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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成动物:《狼图腾》中的生成狼阐释

2012-04-14

关键词:狼图腾儒家文化草原

尹 晶

(河南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开封475001)

2004年《狼图腾》一书横空出世,备受追捧,在国内连续几年创下惊人销量,并在中国文坛上刮起了一股强劲的“狼风”,导致各种“狼性文化”、“狼性思维”大行其道。但是文学批评界对这部小说着力描写和大加赞赏的狼和狼性却是褒贬不一。赞扬者或者认为作者选材独特,思维别具一格,具有史诗品格,或者认为该小说展现了草原狼强大的生命意志,延续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生命叙事,或者认为作者从生态学角度而非泛道德化的角度还原了狼的本来面目。批评者则认为《狼图腾》在宣扬野蛮的、残暴的“狼性”、“狼道”,是反人类的、反文化的、反文明的。批评界为什么会对《狼图腾》有这么截然相反的观点呢?我们可以借助吉尔·德勒兹的“生成动物”这一概念对此进行解释。

吉尔·德勒兹所说的“克分子”动物是与“分子”动物对应的。“克分子”动物是“国家动物”,它们具有按照类属划分的特征和属性,是伟大神话的表现对象,承载着国家或民族文化所赋予的象征意义,从中可以得到“系列或结构、原型”[1]241。这样的“国家动物”不是动物原本的形式,而是被人构建出来,用来形容我们不愿意纳入“人”这一范畴之内的一切。不论是在西方传统哲学和文化还是在中国儒家哲学和文化中,“动物”都是“人”极力排除、否定的“他者”。中国儒家哲学和文化强调人不能像禽兽一样没有人伦、道德。孟子曾说:“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2]荀子曾说:“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其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夫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牝牡而无男女之别。故人道莫不有辨,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3]正是因为人有仁义礼智,人才异于禽兽。

在西方传统哲学和文化中,“人”不是个描述词,而是个命令词,它意味着“做一个人”,这需要将肉体组织为有意志力的身体,即否定自然,排除或压制肉体的真切体验,如欲望、饥渴、痛苦、恐惧等,禁止、拒斥动物性功能。亚历山大·科耶夫对黑格尔的解读表明了这一点:“[人]能够像动物一样自由地生活在特定的自然世界中。但只有当他否定这一自然的或动物的给定事实时,他才以人的方式活着。” 巴塔耶赞同科耶夫的解读:“人是否定自然的动物:他通过努力否定自然,他的努力毁灭了本性,将其变为一个人工世界;他在创造生命的行为中否定它;他在死亡中否定它。乱伦禁忌就是变成人的动物对自己的状态深恶痛绝而造成的后果之一。动物性形式要被一个意味着人性的光明世界排除在外。”[5]动物和肉体一样被“人性”排除在外,成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构建为人必须要克服的“他者”,从而构建出“人”的形象。感受到各种自然体验的肉体被组织成人的“崇高身体”,它“不受任何非自身之物的影响,尤其是不受一切痛苦和死亡的影响”,不受一切自然体验的影响,不受人或动物的注视的影响[6]。

人通过将其他生物命名为“动物”,同时赋予自身语言的权利,并剥夺了“动物”的语言权利。人不仅通过命名使“动物”处于从属地位,而且剥夺了动物的语言权利,迫使动物处于无声状态,处于海德格尔所说的无声的迷醉状态,从而不能像人那样向着世界、向着实体的存在、向着存在本身、向着物体“本身”开放。本雅明认为动物和自然处于“深切的悲伤”之中,因为人用自己堕落的语言为它们命名,不仅没有传达出人自身的精神实质,也没有传达出它们的精神实质。它们从人那里接受了专有名词,因而失去了自身的语言,失去了自己进行命名的权力,失去了答应自己名字的权力,从而变成无声的,处于失语状态[7]。如德里达所说,“命名”总是预示着悲哀,因为它预示着被命名之物的死亡,预示着名字将会比“承载着它的任何东西都要存在得长久”[8]。“动物”便是一个这样的名字:当人将各种各样的生物命名为“动物”之时,动物作为活生生的生命存在便濒临死亡了。

