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产业集聚机理探析

李文秀

(广东金融学院华南金融研究所，广州510000)

旅游产业集聚机理探析

李文秀

(广东金融学院华南金融研究所，广州510000)

旅游现象的复杂性和旅游产业的多关联性，使得旅游产业客观上存在着“产业集聚”的特质。结合张家界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可以发现，资源禀赋差异、市场供需条件、基础设施建设等是影响旅游产业集聚的独特性因素，而追求规模经济、区域旅游品牌带动和旅游产业协同发展也是旅游产业集聚的重要动机。对旅游产业来说，依托本地资源，并通过对各地区旅游产业链的有机整合和延伸，既可以促进跨地区旅游景点的合作，也可以打造各地区之间的无障碍旅游和无缝隙服务。

旅游业;产业集聚;张家界

从理论上看，旅游现象的复杂性和旅游产业的多关联性，使得旅游产业客观上存在着“产业集聚”的特征。于是，在具备了专业化分工和较长产业链的旅游地，作为产业优化配置的一种表现，旅游产业集群就可能形成。同时，从世界旅游经济活动的空间格局现状来看，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旅游产业大多倾向于在某一特定地区聚集，形成旅游产业集群。本文在对国内外旅游产业集聚研究成果进行综述的基础上，结合旅游产业的特点，以湖南张家界旅游产业集群为例，归纳出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因素，并对其内在机理进行探讨，进而给出旅游产业集群的培育和发展的对策。

一、国内外研究进展

国外对旅游产业集群的研究始于国际集群协会于1999年对旅游产业集群的界定，至此之后，相关研究成果层出不穷，包括对旅游产业集群含义的界定、形成机制、竞争优势、分类、研究方法等等的研究。在国内，早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旅游集聚现象的分析上［1］。但早期的概念仅从旅游产业属性的角度将旅游业等同于旅游产业集群，后来学者们将产业集群的地理接近性这一因素也考虑在内从多个方面对旅游产业集群进行了探讨，包括旅游产业集群的定义［2］、特征［3］、分类［4］、形成机制［5］等的研究。

总之，作为客观上存在产业联系紧密、集聚特征明显的旅游产业能否形成集群，已成为旅游学界和区域经济学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但由于旅游业本身的复杂性和综合性特点，使得对于旅游产业集群的研究更是呈现出多学科参与、多角度讨论的特点，其中经济学更多地关注旅游产业集群内部旅游企业间竞争与合作机制的研究，经济地理学则将焦点集中在旅游企业集聚机制以及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旅游关系等的研究上，而社会学则重点讨论旅游产业集群内企业网络和社区旅游的研究。尽管如此，对旅游产业集群的研究仍存在着生搬硬套传统产业集群理论之嫌。

二、旅游产业特点

与大多数服务产品一样，旅游产品也具有无形性、不可储藏性、消费和生产的时空同一性等特征。除此之外，旅游产品还具有以下一些独特性：一是旅游产品消费具有不可移动性，即核心旅游资源总是位于一定地域空间上，使得旅游企业必须围绕旅游资源选址，旅游产品消费者需向旅游产品移动;二是旅游产品消费价值具有不可转移性，即旅游企业卖出旅游产品，转让的仅仅是旅游产品在一定时间内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核心旅游产品大多是共有的，旅游消费者易受到其他旅游者的特征与行为影响;三是旅游产品消费的系统性，即旅游消费一般是一揽子相关消费的组合，需要旅游业相关经营者之间加强合作;四是旅游消费的体验性，即旅游是个人以前往异地寻求愉悦为主要目的而度过的一种具有社会、休闲和消费属性的短暂经历，旅游者参与到旅游产品的生产过程并成为最终产品的一部分，旅游者对旅游产品质量的感知和评价是基于整个旅游价值链而做出的，等等。正因为旅游产品的这些特殊性，使得旅游业也存在一些其他服务业所不具备的特点。

1．资源依赖性。由于旅游产品消费的不可移动性，旅游产业呈现出资源依赖性特征，即旅游业的形成和发展依赖于核心旅游资源，包括自然景观、文化景观、人造景观等各种旅游景观。而核心旅游资源一般都具有空间上的不可转移性或转移成本巨大，如张家界独特的自然景观无法进行空间上的转移;享誉世界的迪斯尼乐园因巨大的成本使转移变得不可能等。近年来，随着旅游模式的不断丰富，旅游业对资源的依赖程度逐步降低，如休闲、教育、体验等旅游项目的开发。但从全球范围来看，著名旅游目的地对于资源禀赋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旅游者要想获得旅游对象物的使用价值，必须趋近于对象物的地理空间，即旅游消费必须受游客所处位置、目的地位置和旅游预期时间的限制。因此，旅游产业的发展除了要考虑目的地和客源地的地理因素以外，还必须考虑包括环境容量、社会容量等影响旅游目的地可持续发展的因素。

