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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解构主义翻译理论角度看原文与译文的关系——林纾的部分译作读后思考

2012-03-20

外国语文 2012年1期
关键词:林纾解构主义译作

曹 旸

(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外语系,湖南 长沙 410074)

19世纪60年代,解构主义最早初出现于哲学领域,之后开始影响文学批评、建筑、翻译等社会学科。因解构主义包含部分偏激的、不可知的理论要素,所以在翻译理论界争议较大。但是,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在处理原文和译文关系问题上却是积极的,肯定了译文和译者地位,并与原文和作者相提并论,一改传统的翻译理论中把译文和译者当作原文和作者的附属的观点,指导了翻译理论发展的新思维。林纾先生所处的清末民初时期,尚未出现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学说,但分析林纾先生的译作不难发现,林纾先生的译作充分体现出了解构主义的精神和灵魂。本文将阐述解构主义精神在翻译理论中的体现,介绍前人在利用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处理原文和译文关系方面取得的成果,并利用这一思维方法来分析林纾先生的部分译作,展现林译作品的解构主义精神。

1.解构主义翻译理论

1.1 解构主义思想简介

解构主义是当代哲学、文学批评以及其他一些社会科学领域兴起的一种理论,最早出现于哲学领域。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 (Martin Heidegger)在其著作《存有与时间》(Being and Time)中提出了“毁坏”(Destruction)这一概念,对西方传统哲学提出质疑。法国哲学家雅克·德里达(Jacque Derrida)借鉴了这一概念,融入了尼采的反传统思想,提出“Deconstruction”的哲学原则。从字面上看,“Deconstruction”是解除结构之意,其实“解构”是德里达挑战西方传统哲学的“反传统之道”。

解构主义思想秉承“毁坏”这一观点,就是要打破现有的单元化的秩序,这种秩序并不仅仅指社会秩序,除了包括既有的社会道德秩序、婚姻秩序、伦理道德规范之外,而且还包括个人意识上的秩序,比如创作习惯、接受习惯、思维习惯和人的内心较抽象的文化底蕴积淀形成的无意识的民族性格。也就是打破秩序然后再创造更为合理的秩序。于是,人类文化传播载体——语言首当其冲,成为解构主义挑战的对象。

1967年,德里达的作品《文字语言学)、《声音与现象》、《书写与差异》相继问世,标志着解构主义的确立,形成以德里达、罗兰·巴尔特、福科、保尔·德·曼等理论家为核心并互相呼应的解构主义思潮。

解构主义的核心论点,即社会现象的意义可以做无限的解读和延伸,以及挑战和反对权威,带给我们不同的思维方法,这样的思维方法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一直以来以原文为中心为权威,译文唯原文马首是瞻的翻译理论界。

1.2 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及其对原文和译文关系阐述的基本观点

1923年,德国翻译理论家本雅明翻译了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作品《巴黎雕像》,他为译文作序言《译者的任务》,文中把译文喻为来生,是最早的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观点。在《译者的任务》一文中,本雅明提到了“后起的生命”一说,即“译作也以原作为依据,不过它依据的不是原作的生命,而是原作的来世,翻译总是晚于原作,世界文学的重要作品也从未在问世之际就有选定的译者,因而它们的译本标志着它们生命的延续(本雅明,1999)。当其他翻译理论家还在竭力理解“对等”的时候,本雅明率先指出翻译不可能与原作相等,因为原作通过翻译已经起了变化,况且,没有蜕变,“后起的生命”也不可能产生。本雅明在《译者的任务》文中否定了读者主导的观点,译者的任务不是把意义复制,让读者理解原文。译者要利用语言之间的差异,借外语来颠覆原语的秩序,又把潜藏于原文中,原语无法表达的意念展现出来。

