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企业柔性财务管理

王棣华

(东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中国内部控制研究中心，辽宁大连 116025)

目前业界似乎已达成共识，认为企业财务管理是管理科学的一部分，且具有科学性。当然，企业财务管理具有一定的科学性成分，但它更具有技术性和艺术性。即使是许多被公认的财务管理原理，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因人而异，比如资本结构理论。最优资本结构理论在实际应用时差异非常大，对有的企业是最优资本结构，但对其他企业可能是最差资本结构。企业财务管理由具体的人来进行运作，不可避免会留下人的痕迹，而人的有限理性决定了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处理往往存在差异。想减少或者消除这种差异，只能依靠严格无差异地执行刚性财务管理制度，但效果往往差强人意。

按照不同分类标准，企业财务管理可以分成许多种类型。根据对环境的应变能力，可以把企业财务管理分为刚性财务管理和柔性财务管理。柔性财务管理尚未引起财务管理理论界的充分重视。目前许多企业仍然习惯于应用刚性财务管理制度，对柔性财务管理认识不足。但企业未来发展的大趋势是柔性生存，企业柔性化要求财务管理也要柔性化。

一、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概论

柔性管理概念源于柔性制造系统。企业内部柔性能力是指具有参与环境变化，对环境变化不断作出反应，适时根据可预期变化的结果迅速调整的能力。柔性财务管理区别于刚性财务管理，目前许多企业实行刚性财务管理，强调遵守财务管理制度并完成各项财务指标，根据财务指标完成情况进行奖惩。这是刚性财务管理的基本特点。而柔性财务管理注重研究人们财务心理和行为规律，采用诱导方式，引导人们产生一种精神力量，去实现企业财务目标，把实现企业财务目标转化为大家自觉的财务行动。可见，柔性财务管理是一种更加灵活、人性、民主、和谐的财务管理［1］。

企业柔性财务管理体现反应性、权变性、敏捷性、适应性以及柔软性。面对动荡的竞争环境，企业财务管理必须应对快速变化的理财环境，因而需要制定柔性财务管理制度来适应环境，促进企业和财务管理创新。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方法包括柔性预算、柔性财务控制、柔性融资、柔性投资、柔性股利政策、柔性工资政策、柔性财务管理制度等。企业柔性财务管理需要领导及财务管理人员均具有柔性个性。

权变理论是柔性财务管理的理论基础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讲，企业柔性财务管理就是使企业与环境保持动态匹配的财务管理。企业进行柔性财务管理不是为了时尚，也不可能立竿见影。但它可以灵活地开展财务管理，更有利于企业进行财务管理创新。

二、企业刚性财务管理与柔性财务管理的区别

1、理论基础

刚性财务管理往往是建立在大规模批量生产基础上的，每个人的工作特点是单一技能、差异化、界限分明，重视技能型专业人才，综合管理素质往往不高，其理论基础是委托代理理论。柔性财务管理往往是建立在柔性专业化生产基础上的，每个人的工作特点是复合技能、相似化、界限模糊，重视复合型、智能型人才，综合管理素质较高，其理论基础是权变理论［2］。

2、财务管理组织

刚性财务管理重视组织理性，企业财务组织理性是指企业成员要按章行事以实现预期财务目标，一切财务管理活动都按照理性原则设计。企业刚性财务管理把财务控制作为工作重点。柔性财务管理强调实体理性，鼓励人们判断自身财务行为是否合适，并据此调整其财务行为。实体理性意味着企业中每个成员都能感知、理解自身财务行为的意义，要求企业财务管理人员根据理智觉察来开展财务管理。柔性财务管理不仅仅是“干预和控制”，更多的是“理解与激励”。

刚性财务管理不太重视变革，缺乏创新;强调财务规范化、专业化;重视低成本战略;强调部门管理、层次管理、程序管理;其职能部门、层次结构界限分明，实行相对集权式管理，重视建立财务等级秩序。柔性财务管理重视变革，强调财务管理创新和快速反应;更重视多样化财务战略，强调集成管理;实行网络结构，职能部门界限模糊;注重财务灵活性，实行分权式管理;更加强调财务管理要适应环境、改造环境［3］。

3、财务计划

刚性财务管理在财务计划方面也是刚性的，应变能力较差。柔性财务管理在财务计划方面也是柔性的，应变能力较强，可以快速调整计划，激发人们的创造力，塑造新的财务管理模式。理财环境不确定性越强，就越需要柔性财务计划作为补充。柔性财务计划能适应各种各样的变化和紧急情况，刚性财务计划仅适应预先设置的财务目标和行动方案。

