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的蝉》中的母亲形象解读
2012-04-08方爱萍
方爱萍
(长江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
《第八日的蝉》中的母亲形象解读
方爱萍
(长江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
日本当代著名女性作家角田光代所著《第八日的蝉》,以纤细动人的笔触塑造了众多不寻常的母亲形象。在伟大母爱的光辉下,同时表现了处于人生困境中的女性在自我救赎过程中的艰难痛苦的心灵跋涉,显示了作家对女性生存和命运的成熟、理性的关怀。
《第八日的蝉》;母亲形象;自我救赎;寻找自我
日本当代著名女性作家角田光代的长篇小说《第八日的蝉》以纤细动人的笔触描写了一段因恨生爱、超越血缘关系的不寻常母爱。伟大的母爱源发于填补自身灵魂的空缺,虚构了一对母女的人生。这部作品塑造了以希和子为代表的众多生存境遇不同、性格特征各异的母亲形象,反映了她们在逆境中的思想斗争和内心挣扎,探讨了“母爱究竟为何物”这一主题。本文拟从作者塑造的希和子、熏(惠理菜)和秋山之妻惠津子这三位主要母亲形象入手,探寻作者在书写作为女性的母亲们的生存的尴尬与危机的命运过程中,不断寻找母性的特质与内涵,寻找母爱的光辉与人性的本质。
一 希和子:为填补灵魂空缺,实现自我救赎的母亲
作品中的希和子是一位独立、坚强的女性。她与有妇之夫秋山相恋并有了身孕,遭秋山哄骗堕胎并导致不育。然而不久却发现秋山之妻怀孕并产下女婴。希和子原本只是想潜入对方家中,看看女婴的样子,却因为婴儿清澈纯真的眼睛和无邪的笑容,激起了她内心深处涌动着的最原始的母爱,决意掳走女婴。她带着偷来的“女儿”熏一路逃亡,建立了真正的母女情。被捕后,希和子在法庭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最终以绑架罪和非故意纵火罪判刑八年。
在长达四年的逃亡过程中,希和子心中的母爱愈生愈强大,只能不断捏造故事,闪避旁人的好奇,逃出警方的搜捕线。唯有扭曲现实,她才能逃、甚至活下去。希和子对薰的母爱是无私纯粹的,但这种母爱也是架构在不纯的动机之上。不论怎样,她对薰的爱,不图回报、别无所求,是一种仅靠着单方面的给予而构成的爱。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的爱震颤了人心,令人重新省思母爱的内涵与意义。无论是多么惨淡黑暗的人生,只要有了爱,便有了光。只要心中存有一份爱的记忆,即使短暂一刻或一瞬,都能给人活下去的勇气。
被捕后在法庭上,希和子坦然承受一切责罚,却惟独对秋山之妻羞辱她没有做母亲的资格,骂她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耿耿于怀,提出抗拒。或许“空壳子”这几个字,触动了她灵魂中最敏感、最脆弱的那一部分。“空壳子”不仅直指希和子无法生育、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一事实,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悲哀,无法成为母亲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空壳子”这几个字影射了她为了所谓的爱情,决绝地选择堕胎,残酷地将自己的骨肉杀死在腹中后,内心的空虚与灵魂的空缺。[1]
为了弥补这场不伦之恋导致的身体的缺憾和灵魂的虚空,在母性本能的驱使下,她偷走了六个月大的婴儿。也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所为,但在和熏相处的日夜里,内心日益滋生的罪恶感深深包围着希和子。因为是她硬生生的扭曲了熏的人生轨迹,她剥夺了熏的正常的童年生活,又不得已重新把熏拉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这些对一个孩子的人生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正因为这样,希和子对熏的爱是母性本能所致,同时也是她为了减轻自己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实现自我救赎的途径。用母爱和谎言虚构的人生将崩塌,熏终究会离她而去。但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对小熏的爱支撑了她的整个生命和人生。这样一个付出母爱、牺牲自我的过程,使得她得以重新审视自己,拷问自己,最终直面这发自心底的罪恶感,填补了灵魂的空缺,完成了心灵的自我救赎,得以拯救。
二 熏(惠理菜):积极寻找自我,回归纯粹的母性
作品中的熏,本名叫做惠理菜,是被希和子偷走的女婴,这对苦难的“母女”在颠沛流离的逃亡路途上一起度过了难忘的四年时光。自始至终,熏一直都是一个极其无辜的角色,她本应该和其他普通小孩一样,会有一个至少表面上父慈母爱的完整家庭,有一个正常的童年。然而,希和子却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破坏了她与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权利,让她的心灵无所归依。尽管后来她回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但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这个家庭早就貌合神离,让年幼的熏感受不到一丝家庭的温暖。
从小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熏为了报复那个“世界第一的恶女人”希和子和自己的父母,和一名已婚男子发生了不伦关系。她只想让他们看看这段看不见幸福的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类事情也很符合那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但是事情却向熏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熏的怀孕使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熏其实恨着希和子,恨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另一方面她也无法摆脱对希和子的思念,还有对那段童年时光的留恋。她讨厌父亲,也疏离亲生母亲,她想找到依靠,却猛然发现,自己人生的路,和希和子是那么相像。
于是,惠理菜开始踏上寻找自我之路。她与童年好友千草踏上了和希和子一起生活过的小豆岛,六岁以前的记忆一点点复苏。那曾经的手工面点,与希和子一起点燃火把的神社,曾经洒满了笑声的教室、山坡和海岸,在照相馆偶然见到当年来不及取回的照片,都讲述着她们曾经拥有的幸福。“她们是很普通的母女,并不是什么罪犯”,向当地人的询问中,熏终于想起了分别那日希和子对女儿最后的牵挂——即使被逮捕时也不忘告知警察薰还没有吃早饭。记忆最后一片碎片拼出的是一个完整的母亲,毫无保留,简简单单。她理解了希和子,也宽宥了她,同时也解放了她自己。