罗兰·巴特 (Roland Barthes)在1968发表文章《作者之死》(The Death of Author),主张作品本身存在于作者以外的生命,在作品完成的瞬间,作者与作品的关系便宣告结朿,也就是“作者”死亡之时,解读权释放回归于读者手中,因为文本一旦完成,语言符号开始起作用,读者通过对语言符号来解释文本的意义,而其意义该如何阐释是作者无法控制的。所以作品本身并没有因为作者而赋予了唯一的固定的意义,读者对语言符号的解读才是实现文本意义的途径,而译者本身也处于读者的地位,在解读阐释原作的过程中,基于自己对原作的感受把原作用另外一种语言表达出来,其中译者个人的历史文化背景、经验甚至个人的性格爱好使得译者对原文意义不断地分裂瓦解,批判改造,译文是译者自己对原文的理解,或者说对原文意义的重组改造。

德里达在1985年发表的《巴别通天塔》(Des Tours de Babel),运用解构主义的见解谈论翻译。他借用《圣经》中巴别塔的传说,说明翻译的必需性及不可完成性。德里达观点的最不平凡之处在于他批判传统的翻译理论对“忠实”的盲目追求。德里达认为,符号(semiotics)本身不存在统一性,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差距难以弥合,意义在差异中扩张,文本在差异中发展,字词的含义不断因时空的转移而产生延异(difference)。一个语言符号的意义不是同一的,并且有赖于其他的符号,故而其意义是不确定的,靠语境来辨别。符号的意义只不过在文本中暂时确定,但是随着空间上的区分和时间上的延搁,意义又不断变化,因此任何符号都没有终极意义。既然语言符号的意义不能最终确定,那么字、词、句、段、篇、章,到整个文本,也是不能最终确定的。德里达认为,虽然不存在现时的在场,但有延时的在场,它是前者留下踪迹,顺着踪迹可是暂时找到意义。因为分延是无限的,所以踪迹也是无限的,这样形成意义的散播,意义域的扩张。基于以上观点,德里达不再把文本视为封闭而完整的系统,而是将其看成开放的、不完整的系统。在翻译中,原文本身并不是完整和统一的,存在多重意思,因此任何对原文的理解和翻译都不能穷尽可能的意义。既然如此,翻译就不可能将原文意义移入译语中,译者的目的也不时为了再现原文或者传达原文意义,翻译被认为是产生多种意义的过程。翻译不仅在分延和踪迹中寻找意义,而且还为那些不在场或语言中丢失的、遭压抑的东西提供讨论的场合和机会。德里达还认为,任何原文都蕴含某种结构,在翻译中,这个结构不仅得到肯定,还因译文补充而逐渐成熟,因而翻译的目的就是揭示那些被丢失或遭压抑的东西,揭示文本的多重意义(廖七一,2002)。所以,要在甲语言转化到乙语言时寻求对等,本是不可能的事 (陈德鸿、张南峰,2000)。在翻译过程中,原文被不断地改写、重组,不同的译文的产生都依赖于译者的个人经验,因为译者所处的历史时代,文化背景不同,对原文的理解认识就不同,这也叫做创译,通过译者的创译,原文中不显之处得以发掘,不足之处得以弥补,原文通过译文走向成熟。

1992年,当代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代表,美国翻译理论家韦努蒂(Lawrence Venuti)编撰了翻译论文集《重新思考翻译》,大量涉及了解构主义翻译理论,认为作品的意义是多元的,一个译本只是临时固定了作品的一种意义,而且,这种意义的固定,即:翻译时在不同的文化假设和揭示选择的基础上形成的,并受到特定的社会形式和不同的历史时代的制约。意义是一种多元的、不定的关系,而不是一成不变的、统一的整体,因此,翻译不能用数学概念那种意义对等或一对一的对应来衡量,而所谓确切翻译的规范,所谓“忠实和自由”的概念都是由历史决定的范畴 (Lawrence Venuti,1995)。

而另一位美国翻译理论家根茨勒 (E.Gentzler)在其1993年的著作《当代翻译理论》中专门辟出一章来探讨解构主义翻译思想的形成过程及其实质。翻译理论研究的解构学派如今在欧美国家已悄然形成。