2．需求关联性。由于旅游消费的系统性特征，旅游产业呈现出高需求关联性。从产业的角度来看，制造业是通过产品的价值链来联系的，而旅游业是通过为游客服务的价值链来联系的，即旅游产业链上的企业在价值链上并不存在明显的上、下游关系，相互之间也并不是供给上的投入—产出关系(或垂直关系)，而是通过旅游者的需求活动相互联系，旅游业内的企业之间大多是需求上的相互依赖关系(或横向关系)。也就是说，在一个旅游目的地，旅游者的体验如何不仅在于核心吸引物的吸引力，还在于其他辅助性企业的质量和效率，如餐馆、购物店、交通设施等。因此，在这个产业中，许多条纵横交错的产业链及每一个链条上的每一个节点都是通过分工协作而结合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的承载者，旅游企业之间的联系、旅游企业与旅游业之外的行为主体之间的联系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3．经济性与文化性并存。首先，旅游产业本身作为一种投入产出经济活动，具有经济性质，即必须投入一定资源进行各种景点的开发建设和各种旅游设施建设以及提供相关服务，之后再从旅游者的付费中获得旅游收入。其次，人们外出旅游的重要目的之一就在于寻求一种文化的享受和熏陶，具有文化属性，即为了满足旅游者的文化需求，要求作为旅游产业必须经营和提供旅游文化产品，使得旅游产业体现出明显的文化属性。因此，文化与经济的融合是旅游产业的显著特点，且文化属性开发越来越重要。

4．外部环境敏感性。相对于制造业的稳定性而言，旅游业具有敏感性，在影响旅游产业长期和短期经济波动的诸多要素中，大量的因素都是不可控制的因素。但很少有某种因素会对某一地区的旅游业造成不可恢复的冲击。外在因素一旦除去或失效，旅游产业一般会得到较快的复苏。

三、旅游产业集聚的影响因素

从前述对旅游产业特征的描述，结合产业集聚的相关理论，除地理接近性、专业化分工、政府政策措施等影响服务业集聚的一般性因素之外，还有以下一些影响旅游产业集聚的独特性因素。

1．资源禀赋差异。从产业租金角度来看，旅游资源是旅游产业租金的来源，旅游资源禀赋优劣决定了产业租金的多少。而旅游资源具有地理非动性和非复制性，属于空间黏滞性要素，一地旅游资源禀赋的差异造成了不同的吸引力，而且拥有全国甚至世界吸引力的核心资源就会吸引相关的产业建设。因此，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需要空间具备大量优质的资源禀赋，包括自然资源和相关要素禀赋。一些实证研究结果也证明了旅游资源禀赋优劣对旅游产业集聚的重要性，如陈亮研究表明，区域旅游发展水平差异与旅游资源赋存具有很强的相关性。但资源禀赋有时是很脆弱的，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如产业结构的变化、政局的动荡等，当这种变化有利时就会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发展;反之，则会导致旅游产业集群的最终消失。而且旅游产业是一种高产业依存的产业，需要其他要素禀赋提供间接支撑层和基础支撑层。因此，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需要区域具备良好的资源禀赋。

2．市场供需条件。对于一种需求导向型和高需求关联性产业而言，市场供需条件会直接影响其集聚行为的发生与否，只有在旅游市场发展到一定规模后，旅游企业及其相关产业的企业和机构才会在空间上集聚，否则集聚就是不经济的。但必须指出的是，过度市场竞争会使企业之间陷入恶性的价格战，发育不足的市场又会使企业存在生存压力和竞争动力不足，使得生产效率无法得到提高，也不利于旅游产业集群生产要素的集聚。以张家界为例，旅游关联产业主要包括旅行社和旅行车、旅游购物市场和旅游饭店业。截至2009年年底，张家界市共有旅行社64家，其中国际旅行社24家。张家界市的旅行社数量仅次于省旅行社和长沙市旅行社，比湖南其他各地区都要多，但总体规模都比较小，其竞争也相对激烈。