4、财务资源

刚性财务管理往往重视硬财务资源的利用，强调硬财务资源利用的立竿见影。但在“无形资源”、“能力资源”等软财务资源上的投资和管理很不充分。柔性财务管理强调软财务资源的利用，把软财务资源应用于企业的价值创造。刚性财务管理往往习惯于拼资金、规模、设备、人力、价格和广告等，财务管理活动表现出强攻有余、谋略不足。柔性财务管理考虑问题更加周全、长远，更有谋略，而不是仅仅拼财务资源。

5、财务管理对象

刚性财务管理的管理对象是财务资本及财务成本，事实表明仅仅管理财务资本及财务成本是远远不够的。柔性财务管理的管理对象除了财务资本及财务成本外，还包括心理资本及心理成本。心理资本是指个体所拥有的积极心理资源，包括自我效能感、希望、乐观、复原力和坚韧性等类似状态的积极心理力量。心理资本管理可以强化自我管理意识，有效调动员工的积极性，进而提高工作绩效，使财务关系人更加主动、合作、认同、诚信。如企业全员参与财务管理、员工持股等都是心理资本管理的具体体现。开发和利用心理资本是柔性财务管理的重要任务之一，柔性财务管理强调以人为本，通过采取新的财务管理方法，激发人的心灵，提升人的境界，使心理资本不断升值，从而提高企业综合财务实力。柔性财务管理关注利益相关者的心理健康问题，如何获取、开发和利用财务关系人的心理资源，提高财务资源质量和效益，进而获得财务竞争优势，已经成为现代企业柔性财务管理的新课题。大量研究表明，心理资本强大的企业绩效较高。柔性财务管理有利于培养财务关系人实现财务目标的意志，这种意志是宝贵的心理资本的一部分。柔性财务管理有利于财务关系人寻找机会，提升乐观指数，有效提高绩效。柔性财务管理能够对身处困境财务关系人提供必要的心理援助，增强其复原力，从而提高其心理资本水平。开展柔性财务管理需要有很高的智商和情商，要致力于提高财务关系人的情商，这有助于财务关系的和谐与财务环境的改善。

6、财务关系

刚性财务管理依靠财务契约来开展财务活动，协调财务关系。柔性财务管理通过与财务关系人的心理沟通，改善心理契约，协调财务关系。柔性财务管理强化了财务关系人之间的合作，而不是单纯的财务协调，有助于财务关系人之间的信任和忠诚，形成良性财务管理循环。

刚性财务管理通过采用一些简单化的财务手段来制约财务关系人，往往带来内耗和低效率，甚至引起企业解体;它不是以人为本，对人的心理和财务行为理解不全面甚至错误;加上财务透明度低，缺乏权变，容易造成部分员工不满，造成管理者与被管理者对立。柔性财务管理与现代企业的民主化、法制化、信息化息息相关，把企业员工当成主人翁，而不是被管制者。各项工作尽量做到让员工心服口服，能够有效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提高财务资源的配置效率。柔性财务管理并非放任自流，而是引导员工进行自我财务约束，形成真正的财务利益共同体，让每一个员工真正参与财务管理，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7、财务管理文化

刚性财务管理的文化意义在于强调财务控制。柔性财务管理的文化意义在于通过专注于财务文化价值观来进行财务管理，注重财务价值观的提高，希望创建足够宽广的财务战略蓝图，以便激发员工的财务管理创新。在新经济时代，财务管理创新具有极高的市场价值。

在此比较刚性财务管理和柔性财务管理之间的区别，并不是否定刚性财务管理。事实上，刚性财务管理和柔性财务管理都有优缺点，好的财务管理应该是“刚柔相济”。

三、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分析

财务管理制度是约束财务管理活动的各种规定或规范，往往体现一定的管理思想。财务管理制度与财务关系人的利益密切相关，与社会法律体系和国家政治体制也有一定联系。

传统的财务管理制度往往具有刚性，要求人们去严格执行。但仔细分析，许多财务管理制度都带有柔性特征，比如企业利润分配制度、工资奖金制度、经费报销制度等柔性相对较大。如果财务管理制度缺乏柔性，企业就会缺乏财务管理创新的动力。

财务关系人在能力、信息和认识上存在明显差异，因此其对财务管理制度的认识也不一样，这会影响财务管理制度的形成和演化。目前，许多财务人员对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存在误解，有人认为是对财务管理制度执行方面的背离，即不认真执行现有的财务管理制度。事实上，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并非不认真执行财务管理制度，而是为了更好地实现财务管理目标，财务管理制度可以有一定的弹性或灵活性。