基于解构主义的思维,翻译理论的解构派所持的翻译观必然是反传统的,解构派认为文本的结构与意义既不确定,又难把握,因而否定原文与译文的对等原则,以及由此派生出来的种种二元对立关系,主张原文与译文、作者与译者应该是一种相互依存、互补共生关系。

从上述的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学者对原文和译文关系的陈述中可以发现,他们对以原文为中心,译文与原文对等的传统翻译理论进行了彻底的批判。解构翻译论者,从本雅明、德里达一直到韦努蒂,把译文的地位提高到与原文比肩的地步,这样译者的地位和意义也就提升到和原作者相提并论的程度了。译文是原文的再生,原文通过译文把自己隐藏的、缺失的内容补充展现出来,正是由于译者对原文不断地解读,对原文意义不断地分析剥离分裂,对碎片式的原文的理解阐释不断地重组,译文不断地更新,原文才能从历史中幸存下来,而这些都是译文和译者的意义,是原文和原作者无法达到的。

其次,解构主义派超越了微观的翻译技艺的讨论,从形而上的角度审视翻译的性质与作用,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翻译观念。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家并没有指出具体的、描写性的或者是规范性的翻译方法和翻译技巧,但是不难发现,他们带来的新的思维方法和思考角度,给翻译活动指明了新的方向。虽然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在西方已经颇有影响,在国内也有许多学者从事这一理论的研究,但是,“忠实对等”原则却依然是国内翻译的主流,严复的“信、达、雅”理论在近年来屡遭批判,但是其中“信”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判读好的译文,就是看其是否“忠实于”原文。然而根据解构主义译论所提供的思维方向,情况则恰恰相反,译文不是要“像”原文,而是要“重建”原文,从原文中解放出来 (王宏志,1999)。严复的翻译理论在国内大行其道了百余年,于是就有学者开始对国内翻译理论与西方翻译理论的距离叹息。其实情况倒也不尽然,解构主义这种前沿的翻译理论给我们所提供的思维方式,并不是在国内没有得到体验,与严复同一历史时期的林纾,分析其译作就会发现,林纾的部分作品,就颇具解构主义的风采,体现了解构主义译论在处理原文和译文关系上的精髓,同时,也不难发现林纾翻译过程秉承的思想理念,闪现出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思维和智慧。

2.林纾的译文

2.1 林纾的时代背景及其译作简介

林纾,字琴南,福建人,生于清代咸丰二年(1852),卒于1924年,1882年中了举人以后,弃绝了制举之业,专力于古文艺术理论研究。一生翻译作品多达两百多部,是中国翻译外国小说的“第一人”。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中国翻译的一个新高峰,文学作品首次成为翻译活动重心,但是这个时期文学作品的翻译却并不是以“文学”为目标,促成文学翻译兴盛的原因也不是文学本身,而是当时中国社会对变革的需求。满清政府积弱,外强对华虎视眈眈乃求变的根由,而变革的目的是自强救国。19世纪末,文人志士提出救国必先强民的看法,要教育群众,实行根本的改革,而他们提倡的教育工具,正是小说。(孔慧怡,1999:20)

中国文学传统中小说地位低微,至此忽然得到饱学的有志之士倡议小说以救国,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当时,国家兴亡是一切活动的重心,知识分子提倡推行社会变革,就必须找到一个有力可用的工具,小说因为其普及性而成为变革的工具。于是,翻译西方小说,引入“西学”为“中用”被推荐为“治疗社会疾病”的良方,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给小说翻译赋予了教诲式的目的,使得这一时期的小说翻译独具特点。在当时鲜明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下,爱国主义的有志之士林纾,开始翻译西方小说,希望通过自己的翻译,启发民众,救国救民。(孔慧怡,1999:20)