在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中,狼正是这样一种“克分子”动物。儒家文化把狼命名为血腥、凶狠、残忍、暴虐、狡诈的动物,认为狼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暴力血腥、欺软怕恶、弱肉强食,是与儒家文化所提倡的仁、忠、信、礼、义完全相悖的,因此狼代表了儒家文化在封建时代建构“人”时要排除在“人性”之外的一切。正是因为这样的命名,狼被汉族人憎恨、厌恶,一直在失语的状态中默默承受着被扭曲、妖魔化的命运,甚至没有权力进入中国文学的殿堂。而有限的几部描写狼的文学作品,如明代马中锡的《中山狼传》,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和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都表现的是狼的忘恩负义、凶狠残忍,让“克分子”狼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狼图腾》中很多汉人的话表明了这一点,其中也有很多段落正面描写了“克分子”狼捕杀马群、黄羊群等的残忍、血腥、凶狠、嗜杀。

西方哲学和文化建构了人与动物的分界,以表明“对亲属关系的认可或否定”,这不仅将某些生物排除在“人”的范畴之外,而且还通过将各种各样的他者——女人、黑人、疯子等等——与动物性联系起来,将他们排除在“(大写的)人”即“男人”的范畴之外,认为他们不具备与男人同样的“人”性,因而剥夺了他们应享有的“人”权,将他们置于从属地位,不负道德责任地任意处置和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动物一样,从而强化社会内部进行的其他等级划分和他者化行为 卡里·伍尔夫指出,只要有关物种的人文主义话语存在,它“就会永远会被某些反对另一些人的人利用,支持对不管是何种类型的社会他者——或是性别,或是种族,或是阶级,或是性征差异——实施暴力”[10]。实际上,中国文化也是如此。我们在史书和《狼图腾》中看到,历史上总是骚扰汉族、与汉族争夺生存空间的匈奴、突厥、乌孙、蒙古等蛮夷游牧民族大多崇拜狼,以狼为师,乌孙、突厥、蒙古等族甚至以狼为祖先。华夏儒家文化出于对这些游牧民族的仇恨,为了“尊华贬夷”,显示自身的优越性,为了将那些蛮夷排除在它所建构的“人”之外,也需要把狼塑造为血腥嗜杀、残忍、无情无义的“克分子”狼形象,它被汉族人习惯地认为是野蛮、残忍、无文化、侵略的代名词。正是因为这些蛮夷不属于“人”这一范畴,因此华夏民族也就不需要对他们负有伦理责任,这样不管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们,甚至残酷地折磨、杀害他们,也不会受到道德谴责,可以仍然保持自己文明“人”的形象。

“生成狼”中的“狼”不同于这样的“克分子”狼,它不再是由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建构起来的否定性的“狼”形象,不再负载着儒家传统文化赋予它的象征意义,而是成为德勒兹(和瓜塔里)所说的“感受”动物,纯粹由主动和被动感受构成的动物。这是“分子”狼,不是由特定的形式、器官和功能界定,而是由不同的强度点和界限构成的。在《狼图腾》中,“分子”狼开始走出“失语状态”,展现自身具有的各种主动和被动感受:聪明机智,勇敢,顽强,忍耐,有谋略,懂兵法战术,懂天象地形,有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耐饥渴,耐寒暑,顾家团结,能吃能打,有牺牲精神,自尊独立,永不屈服,并且能够保护草原生态。

小说精心描写了草原狼的三次大战,充分体现了草原狼的军事智慧和军事才能,这些都是“分子”狼的主动感受。第一次是草原狼围猎黄羊群的大战,让人们看到了作为“精通雪地野战”高手的蒙古草原狼[11]26。第二次是草原狼攻击军马群的大战,这次大战人们看到了“狼懂气象,懂地形,懂选择时机,懂知己知彼,懂战略战术,懂近战、夜战、游击战、运动战、奔袭战、偷袭战、闪击战,懂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还能有计划、有目的、有步骤地实现全歼马群的战役意图”[11]61。第三次则是毕力格老人指挥的打围狼群的大战:狼群知道攻击猎圈最弱的地方[11]116;在陷入死地之后,保持理智,尽可能三五成群、互相配合地多杀围场中的主力猎狗,而且“几条大狼巨狼还使出了蒙古狼极其残酷的战法”,从而让猎狗怯阵,以便四面突围[11]119。在三场大战之外,还有很多小故事展现了草原狼的聪明智慧:草原狼知道等到黄羊的尿泡憋胀了才猛追黄羊[11]17;狼可以用自己的身子做跳板,让狼群“飞入”羊圈,吃饱之后再“飞出”羊圈[11]38-39。草原狼知道利用“三面环水的河套来打围”[11]154。草原狼懂得隐藏在圈草后面,偷袭路过的黄羊群和人们放牧的羊群[11]141。狼还有办法能够抓住随时能钻进洞的獭子[11]208。在烈日炎炎的夏天,正当陈阵不知该如何让小狼避暑的时候,小狼却自己刨了“一个避光避晒避人避危险的凉洞和防身洞”,洞的方位、朝向和距离之准确让陈阵震惊 有些很狡猾的狼还会哄骗马驹子[11]251。这样的精彩故事书中俯拾皆是。