财务管理制度能有效规范个体财务行为。实践中，财务管理制度会对个体财务行为产生两种影响：一是引导个体财务行为趋同，二是激发个体财务行为标新立异。刚性财务管理制度使得标新立异的财务行为受到严格限制，从而阻碍财务管理创新。相反，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增加了财务管理创新与发展的机会，有利于财务管理创新。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对人的素质的要求较高。在实际工作中，柔性财务管理制度也要把握住“度”，不能太过头，否则制度的稳定性、严肃性会遭到破坏。

柔性财务管理制度效果的发挥在于其与财务关系人财务行为动机的匹配。如果不匹配，柔性财务管理制度的功效就会大打折扣。如何理解财务管理制度与财务行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财务管理制度决定财务行为。所有经济个体的财务行为，总是离不开一定的财务管理制度背景。一定时期内的财务管理制度是死的，要由人来解释和执行。财务管理制度的力量，必须依靠人才能实现。

柔性财务管理制度既有制度的柔性又有执行的柔性，一切因人而异，成本效益也因人而有所不同。如果财务管理制度没有柔性，即财务管理制度完全刚性，交易成本为零，从理论上讲财务管理的交易成本最低，但财务管理收益却不是最大，因为它限制了财务管理创新。柔性财务管理制度的缺乏，必然导致财务创新活动贫乏，当然也在减少交易成本的同时，减少了企业的创新利润。

财务管理制度除了规范人们的财务行为外，还可以减少财务活动的不确定性。刚性财务管理制度有利于降低财务活动的不确定性，但与此同时也可能限制人们优化财务选择的积极性，从而降低财务活动效率。柔性财务管理制度不利于减少财务活动的不确定性，却可以有效地提高人们财务活动的主观能动性。许多企业效益之所以能大幅度增加，得益于其柔性财务管理制度。

实际工作中企业的财务管理制度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柔性，企业可能降低了一些财务活动成本，却又导致另外一些财务活动成本的增加。在这种动态博弈过程中，柔性财务管理制度将不断发生变化。企业作为财务管理活动的参与者，会在这种动态变化中实现自己的超额利润。

从财务管理制度的刚柔性来看，财务管理制度对企业利润的影响存在两种结果：一是国家制定财务管理制度，企业只是被动的接受者。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较大，有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一定的短期的超额利润，但这种利润与价值创造无关。二是国家制定财务管理制度，企业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能动的参与者。他们不但积极推动国家财务管理制度的修正和调整，还制定自己的财务管理制度。其财务管理制度的柔性明显增加，可以充分利用财务管理制度进行价值创造，企业实现收益的途径不同于第一种结果，利润的实现机制被彻底改变。

财务管理制度总是根据当时的社会状况、法律法规及道德信念等因素动态调整确定，变化性较大。人们的财务活动越活跃，不确定性就大大提高，财务管理制度的柔性也将随之增加，从而导致财务收益与风险的双重增加。

人们经常会问这样一些问题，是谁制定了财务管理制度?为谁制定?为什么这样制定?财务管理制度是否合理，取决于整体功能。在道德坐标的引导下，好的财务管理制度，有利于人们财务行为自律，有利于人们追求合理的利益。好的财务管理制度除了能够促进生产经营活动之外，还有利于提高人们的道德品质，产生正向财务激励功能。好的财务管理制度能够有效地限制强取豪夺，规避财务人员的私利行为。好的财务管理制度下，企业取得的超额利润必然将为社会提供大量优质产品和服务，为社会创造价值。以这个标准来衡量，企业财务管理制度还有必要进行改进，其改进方向就是要让绝大多数人受益，而不是少数人获得有毒财富。因此，社会有义务修改不合理的财务管理制度，严厉遏制财务管理制度中不利于生产经营活动、鼓励人们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以及破坏人们道德品质的方面。

柔性财务管理制度是一把双刃剑，即可能为社会创造财富，也可能毁坏社会财富或造成财富分配的极大不公。财务管理制度地不合理，甚至可能导致经济危机的发生。那些人为创造的高风险、高收益的金融产品及与之相应的柔性财务管理制度，造成了人为的巨额利润或巨额亏损，其后果是破坏性的。因此，不同性质的企业，其财务管理制度应区别对待。对于能带来社会效益的企业应给予其财务管理制度更多的柔性空间，而对于那些不能带来社会效益的企业，应当尽量压缩其财务管理制度柔性的空间，甚至采用刚性财务管理制度［4］。

