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群冠作品
2012-04-29吴群冠
吴群冠,男,1990年6月出生于浙江兰溪,现就读于贵州大学,作品百余篇散见《中国诗歌》、《诗选刊》、《散文诗世界》、《当代教育》、《贵州大学报》等,有作品入选《青少年文学殿堂》、《装满种子与鲜花》等。曾获一些省市级奖项。
钟的一生
在农村,人总是闲不下来
像挂在正厅前的那个马头钟一样
一刻也闲不下来,每隔半个小时被敲响一次
每到整点就被敲响几次
提醒着那些窝在院子里乘凉的人
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事情
忙完田地里的活之后,又该去喂养牲畜
当然,偶尔钟也会越走越慢
像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一般
跟不上乡村的节拍
这时,只需要稍稍调整下时间
再拧紧发条,便能恢复正常
这和生了病的人一样,需要量下体温
吃几颗廉价的药丸,就又能继续干活
不知劳累,不知休息,不知如何闲下来
只知道还剩下多少活得在几天内干完
绷紧的发条会随着钟摆的摇晃
慢慢舒张开,然后重复着
绷紧,舒张,再绷紧
这样的顺序,直到一天发条断裂
或无法继续绷紧,这就是一个轮回
一个马头钟的一生
而过些天会有另一个马头钟被挂在正厅前
像儿子接过父亲放在门后的那把锄头般
然后,继续干活
秋日即景
几张黄鼠狼的皮
挂在阳光下被风吹干
剖腹的刀从腹部穿过
死亡从光明开始穿过黑夜
在向日葵挂不住阳光的时刻
祖父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细数笑容与丰收
仅有的那么点诗意
也在祖父的旱烟里烧着
伴着黄鼠狼或其它动物的皮毛
一旁的小孙子伸了伸懒腰
又开始惦记村口香樟树上那一窝刚孵化的小鸟
土豆的痛
在切土豆的时候,父亲总是很小心
数着土豆的芽数,沿着芽的边缘
小心地将每一只土豆按照芽数
分成不同数目的小块
待全部切完之后又轻轻地给它们
撒上一些草木灰当作肥料
给那些受伤的土豆及时补充营养
再将它们装好,挑到自己的地里
挖个小坑并把他们埋入土地里,盖上些泥土
然后用尼龙给每一垄土地都
盖上一层薄薄的棉絮
以抵御那些不期而遇的寒流
躲在土地里的土豆总是很不情愿发芽
一直用泥土治疗着自己的伤口
直到它们忘记疼痛才开始冒芽
接受阳光和雨水的沐浴
再冲破尼龙的约束,将吸收的阳光转化成能量
及时输送给下面那些刚刚成形的小土豆
而挤在一块的小土豆又攀比着个头的大小
不停歇地吸收着养分,就这样
迫不及待地渴望成长
直到有一天,小土豆也长大成大土豆的样子
然后重复着那些成长所带来的伤痛
并将它们代代相传
守望
车过麦地
没有看见你的身影
我静坐在08号座位
翻看你的诗集和窗外麦地的心情
诗歌没有偏离语言的轨道
列车也没有离开铁轨
你戴上诗歌的王冠
静静地躺在梦中的麦地
没有一辆偏轨的列车
可以压碎诗歌和以梦为马的诗人
列车没有停留
就像车厢里不愿睡去的梦
继续奔驰至远方
不知今夜的我
能否在你的麦地守望诗歌片刻
列车静静地驰过麦地
我还是没有在麦地里看见你守望的身影
我所描绘的梅江
我所要描绘的梅江和你们看见的不一样
它不是你们眼中期待的那样
政府拨款几千万,几亿甚至更多
就能打造得气势辉煌
它靠近十几个或几十个村庄
边上有几家化工厂和造纸厂
表面的清澈和深陷淤泥的腐烂
一同构造了美丽的假象
我知道重金打造后的梅江仍和原来一样
衣裳靓丽下仍是光着脚丫接近大地
依靠着各村的泉眼和池塘
以及上天的雨水
养活着伟岸的身躯
你给不给它铺路,清理渠道
它一样按照水往低处流的方式
流向远方
它最接近的还是大地以及它本身
距离
手拿着手机
对着前行的窗
屏幕上显示着另一个奔跑的自己
我把脸贴近玻璃
想把光和自己引进
在这荒凉的旷野
梦越走越远
荡在波心的一瞥
使掠过天空的鸟儿
接近河面
想家的时候
拿着手机对着远行的列车
家就会出现在窗外
我把脸贴近玻璃
把自己安置在窗外
远方
远方是一张廉价的纸质车票
被远行的列车载入
一座座陌生的城市
停车站处,人潮如流,行色匆匆
一张张疲惫的脸
从午夜的出口通往白昼
然后又消失在阳光中
黑夜释放了一切的秘密
在长长的隧道中
我成了一列夜行的火车
走遍了所有通往远方的路
远方依旧在远方
丹桂香
丹桂的香,在异乡
被一种陌生的想
夹在情诗中
那一撮枯黄
是时间,抑或是秋
距离拉长了黑夜的秘密
丹桂树下燃起枯黄的火
看不见的焰色中
有那年折起的千纸鹤
驻足
一群失去声带的钢琴
在远方不停地弹奏着《夜曲》
在黑夜中复活的不只是肖邦
还有那些我们曾听过的声音
火拥抱着谁
是时间,抑或是秋
在黑夜的余烬中
留下的是丹桂的香
还是异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