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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人的无奈与小憩

2012-04-10戴林峰

湖南教育·B版 2012年3期
关键词:小憩小睡荷塘月色

戴林峰

我们那时读文学作品,都要能读出一些“高度”来,这是老师教给我们的“绝招”。

比如读《我的叔叔于勒》,就必须读出“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的关系只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比如读《项链》,就一定要读出“小资们爱慕虚荣的丑陋”,而我们劳动人们就不会有这种虚荣之心。

做老师后,这种思维定势还在,加上“教师教学用书”常常给我们一些这样的“参考”,我们很少真正读出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来。

读《荷塘月色》如此,教《荷塘月色》还是如此。

人到中年,重读《荷塘月色》,似乎有了新的收获。

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我们首先要养家糊口;事业想有成,职场想领跑,我们总希望走在别人的前头;国家的大事,时代的忧患,家务的琐碎,我们有发不完的牢骚。

中年人不再像小青年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以为天上的月亮只是自己种的小菜,想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中年人也不像老年人一样颓唐,发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慨叹,想做什么总会以“心有余而力不足”为借口,袖手默想而已。中年人是一脚踩在现实,一脚踏在梦幻,“什么都可以想”,但又什么都不能“妄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但又什么都不能不想。就像一头颈上套了牛轭的牛,你担着责任,必须一步一步拖着往前走。

至于婚姻,中年人已经走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十几二十年后的婚姻经过磨合,趋于亲情,归于平淡,不再火花四射,不再激情飞扬,而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常有。

于是,“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也就再自然不过的了。生活的重压,理想的虚无,多有吵闹的儿女,不再浪漫的妻子,这些都是一个中年男人必须面对的现实,必不可少的负担。

当然很累,当然很无奈。

于是趁“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的当儿,“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这是对禁锢自己的家的逃离,这是对不堪重负的现实的逃离,逃离到“超出了平常的自己”的“另一个世界”——一个与现实对立的陌生的艺术世界——一个理想中的王国。

这里没有妻子、儿女与同事,“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以不理”,“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总之,这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是个自由的人”。

因而曲曲折折的荷塘就如梦似幻,“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就像一种“别有风味”的“小睡”,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蝉声、蛙声最是热闹,“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此时的荷塘,就是作者理想的世界。荷塘就是今夜的酒,轻轻地抿一口,说醉就醉。甚至都不想学李白举酒邀月,甚至都不想学苏轼酹酒祭月。今夜,不想想起任何沉重的话题,只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一个自由的自己。

可现实是一张巨大的网,一个中年人,还能逃到哪里呢?要睡,也只能是“小睡”。要“出离”,也只能是围着荷塘走上这么一圈。就算你对许多事情已经厌倦,又能怎样?你“带上门出去”,还得“轻轻推门进去”,从哪里来,还得到哪里去。

从行文来看,作者运用的是一种圆形结构。

其实,它寓意的也是一种人生。

这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宿命,这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无奈。

我想,如果抛开一切所谓的“高度”,一篇《荷塘月色》,其实就是写出一个中年男人在月色下、在荷塘边的一时的解脱,一种超越现实的“小憩”。

正是因为淡化了某种“高度”,这淡淡的“荷塘月色”才更能击中千古以来所有人特别是中年男人的心。(作者单位:衡阳县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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