3．基础设施建设。旅游产品不能迁移，旅游者必须亲自抵达旅游目的地才能实现旅游产品的价值，于是，旅游目的地的可进入性至关重要。因此，与可进入性有关的基础设施及相关辅助产业的发展也就成了影响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重要因素。一方面，从产业集群租金角度来看，基础设施及相关辅助产业是空间条件之一，是地理租金来源之一;另一方面，由于旅游业的中间投入率高，从外部规模经济理论来看，共享基础设施成为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重要动机，而且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能为企业的聚集提供便利，带来规模经济效应，尤其是一地的交通条件成为影响旅游产业集群重要因素，旅游产业一般沿着交通便利的地区聚集。邓冰(2006)研究指出，我国旅游产业发展已经出现明显的交通区位集聚，出现旅游产业沿着交通便利的地区集聚的现象。以张家界为例，多年来张家界加快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步伐，逐步形成了由铁路、航空、高速公路和景区公路组成的立体旅游交通网络。

四、旅游产业集聚的内在机理刻画

1．追求规模经济。追求规模经济被认为是产业集聚的重要动机，对旅游产业来说，规模报酬递增也是促使其集聚的原始推动力，只不过是旅游业自身具有的一些特殊性，使得其规模经济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其一，企业在空间上集聚能促使旅游企业共享包括交通、通讯、道路等基础设施和目的地营销等投入非常大的中间投入品，且能实现中间投入品的集约利用，实现供给上的规模经济效应，提高生产效率。其二，旅游者总希望在一次出行中能看到尽量多的景点，而旅游业在空间上的集聚可使景点尽量丰富多样化，各项旅游功能充实完善，以多样化的产品满足旅游者多样化的需求，实现产品价值上的规模经济。其三，旅游业是广义上的时间消费型产业，游客价值效用主要涉及旅游地的时间成本。而旅游业集聚发展使得旅游目的地的各项旅游设施在空间上集聚，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时间损耗和最大程度的节省金钱开支，而且景点能在空间上集聚，在同一个地方能多玩一会儿，提高行游时间比，提高旅游时间效用。其四，旅行效用还受到价格水平的约束，价格效用决定旅游目的地对旅游者的吸引力。旅游活动的完成是靠旅游者的移动来进行的，旅游景点和相关配套服务设施在空间上的集聚能最大程度地节约旅游交通成本。而且旅游企业通过集聚化发展，进行竞争与合作，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能使产品价格降到最优价格，减少旅游产品成本。以张家界为例，其旅游产业的集聚效应也非常显著，旅游收入不断增长，由1989年的0．25亿增加到2010年的125．32亿元，增长了501倍;其值占GDP比重除2007年外基本处于不断攀升中，由1989年的2．3%上升到2009年的51．61%;客源总量由1989年的56．6万人增加到2009年的1 847．74万人，增长了约33倍。旅游经济发展的各项指标呈现出快速发展的趋势，尤其是旅游产业集群基本形成的2003年以后更为明显。

2．区域旅游品牌带动。品牌尤其是区域品牌的形成是一个产业发展高级阶段的标志，对旅游产业来说，区域旅游品牌代表着一个区域旅游产业的主体形象，是区域内众多企业品牌精华的浓缩和提炼，也是吸引旅游消费者的主要市场驱动力。而旅游产业集聚，可通过产业集群统一对外促销、规范品质标准认同专项技术、推广共同商标、共享集群信誉等形成一个区域形象平台，并随着旅游产业集群的纵深发展及横向扩大，体现集群区域属性的旅游产品、服务和形象的差异化程度日益明显，并逐渐与集群区域名称等同起来，从而使品牌产品逐渐区域化，成为一个整体性的区域旅游品牌。在旅游者中有了良好的口碑，就会呈现出很强的市场生命力，获得单个旅游企业品牌难以获得的更持续的品牌效应，如“花园国家”新加坡、“购物天堂”香港、“音乐之都”维也纳等。此外，区域旅游品牌由于具有共享性特征及品牌导向、扩散效应，能进一步扩大区域影响，增强区域吸引力。以张家界为例，在湖南的众多旅游景点中只有张家界风景名胜区的资源品牌突出，资源吸引力强，对周边其他旅游景区产生明显的屏蔽作用，长期以来形成张家界“一枝独秀”的旅游发展格局。也由此出现了主要旅游服务设施集中在张家界旅游度假区周围，而且密集围绕在张家界旅游景区核心区外围的现象。