面对腹中的孩子,熏曾经犹豫过是否要做手术,但是这段自我寻找的旅行让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已经和那个男人分手,单亲母亲的生活注定充满艰辛,但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她终于没有像希和子一样,依赖然后受到伤害,而是开始学着独立,并且心怀着爱。
蝉在土中七年,破土而出后却只能活七天。但若有一只蝉跟伙伴不一样,独活了下来。那么她感到的是孤独和悲哀,还是看到崭新风景的喜悦呢?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希和子一直为了自己的理想生活着;熏最终也找到了自己的“第八日”。曾纠结于自己的过去,也迷茫着自己的未来,但是通过找寻自我的旅途,她内心萌发了坚定的信念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向往。理解了希和子对自己的无私纯粹的爱,心中的那丝恨意回归成了纯粹的母性,她决定要像希和子爱自己一样去爱即将出世的孩子。或许生活并不会美好,但是作为活到第八日的蝉,她可以看到其它的蝉们看不到的东西,光就这点就足够了。
三 惠津子: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法弥补的母爱
在这部作品中,秋山之妻惠津子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丈夫外遇,出生不久的女儿被丈夫外遇对象偷走,失去女儿后和丈夫貌合神离的生活,四年后失而复得的女儿却怎么也无法融入自己的家庭等等,作者将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种种悲惨遭遇描写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让人心生同情。
但是,她也有一定的过错。得知丈夫的外遇后,由于她的不冷静,或者说不成熟,屡次三番地打电话挑衅并辱骂希和子,激怒了希和子,从此她开始了悲剧性的人生。孩子刚出生就遭到了诱拐。四年后,当她激动地将失而复得的惠理菜抱在怀里的时候,惠理菜的感觉只有陌生和不知所措,已经到上小学年纪的惠理菜竟然失禁,惠津子一脸的惊诧,甚至惊恐。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了,一切都为时已晚。她们错过了培养母女感情的最好时机,惠理菜好似他人一般的举动一直摧残着惠津子的心灵。她不禁哭着对幼小的女儿说:“看到你的脸我就想起那个女人,为什么只有我会受这样的苦?!”
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想爱却爱不起来,想亲近却无法亲近。这样的苦楚只有惠津子这样的母亲明白。惠津子一脸焦急地追上离家出走的惠理菜先打了惠理菜一巴掌,然后说:“笨蛋!笨蛋!笨蛋!这么不乖,让父母操心,这样的孩子,不是我家的孩子。”这种对女儿爱恨交织,明知女儿没有过错却始终无法打开自己心结的心情,在这一段对话中可窥见一斑。
女儿之于她,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看到女儿就会想起丈夫的背叛,想到让自己家庭支离破碎的那个女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女儿的爱始终都不完整,这样的母爱里始终都交织着一份心酸与心痛,是一种无法弥补的母爱。
此外,由于丈夫外遇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惠津子对于丈夫的态度也非常冷淡,家早已没有家的感觉。再加上社会舆论的不停骚扰,惠津子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她此时的心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她留下的只是其落寞的背影和无助的神情。
在日本社会里,尽管一直强调着所谓的男女平等,但是长时间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使女性成为了弱势群体。在日本这个男权社会中存在着太多的女性悲剧,只是很多事情她们都忍了下来,所以表面上的矛盾冲突并不明显。但是,这部作品却表达了众多女性的心声,而且也用她们的行动告诉读者,女性无论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母亲都是很伟大的。
四 结语
作者在小说中塑造的这三位不同的母亲形象,反映了她们在逆境中的顽强挣扎,在困境中的努力抗争,在困境中的努力崛起的命运。在感人母爱的光辉下,同时刻画了处于人生困境中的女性在自我救赎过程中的艰难痛苦的心灵跋涉, 显示了作家对女性生存和命运的成熟、理性的关怀。在日本的传统美学中,樱花之美正在于其短暂易逝,而蝉在出土七日之后将死,也同样是日本文学所热爱的题材。小说名为“第八日的蝉”,在某种程度上,暗合了日本美学中 “物哀”的传统。而角田光代的叙述,则使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罩上了一抹淡淡的温情——在冷酷的理性与飞扬的欲望主导的年代,仍然有女性与母性的光辉作为人心中最持久的安慰。
[1]方爱萍.填补灵魂空缺的温暖母爱 走出人生困境的自我救赎——论角田光代《第八日的蝉》[J].山花,2011(10):147-148.
[2]角田光代.第八日的蝉[M].刘子倩,译.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
ClassNo.:I313.074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
InterpretationofImageofMotherinYOKAMENOSEMI
Fang Aiping
YOKAME NO SEMI , a novel written by Mitsuyo Kakuta who is a famous female Japanese writer, depicted a lot of unusual female characters. It showed the hard psychological process when they seek the process of self-redemption . The novel indicated a care for the living situation and the destiny of women in Japan.
YOKAME NO SEMI;image of mother;self -redemption;discovering enchanted self
方爱萍,硕士,讲师,长江大学。
1672-6758(2012)06-0116-2
I31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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