草原狼还有很多别的本领,这些也都是“分子”狼的主动感受。草原狼妈妈懂得用活鼠教小狼学习捕猎,“又好玩,又练身手反应实战本领,还能填饱肚子”[11]267。草原狼知道采用狼鼻朝天的姿势、采用凄凉哭腔作为主调的嗥叫,因为这样声音才能“在草原上传得最远最广最清晰”,“传向西面八方”,而这种“先进的联络讯号声”便于分散侦查、捕猎活动范围辽阔广大的草原狼“长距离通讯联络”,从而让它们更好地集体作战,大大提高了草原狼的战斗力,让它们甚至能战胜虎豹雄等个体更大的动物[11]241。草原狼还能够保护草原生态。草原狼阻止了古代蒙古草原上的人口大幅度增加,这样才保住了蒙古草原没有沙化,也保住了草原上的各种动植物[11]73。草原狼会吃黄羊、黄鼠、野兔、旱獭这些祸害、破坏草场的动物,但从不杀绝它们,从而维持了草原“大命”和动物这些“小命”的平衡。

但草原狼最令作者赞赏的品质,是它们个个都会维护“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由、独立和尊严”[11]324。那只被巴图追赶的狼被他们追到时,挺着“不屈而狂傲的狼头正正地对着两位追敌”,在这样的危机时刻,它仍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习惯,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和草渣,力图保持战袍的整洁和威严”[11]145-46。两条跟不上队的老狼为了不让猎手们抓住,公狼宁肯跳崖而亡,母狼则宁肯让自己活埋在洞里[11]184-85。被吉普车追赶的那只巨狼,在生命最后一刻,还要“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扭转身蹲坐下来,摆出最后一个姿态”,维持自己的尊严[11]319。就连被陈阵豢养的那只小狼,也时时刻刻表现出这种品质:小狼被捉住后,并不像麻雀那样绝食而死,而是大吃特吃,以便能够逃跑,获得“新的生命和自由”[11]139;小狼把陈阵给它的食物看作自己争夺来的食物,为了护食不惜以命相拼,这正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独立”[11]169。在这些狼的身上,陈阵看到了每条蒙古草原狼都具有的高贵品质:拒绝投降,“拒绝服从”,“不屈不挠地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抗击几乎不可抗拒的外来力量”[11]324。这让陈阵重新认识了“克分子”狼的贪婪、嗜杀行为,它们这样做是为了维护“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由、独立和尊严”,这是“分子”狼具有的一个最重要的“感受”,也是姜戎在《狼图腾》中所极力宣扬的。

生成狼不是真的变成狼。生成狼也不是模仿“克分子”狼的行为、动作、姿势等,从而变成“克分子”狼。生成狼是要生成“分子”狼,看到或想象“分子”狼具有怎样的“感知”和“感受”,和“分子”狼建立邻近区域,从而让“分子”狼具有的或假定“分子”狼具有的生命力穿越人自身,让人具有“分子”狼的诸种感受。生成狼要找到标志着“分子”狼这一多样性边界的“异常体”,并且与它建立临近区域,也就是看到穿越该异常体的力,让这些力在自身内部发挥作用,从而形成异常体具有的感受。异常体“代表着绝对解域化的阈限”[12],就像《白鲸》中埃哈伯船长追捕的大白鲸一样。毕力格老人和小狼扮演的正是这样的角色。在姜戎的笔下,毕利格老人就像蒙古草原上的“人狼王”,他拥有“分子”狼那样的智慧,精通“分子”狼的“狼道”和“狼子兵法”,能够一呼百应,带领草原人起黄羊、保护军马、围猎草原狼;像“分子”狼一样深谙维持草原生态平衡之道,像“分子”狼那样理解生与死的尊严。小狼是另一个“异常体”,它虽然从小被陈阵豢养,但从未忘记自己是条狼:它吃饭时拼命护食、狼吞虎咽;放风、搬家时拒绝被人牵;像普通的蒙古草原狼一样具有“非凡的生存能力”,“勇敢、智慧、顽强、忍耐、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永不满足、永不屈服、并藐视严酷恶劣的环境,建立起强大的自我”[11]220。正是因为和他们建立了邻近区域,陈阵才可以生成狼。