3．旅游产业协同发展。旅游产品的本质特点决定了旅游产业链的结构要比传统产业复杂得多，关联性也大得多。其一，旅游消费的连贯性、旅游服务和旅游产品生产各环节的连续性使得各旅游相关企业、部门必须紧密协作才能保证服务的快速和高效，这就要求旅游企业必须在空间上集聚、地理上靠近。其二，旅游者需求的多样性使得任何一个单独的旅游企业都不能生产出旅游者在旅游过程中所需要的全部产品和服务，任何企业都需要旅游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的协作和配合，而集聚发展为旅游产业内的协同发展提供了机会。其三，旅游消费评价的整体性使得旅游产业链上各个企业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向游客提供产品的各个部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总体旅游产品质量下降，使旅游者不满，而集聚发展则有利于旅游产业各要素合作和信任的形成。以张家界为例，旅游业的带动效应不仅体现在直接为交通运输、宾馆餐饮、商品贸易、景区景点带来客源和市场，而且间接地带动和影响了农业、工业、城建、文化等行业发展，进而还能刺激金融、保险、信息等现代服务业加快发展，从而带动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

五、旅游产业集群的培育与发展

1．加强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从前面的理论和张家界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实践来看，其形成和发展离不开基础设施的建设，包括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旅游环境建设、旅游宣传促销、旅游商品开发、旅游人才培养和旅游发展规划制定等，以及城镇建设、公路建设和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等，都要与旅游业的发展相协调。当然，与旅游相关的产业也要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力度。

2．采取相应措施主动促进主导产业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改变主导产业自然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和相关产业被动带动发展的观念和模式，在大力发展以旅游业为主导、服务业为中心的同时，必须加大相关产业的投入，加速其产业结构的调整，发挥旅游业主动带动作用。如农业方面，可围绕旅游业大力发展农业旅游，包括农业观光旅游、休闲农业、“农家乐”、特色风味酒店等;工业方面，可立足“旅游核心服务区”目标，以旅游商品产业集群建设为重点，科学规划，合理布局;服务业方面，可围绕旅游业积极发展与旅游相关的商业、金融、保险等其他各类服务业等。

3．依托本地资源，完善旅游产业链。理论上，旅游产业链条的长度是无止境的，宽度是无边的。但旅游链条的拓展绝不是对旅游景点和旅游产业链的简单拼接，而应该是通过对本地各地区旅游产业链的有机整合和延伸促进跨地区旅游景点的合作，推行和打造本地各区之间的无障碍旅游和无缝隙服务。因此，其一，要实现旅游产业链条的跨区纵向联合，即各区的旅游游览、旅游餐饮、旅游住宿、旅游交通、旅游通讯、旅游购物、旅游娱乐等旅游产业要素内部的纵向联合，主要通过各区的景区管理部门、餐饮协会、住宿主管部门、交通协会、购物娱乐主管部门等行业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作为纽带桥梁，将各区旅游产业各要素纵向联系在一起，从而实现旅游产业集群群内资源共享，不断合作创新的双赢效应。其二，旅游产业链条的跨区横向延伸，即全区旅游产业各要素之间在产业内部纵向联合已经取得初步成效的基础上，旅游游览、旅游住宿、旅游餐饮、旅游交通、旅游通讯、旅游购物、旅游娱乐等旅游相关产业之间，在旅游行政管理部门的协同下，共同合作形成一个整体旅游产业集团的形象。

［1］袁莉，田定湘，刘艳．旅游产业的聚集效应分析［J］．湖南社会科学，2003，(3)：117-118．

［2］鲁明勇，王兆峰．关于旅游产业集群研究基本问题的思考［M］//顾强．中国产业集群：第4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6：95-101．

［3］颜醒华，俞舒君．旅游企业产业集群的形成发展机制与管理对策［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2)：61-66．

［4］张梦．以产业集群提升区域旅游业竞争力［J］．财经科学，2005，(6)：186-190．

［5］邱继勤，朱竑．川黔渝三角旅游区联动开发研究［J］．旅游学刊，2006，21(8)：42-43．

F59

A

1007-4937(2012)02-0080-04

2011-12-0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003028/G0304);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10151052101000002)

李文秀(1978-)，女，广东广州人，副研究员，经济学博士，从事服务经济与产业集聚研究。

〔责任编辑：姜新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