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世界中最快的一杆女枪
——玛丽·麦卡锡
2012-03-25本刊编辑部
传奇
理智世界中最快的一杆女枪
——玛丽·麦卡锡
生于1912年的麦卡锡六岁就成了孤儿,她的几位亲戚将她抚养长大。当她长到22岁时,这个孤儿就变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稚嫩脸庞上却凸显一双犀利、尖刻的眼睛。那目光中透露着一个能够写出一手引人瞩目的评论文章的特殊气质,正是这两方面才使得麦卡锡的微笑像蒙娜丽莎一样在文学圈非常出名。
麦卡锡就读的瓦萨女子学院,有一份官方的文学杂志《瓦萨评论》,因为过于保守,遭到麦卡锡和几个先锋学生的一致抵制。她们自费创办了另一本刊物,取名《通灵者》(也译作《反精神》)。由于杂志的内容及文风过于尖锐,不久便被学校勒令停刊,但它无疑在校园内掀起了一场“革命”的旋风。大学毕业后,麦卡锡去了纽约,并为《新共和》及《民族》两本杂志撰写文章,针对《先驱导报》、《星期六评论》、《时代》的评论家和书评家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批判。22岁,一个刚刚迈出校门的女孩,开始在文学圈建立声名。这样的早年写作经历,奠定了麦卡锡日后文学作品的底色:“无论我的写作方式如何,我想都是以批评的方式酝酿而成的。”麦卡锡的讽刺作品《学院丛林》是美国最有名的校园小说,其浓厚的学究气的冷嘲热讽让人过目不忘。
人们经常把她与海明威相提并论。麦卡锡虽然影响极大,但由于我行我素的性格,与美国文学大奖无缘,直到1984年她才获得国家文学勋章和麦克道尔文学奖;1989年当选为美国文学艺术学院院士。1933年,麦卡锡首次在左翼刊物《新共和》上发表文章,从此走上了文学创作与批评之路。到1989年止,麦卡锡先后发表24部作品和众多评论,其中《女研究生群体》销量过百万册,使她在大众中获得声誉;《一位天主教少女的回忆》和《我的成长》成为美国传记文学的经典之作。麦卡锡的长、短篇小说通常会融入她深刻的个人体验,她还经常讽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她最著名的小说《群体》(1963年)描写8位女性1933年从瓦萨学院毕业后的生活。她始终凭借独树一帜的风格在美国文化界占据一席之地。被《纽约时报》赞誉为“我们时代唯一真正的女作家。”
麦卡锡作品的特点可以概括为两个短语:恶意的嘲讽和冷静的机智。如果说爱尔兰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认为世界基本由傻子和无赖这两种人构成,那么麦卡锡跟他的观点差不多。她从不爱她笔下的人物,这个被同时代人称为“可能是美国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女人”,一直藐视着她作品中的每一个人。麦卡锡大部分小说探讨的主题是两性关系和知识分子的软弱性。她通过对一个个女主人公的塑造,用辛辣的语言和讽刺的态度将自己的观点一一展示在作品中。从写第一本书《伙伴》(短篇小说合集)起,麦卡锡就打算震惊世界。凭借其中的《穿布鲁克斯兄弟牌衬衣的男人》和《耶鲁知识分子肖像》等文章,证明她的确做到了。这些故事中,每个人都有些缺陷,无法适应美国生活,这些判断是关于阶级、品位、才智的论述,麦卡锡的好友德莱特·麦当劳曾这样概括她对笔下人物的态度:“为什么她要那么自以为是,她是神还是什么?你会对她笔下可怜的人感到同情,他们总是那么荒唐无赖,或者纯粹低人一等,令人厌恶——她总是告诉他们正在丢人现眼。对他们仅仅是蔑视,她可怜的傀儡只能在书页间枯萎……”这一评论虽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却也并无不公。
最后一部小说《群体》出版后,尽管有人认为它一度败坏了瓦萨女子学院良好的声誉,但英国作家安东尼·伯吉斯还是将它列为了“99部现代主义佳作”之一。麦卡锡关于《群体》,她是这样说的:“我从罗斯福总统就职仪式开始写起,从一开始就把几个女孩推到了那个时代,后来我决定写到艾森豪威尔总统就职典礼时就打住。打算写成那种搞笑式的编年体小说,真正要传达的是关于进步的理念。从女性的视野、从柔弱者的角度审视的进步理念。你知道,会涉及家庭经济、建筑、室内装修、堕胎、生儿育女。我要把它写成20年代在进步理念中信仰失落的历史。”冷漠的文风和贫乏的人性描写也贯穿了小说的始终,女主人公的放浪不羁再次受到麦卡锡的“不屑”。她始终是个自传型作家,需要她的个人历史来提供她从来不曾完全理解的人物,以及能够给她兴趣和挑战的现成故事。她和自己的故事为她提供了她不善于编造的情节片段,一个让她能够推动故事发展的人物。”
麦卡锡在创作和批评两个领域展现了那个时代特有的左翼激情。60年代麦卡锡亲自到河内和西贡等地奔波,将见闻及感受写成了《河内》和《越南》两本书,以第一手资料将美国在越南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随后,她还积极参加了在巴黎、伦敦、华盛顿和纽约等地的反越战活动。她是最早提出美国应该从越南撤军的少数美国人之一,她把这种思想写在小说、报告文学和政治评论中,影响广泛。
麦卡锡的个性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任何批评都是直来直去。她更不善于哗众取宠,对于大家热捧的作家她总是有理由泼去一瓢冷水,即便对于“美国人的良心”似的大众英雄,她也敢在电视上公开“攻击”。诺曼·梅勒曾列出了一个美国文学圈的“史诗性”人物名单,其中,他把麦卡锡称作“我们的第一文学夫人,我们的圣人,我们的仲裁人,我们的文学独裁者,我们的大砍刀,我们的巴里穆尔,我们的贵夫人,我们的主妇,我们的圣女贞德”。谈到大砍刀似的批评方式,麦卡锡当之无愧。上世纪60年代前后,塞林格开始名声大噪,当有人问麦卡锡如何看待塞林格及其作品时,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塞林格的作品,他最近的那个东西算不上一部长篇,你说它是什么都可以。它充斥着那种让人极不舒服的大城市人的矫情,而且还自恋得要命。另外,我觉得他好像还挺假的、挺老谋深算的。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集中了一种绝对是自大狂的利己主义。我真是一点都受不了。”这席话随后在社会上引来了一片哗然。在一次电视访问中,她还曾公开批评赛珍珠、斯坦贝克、索尔·贝娄等大作家,说他们“名过其实”,真不应该让他们得到诺贝尔奖金。她说这番话时,赛珍珠和斯坦贝克都还健在,而此话一出,对诺贝尔奖评审们来说也无疑是当头一棒。麦卡锡一向心直口快,甚至对自己不利的话也一吐为快。这为她招至了不少麻烦。在将近70岁时,她还为此跟莉莲·赫尔曼闹上了法庭。
从40年代正式提笔到70年代逐渐隐退,一位喜爱麦卡锡的学者如是说:“对当时那些有见识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年轻人而言,是个典范,是个榜样:不受惩罚的坏女孩,对每个人都大加奚落的刻毒讽刺家,将关于女性感受的陈规俗套推翻的机智的批评家和随笔作家——总之,她是理智世界中最快的一杆女枪,性感大胆而聪敏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