陈阵来蒙古草原之前是北京的高中生,深受华夏农耕儒家文化影响,痛恨“克分子”狼;在和陈阵同包的高建中嘴里,我们知道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11]282。毕利格老人和小狼一起向陈阵揭开了“分子”狼的神秘面纱,看到了“分子”狼具有的诸多感受,并且让自身具有了其中一些感受,从而生成狼:“巨大的压力和危险,逼迫陈阵咬紧狼牙,用狼的勇敢、智慧、顽强、忍耐、谨慎和冒险精神,来把他养狼研究狼的兴趣爱好坚持下去,同时又更能磨练出像草原狼顽强桀骜的个性。陈阵忽然感到他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和不服输的狠劲”[11]281。生成狼是“创造”,不是“再现”,因此很难被人们按常理来理解。陈阵对狼的热爱、对小狼付出的真切感情、含辛茹苦养育小狼的行为,让他“几乎成为在草原上遭人白眼、不可理喻的人”;他为了小狼发了疯似的晒牛粪、背牛粪,让那些主妇们无法理解[11]282。有的知情挖苦他“近狼者狼”[11]282,这其实一语中的,只是此“狼”已非他们所理解的“克分子”狼。

生成狼是德勒兹所说的“逃逸线”,它要破解人∕动物的二元对立,让人逃离人类文化和文明对人的一切规定,让人们重新接近德勒兹所说的“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在《狼图腾》中,我们可以看到生成狼在逃离儒家文化限制、束缚良民顺民的一切规定。儒家文化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就成为正统思想,为历代统治阶级推崇。儒家思想以“仁”和“礼”治国,强调“三纲五常”,要求臣、子、妻绝对服从君、父、夫,让臣民都成为良民顺民,绝对服从统治阶级的统治。尤其是宋明理学提出的“存天理,灭人欲”,是要把汉民族都变成驯服听话的羊,彻底根除不驯顺、崇尚自由、独立和尊严的狼性。正如姜戎在《狼图腾》中所说:“儒家的纲领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强调的是上尊下卑,论资排辈,无条件服从,以专制暴力消灭竞争,来维护皇权和农业的和平。”[11]387因此,生成狼是要根除唯唯诺诺、无条件服从的“羊性”,像狼一样追求自由、独立和尊严,从而让整个华夏民族重新接触那种“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不断地进行欲望生产,不断地增强自身的力量。

“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是一种“非有机的、生发的、强度的生命,一种无器官的强大生命”[1]499,是具有生产性的、创造性的、自由流动的欲望,使人不断地通过生成差异而增强自身的生命力。它就像一股生命流,四处流淌,作为现实的活动能力存在于具体的生命体之中,作为思想、观念等衡量着客体[13]。陈阵正是通过生成狼重新接近了这种“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增强了自己的生命力:他“身上萎靡软弱无聊的血液好像正在减弱,而血管里开始流动起使他感到陌生的狼性血液。生命变得茁壮了,以往苍白乏味的生活变得充实饱满了”[11]171;他开始“身心充实,血管中开始奔腾起野性的、充满活力的血液”[11]282;在荒无人烟、了无生气的荒凉草原上,陈阵每次接近小狼时,“心中的荒凉感就会立即消失,就像一股强大的野性充填到心中,一管热辣的狼血输进血管,体内勃勃的生命力开始膨胀”[11]347。

因此,生成狼不是要模仿“克分子”狼的血腥、残忍、贪婪、邪恶,而是要看到或想象“分子”狼具有怎样的“感知”和“感受”,和“分子”狼建立邻近区域,从而让“分子”狼具有的或假定“分子”狼具有的生命力穿越人自身,让人具有“分子”狼的诸种感受。生成狼是在人和狼之间找到一条逃逸线,摆脱华夏儒家文化限制、束缚良民顺民的一切规定,从而重新接近“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通过不断地欲望生产生成差异,增强自身的力量。通过德勒兹的“生成动物”这一概念,我们可以看到姜戎在《狼图腾》中并不是在宣扬“克分子”狼的暴力、野蛮、残忍、嗜血,不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损人利己的“狼道”,而是向读者们展现了一种全新的生命经验,展现了一个神奇的“分子”狼的世界,展现了“分子”狼的感受和感知,展现了人的“生成狼”。虽然有很多批评家认为姜戎的《狼图腾》是虚构和传说,里面所讲的那些狼故事是“文化造假”,但即便是想象出来的“分子”狼的感受和感知,如果它们能够让人们重新接近“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让人们的生命力增强,这又有何妨呢?根据吉尔·德勒兹的文学批评观,优秀的文学作品是要肯定“非个体、非有机”的生命,让它不断地进行欲望生产,不断地创造出新的生命经验,新的感受和新的感知。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可以说《狼图腾》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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