993)、散文集《热带风光》(香港学文书店,1951年)等。(18)并有《美国入侵澳大利亚》、《世界抒情诗选》、《罗宾逊传奇》等多部译作(与人合译)问世。他的诗作被收入数十种中外诗选本,诗歌《井》被选入了中国“苏教版”的高中语文教材。

杜运燮于1940年代后期在新加坡写作的诗歌和散文,对新马华文文坛的影响一直持续至今日,其中《热带三友》等三篇散文,被长期作为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华文中学教材篇目使用。其作品被收入《新马华文文学大系(散文)》(1971年,新加坡)、《马华新文学大系》(1971,新加坡)、《新加坡共和国华文文学选集(散文)》(1982年,台湾)等,其生平小传被收入《新马华文作家群像》(1984,新加坡)、《中国作家在新加坡及其影响》(1978年,新加坡)等书。(19)在《九叶集》中,选取的杜运燮的诗歌共有12首,其中除《无题》、《追物价的人》、《山》和《登龙门》写于昆明,《雾》写于重庆外,其余7首均写于海外,如《夜》(1944)、《月》(1944)写于印度,《落叶》(1945)、《狗》(1948)选自新加坡《学生周报》,《雷》(1948)写于新加坡、发表于上海《中国新诗》第五期,《善诉苦者》(1948)写于新加坡、发表于上海《中国新诗》第三期,《闪电》(1948)写于新加坡、发表于上海《中国新诗》第一期。(20)由此可见,将杜运燮的文学创作称为“海外华文文学创作”应该是名至实归的。

杜运燮对他的福建原乡有着深厚的感情。他除祖籍是福建古田、会讲古田话以外,还与故乡古田的亲友有联系和交往,曾至少两次与古田有直接的接触。一是,杜运燮高中毕业后曾回到古田老家居住,“在古田史荦伯中学任代课老师”,(21)期间他阅读了大量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二是,1996年夏天,杜运燮赴美国探亲回国时,曾取道福州回古田。(22)此外,在八十岁的时候,他还写作了一首怀念、赞美福建故乡的诗歌《祥瑞的山村》。

综上所述,杜运燮的归侨作家身份和他的许多诗歌的海外华文创作特质是显在而毋庸置疑的。但查阅目前各种版本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和“中国新诗史”,其中大多没有表明杜运燮的归侨身份、福建籍身份及其诗歌的海外创作背景。由此看来,杜运燮的马来西亚归侨身份及其大量的海外华文文学创作在中国大陆长久以来是被忽略或者遮蔽的。

“九叶诗人”杜运燮集福建籍作家、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和新加坡、香港游历于一身,真可谓“流散华文”与“福建书写”的结合体。但是,遗憾的是,杜运燮的马来西亚归侨作家和海外华文作家的身份及其大量的海外华文文学创作和“回归”写作个性,长久以来被文学史家和读者们忽略,其先在海外创作、后在国内传播的“回归”写作个性也往往被“九叶诗派”的集体艺术风格遮蔽,由他的诗歌《秋》而得名的“朦胧诗”派更是将其遗忘,由此构成了许多“历史漏洞”。因此,还原华文诗人杜运燮的真实文化面貌,并由此及于其他类似的“归侨”作家的同样境遇,弥补文学史“漏洞”,有其必要性并大有可为。

①④⑤(15) 袁可嘉:《序》,辛笛、陈敬容等《九叶集——四十年代九人诗选》,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4-5页,第6页,第7页,第18页。

②③(18)(22) 游友基:《古田籍九叶诗人杜运燮》,《古田文史资料第15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福建省古田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1998年9月,第85页,第86页,第85-87页,第85-93页。

⑥ 章明:《令人气闷的“朦胧”》,《诗刊》1980年第8期,第53-55页。

⑦ 参见王干:《废墟之花——朦胧诗的前世今生》,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8页。

⑧⑨⑩(11) 唐湜:《九叶诗人:“中国新诗”的中兴》,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04页,第104页,第105页,第105页。

(12)(13)(19)(21) 吴良国:《“九叶”诗人杜运燮和他的诗创作》,《古田文史资料第10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福建省古田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1990年8月,第57-61页。

(14) 辛笛、陈敬容、杜运燮等《九叶集——四十年代九人诗选》,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70页。

(16) 朱自清在课堂上分析了《滇缅公路》,并在《诗与建国》一文中给予高度评价,提出了“促进新诗的现代化”的诗学主张;闻一多则将《滇缅公路》编选入《现代诗抄》一书。

(17) 九叶诗人即为在此刊物集聚,形成流派的。该刊物于1948年被查封。

(20) 参见辛笛、陈敬容、杜运燮等:《九叶集——四十年代九人诗选》,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72-92页。

(责任编辑:黄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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