2.2 从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角度比较分析林纾的译作与原文

根据解构主义翻译观秉持的翻译思维和方向,即:译文是原文的再生,译文使得原文历史性地生存和发展。分析林纾的译作,这一点非常明显,比如,在英国人心目中只算得上二流作家的哈葛德却有25部作品在1896至1916的20年间译成了中文,仅次于柯南道尔,远高于托尔斯泰、莫泊桑、屠格涅夫等一般视为一流的作家,而其中绝大部分作品,都是由林纾先生翻译的,在当时赢得了众多读者,盛行一时,于是可见翻译确实是可以为原著带来新生命的(王宏志,1999)。而仔细分析林纾先生的部分译作,愈加发现解构主义翻译理论在处理原文和译文关系上的智慧之处。

2.2.1 标题的解构

林纾译作的标题,如:《巴黎茶花女遗事》,《英孝子火山报仇录》,《黑奴吁天录》等,类似于中国传统小说的标题,颇有江湖恩怨、儿女情仇之感,且一看标题便可知文章将叙述的故事,甚至故事的结果也隐含其间,同时作者带有作者强烈的主观色彩,是褒是贬也能知其一二,这也是中国传统小说的特点之一。但是作品原文的标题却十分平淡,甚者隐晦,原作者也未将个人意图和情感明显地表示出来。

《巴黎茶花女遗事》的原文标题为 La Dame aux camélias,显然原文的标题没有显示任何故事结局或作者的喜恶的线索,原文的读者仅能猜测故事的女主角是茶花女,而林纾译文标题,“遗事”一词即可提示读者故事的主角最后死去,显示出故事悲剧的结局,并且表现出作者悲伤的感情基调。

《黑奴吁天录》原文标题为Uncle Tom’s Cabin,简单平实,单从标题无法猜测到作者的意图和文章的内容,但译文的标题一看就能让人热血振奋,唏嘘长叹。还有像《三千年艳尸记》(She),《金梭神女再生缘》(The World’s Desire),此类例子不胜枚举,几乎所有林译小说标题的翻译都是如此。

究其原因,还是与当时的历史背景有关,当时的小说翻译,目的是为了教诲民众,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小说本身就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文学形式,而小说的读者大多为平民百姓,他们没有附庸风雅的喜好。根据这一点,林纾对翻译小说的标题进行本地化的处理,以适应当时的社会需求。对于当时中国平民而言,一个惊险刺激或者是侠义肝胆,甚至有些市侩庸俗的传统中国小说的标题,要远胜于那些高深高雅,却不知所云的标题。标题是人们对一部小说的第一印象,其意义不言而喻,林纾先生深谙其中道理,将自己译作的标题做出调整,没有按照原文生硬地字字对译,而是将对原文的理解断成碎片,并放入译文的标题中来,重组原文的标题,使得译作的标题更符合当时社会民众的兴趣爱好。

2.2.2 内容思想的解构

从林纾先生所处的特殊时代背景来看,中国当时的历史特殊性非常明显——国难当头。林纾先生译作根据当时中国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对原作做出了不同的理解和诠释,从不同的角度和深度挖掘出原文的意义潜能,为理解和阐释原文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样也使得该原作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以Uncle Tom’s Cabin一书为例,来说明林纾翻译的过人之处。

Uncle Tom’s Cabin是美国文学史上的一部巨作,是斯托活(今译斯托夫人)的代表作,Uncle Tom’s Cabin详尽描述了当时美国黑奴的悲惨境遇。林纾在《黑奴吁天录》的跋中写下了他翻译这部作品的目的“触黄种之将亡,因而愈生悲怀”(林纾,1981),当时的中国社会,甲午战争失败,政府无能,国难当头,中国人所受帝国主义列强的剥削压迫,情势比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林纾先生在序文中写道:“因之黄人受虐,或加甚于黑人,而国力既弱,为使者绥慑不敢与争,无通人纪载其事,余无从知之。而可据为前献者,称《黑奴吁天录》耳”(林纾,1981)。所以林纾先生翻译此文,目的就是为了唤醒广大社会民众,反抗帝国主义侵略、剥削和压迫,救国保种。