企业财务管理制度的重要内容之一是赋予其利润分配的合法性。大企业因为经济力量强大，有能力影响国家财务管理制度，谋求自利。小企业因为经济力量较弱，受制于市场竞争，自身财务管理制度柔性较大，但其对国家财务管理制度的影响力有限。需要引起重视的是，目前有些垄断企业的利润并非来自于市场竞争，而是来自于其特殊地位及影响政府的能力，即寻租行为。这些企业的利润来源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应当引起国家财务管理制度制定者的高度警惕。

四、实现柔性财务管理的途径

1、建设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文化

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文化是一种新型财务管理价值观，通过新型财务管理价值观的塑造来引导、调控和开发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文化高度重视人性，重视自我价值的实现和全面健康发展。企业优良财务形象、群体财务意识、财务风气和领导财务作风是建设柔性财务管理文化的关键［5］。企业领导在财务管理方面更加人性化，企业员工有高于物质利益的精神追求，企业有更加合理的民主意识、更高的文化素质以及优良的道德品质。这些都是建设企业柔性财务管理文化的基础。

2、更新财务管理理念和方式方法

财务管理要树立服务于财务关系人需求的理念，培养分权责任意识。财务管理方式方法要更加注重财务关系的处理，通过有效的财务引导和激励，更好地优化人们的财务行为，提升企业价值。要转变财务管理内容，使财务行为管理成为财务管理工作的重点。企业只有全员积极参与财务管理，才能不断提高财务管理效率，实现企业财务管理目标。因此，要关心员工的尊严和价值实现，这是实现柔性财务管理的前提。

3、增强财务管理的柔性

依据动力能力理论，可以将柔性财务管理划分为财务管理资源柔性和财务管理能力柔性。财务管理资源柔性是指它的潜在用途，主要包括财务管理资源的使用范围、财务管理资源改变用途所需时间、财务管理资源改变用途的转换成本和转换难度。财务管理资源柔性可以看成财务管理资源要素的弹性，包括人员、组织的弹性，也包括资本等财务要素的弹性。财务管理能力柔性是指在应对环境变化过程中，采用探索性的方式方法配置好各种财务资源，发现新的财务资源并整合利用，使财务资源的价值最大化［6］。它通过重新确定财务资源配置方向、配置数量等方式实现，体现为财务管理对机会的识别把握能力以及应对环境变化的应变能力，还包括整个过程中的时间控制和财务控制的能力。

增强企业财务管理资源的柔性，可以通过改变企业不合理的资金管理制度来实现，如废除专款专用制度，允许拆东墙补西墙，资金利用效率反而提高。还可以通过改善资产结构来实现，比如企业资产可分为专用资产和通用资产，专用资产往往适用范围小，可调整性差，拥有太多专用资产，企业财务管理资源柔性就比较差。而通用资产往往适用范围大，可调整性好，拥有较多通用资产，企业财务管理资源柔性就比较强。因此，企业应尽可能增加通用资产，有效提高财务管理资源柔性。对于财务管理人员也同样如此，单一技术型财务管理人员的柔性往往较差，而复合型财务管理人员的柔性一般比较强。

提高企业财务管理能力柔性，可以在人才培养、组织学习、激励机制等方面下功夫，让财务管理人员直接参与市场竞争，这样才能培养他们处理问题的灵活性。财务管理人员之间要营造良性竞争与合作的氛围，财务部门在处理与其他部门的关系问题上，要加强协调互动能力的培养。企业应致力于促进财务管理柔性能力和其他管理柔性能力的一体化，达到互相渗透、互相依存，全面提升企业绩效。

柔性财务管理能有效提高企业资金使用效率和价值创造能力，企业财务管理部门应当及时发现已有财务管理资源的新用途，及时识别财务环境变化，从而调整财务管理资源配置，这是财务管理能力柔性提高的重要标志，可以使企业柔性财务管理的作用得到更充分的发挥。

［1］王棣华.传统财务管理管理范式与柔性财务管理范式的比较［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2010，(6)：113－116.

［2］王棣华.企业柔性财务管理几个理论问题 ［J］.新会计，2010，(5)：36－37.

［3］林钟高，徐 虹.财务冲突及其纾解：一项基于契约理论的分析 ［J］.会计研究，2006，(6)：8－14.

［4］刘 刚.先秦儒家义利观与企业社会责任建设标准 ［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8，(2)：79－85.

［5］韩卫平.论管理文化的几个问题 ［J］.商业研究，2006，(4)：77－78.

［6］顾 斌，周立烨.我国上市公司股权激励实施效果的研究［J］.会计研究，2007，(2)：7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