故而林纾先生所译的《黑奴吁天录》对原文做出了巨大的“颠覆”。原文作者斯托活出生于牧师家庭,她的文化教育背景使得Uncle Tom’s Cabin作品中充满了基督教宣扬的消极隐忍精神,主人公汤姆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而林纾在翻译当中经过审查、过滤、加工、等方式去除了原作中所宣扬的消极的基督教精神,把催人奋进的救国保种思想传达给读者,使得整部译作表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如果斯托活的Uncle Tom’s Cabin传递给人们的是人道主义精神和宗教力量,那么读过林译作品后,就会感觉到小说所宣扬的爱国主义的情操,育人奋起的精神和寻求民族解放的悲壮。1901年,林纾先生译作一经出版,反响极大,引起了全国各界人士的重视,全国上下,激励众志,坚定了反帝国主义,反压迫剥削的决心,各种示威游行活动纷纷见报,使得《黑奴吁天录》成为了一部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政治小说。可见,译者在根据自己所处的社会历史环境,发挥主观能动性,解读原作,重组并再创作原作,使得译作发挥出超人的力量和影响。这样的译作对于社会和时代的影响就像原作之于当时社会和时代一样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而译者因时、因地、因人制宜的翻译,使得原作能够超越时空,发扬光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译文不但不是原文的背叛者,敌人或者仆人,而是原文的传承者,使得原文超越自身的历史和时间的局限,不断发扬光大。

至于对文章思想的解构,在林译作品中也常常出现,这也是和林纾所处的时代背景密不可分的。如林纾所译的《鲁滨逊漂流记》(Farther Adventures of Robinson Crusoe)中将鲁滨逊的活力、独立、冒险精神、实用主义、拼搏精神、随机应变等所谓的新兴资产阶级的人格魅力认为是儒家“中庸”之道的精髓,而那些传统的中庸精神,如避麻烦、骑墙派、小心谨慎的态度是假“中庸”,精髓的中庸之道是用来抵御外敌,救国于危难中的必然。由此,不难看出,林纾将新兴资产阶级所崇尚的个人英雄主义精神融入到了救国救民大无畏精神之中,正是译者从自身的历史文化条件出发,重读原文,将原文思想解构重创,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将原文中的个人英雄主义升华到爱国主义的高度,从而使得原文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精神风貌。

(1)集中处置。西南分公司袁家固废处理厂是建设固体废物堆放场集中堆存,待服务期满后封存,固化处理费用为150~160元/m3(不包括从井场运输到固化场的费用),钻井液体系多为聚合物泥浆体系和“三磺”体系,井深约在4 000~6 000m之间。

2.2.3 语言文体形式的解构

林纾是古文学家,具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文学修养,运用古汉语写作技巧高超,纵观其译作,语言文体都是以古文为主,这也使得他的译文在白话文大行其道的当时,独树一帜。而林纾翻译的外国小说,以近代小说为主,文法为现代风格。林纾成功地把现代文法风格特点的外国小说用中国的古文表达出来,本身就是对文体文法的一种解构,林纾巧妙地把原文装进中国古文的模式中,虽然不能一概而论地认为译文的文笔好,艺术价值高,但林译作品的艺术魅力和文学价值在中国近代的翻译、文学界都是不言而喻的,其译作的文学艺术价值超过原文也就不足为奇了。现取《巴黎茶花女遗事》中的一小段,作详细的分析说明。

Marguerite is still conscious of what goes on around her,and she suffers in body,mind and heart.Big tears trickle down her cheeks so thin and pale that you would never recognize the face of her whom you loved so much,if you could see her.She has mad ne promise to write you when she can no longer write,and I write before her.She turns her eyes toward me,but she no longer sees me;he eyes are already veiled by coming of death;yet she smiles,and all her thoughts,all her soul are yours,I am sure.

Every time the door opens her eyes brighten,and she thinks you are going to coming in;then when she sees that it is not you,her face resumes its sorrowful expression a cold sweat breaks out over it,and her cheek-bones flush.

林纾译如下,

马克弥留中尚略觉双泪渍颊上,颊已瘦损,附骨色如死灰。君苟见之,并不识为向日意中人也。马克既不能书,属余书之,而目光恒注余笔端,时时微笑。想其心肝,并在君左右。时见开门,辄张目视以为君入;审其非是,睫又旋和。汗发如沸渖,触之冰凉如水,两颧已深紫如蕴血。

刘远征编译如下,

玛格丽特还有意识能明白她周围发生的事情,她的肉体上,精神上以及感情上都非常痛苦,串串眼泪淌在她憔悴不堪的脸上,如果你能见到她,你也认不出来者就是你曾经非常爱的人的脸啊。她已经不能够鞋子了,她要我答应她写信给你,此刻我就在她面前写的。她的眼睛朝我望着,不过她看不见我,她的视线已经被挨近的死神遮蔽了,但是她还在笑,而且我相信她的全部思想,全副灵魂都是你的。

每当有人开门,她的眼睛就闪出光芒来,她老是以为是你来了,后来看见并不是你的时候,她的脸上回复到痛苦的表情,沁出一阵阵冷汗,两腮颊涨得紫红。

对比以上的原文和两种译文,林译显然在细枝末节处做出了删除,描写不如原文详细,但原文的基本内容、情节乃至风格,在林译中却较好得表现了出来,且林译删去了原作的冗繁之处,语言简练,而马克弥留之际内心对恋人痛苦、思念之情却突现出来。反观刘远征的译文,几乎是字字对译,句子结构复杂纷繁冗长,且不符合中文表达习惯,难以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由此可见林纾先生在处理原文和译文时收放自如,繁简适当。因此瑞典学院院士马悦然先生在谈到林译作品时说,在某种意义上比原著更好,他能去其冗杂,存其精神。

再如林纾翻译的英作家哈葛德 (Henry Ridr Haggard)的《迦茵小传》(Joan Haste)。哈葛德本身并不算一流作家,Joan Haste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只能算二流作品。但是,林译文《迦茵小传》在当时中国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评论众多,甚至在中国译林史上也算得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钱锺书在《林纾的翻译》一文中提到:自己宁可读林纾的译文而不愿意读哈葛德的原文,理由很简单,林纾的中文文笔比哈葛德的英文文笔高明得多,哈葛德的原文很笨重,对话更呆蠢板滞,把古代英文和近代语言杂拌一起,林纾的译笔说不上工致,也大体上比哈氏的明爽轻快。(钱锺书,1981)

中国后来的大批著名学者,如钱锺书等,都称自己是由读林纾的译文开始对西方文学产生兴趣的,可见林译作品的艺术水平和艺术价值。且林纾先生的译文使得原文影响有了进一步的成长,令原本毫无名气可言的二流作品的原文大放光彩,因此,译文在原文的传承过程中,发挥了功不可没的作用,译文不断给原文注入新的不同时代背景的血液,使得原文本身不断丰满,不断成长,使得原文的生命得到再生。

3.结论

当今,中国翻译理论界仍在为“信、达、雅”争论不休,“信”依然是我们翻译的基本原则。理论界对解构主义持有极大的争议,被指控为虚无主义,不可知论,但是解构主义翻译理论还是有其可取之处的,它认为译文是原文的再生和传承,对译文和译者的地位和作用给与肯定,这给译文和译者带来了巨大的发挥空间。“信”这一原则长期以来束缚了译文的发展和译者的思路,而解构主义翻译理论所持的基本观点,对译文和译者的地位予以肯定,让译者主观能动性更强,让译文在目标文化中更具有活力,也使得整个翻译活动作用更加积极,所以对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评价,也不能一概而论,要从中选取有利于我们发展的部分,指导翻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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