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双边市场理论视角的科技事业单位改革方向分析

于振伟 宋福杰 肖 强

(1、青岛软件园管理办公室,山东 青岛 266071 2、青岛市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山东 青岛 266071）

2011年，国务院办公厅先后发布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的9个配套文件，一时间，“事业单位改革”成为各大搜索引擎的热门关键词，关于事业单位改革方向及方式的讨论和研究成为学界热点。其实从中国共产党第十四次代表大会提出事业单位的分类改革开始，我国的事业单位改革已经持续了19年，现在原有的“科、教、文、卫、体”等大事业单位体系中，文化和医疗卫生两类事业改革日渐深入，科技、教育、体育等三类事业单位的改革也已经提上日程。

尤其是科技类事业单位的改革，涉及到国家主要科技资源载体如高校、科研院所等庞大的人员和组织结构调整，也关系到有效配置科技资源，提高科技的经济贡献率、建设创新型国家等战略目标的实现，但是由于科技事业单位发展的特殊国情，关于科技事业单位改革的理论研究却落后于具体的改革实践，在客观上制约了我国科技事业单位的改革进程。本文基于经济学视角分析了科技中介机构中具有双边市场结构特征科技平台类组织的运行机制，结合青岛市科技事业单位改革的实践，提出了科技事业单位向双边平台企业改革的方向和路径，并从搭建双边市场、创新服务模式、设计价格机构等方面分析个改革过程中的关键问题。

1 科技事业单位改革方向问题

1.1科技事业单位的类别

事业单位（Institutional Organization），是指国家以社会公益为目的的，由国家机关举办或者其他组织利用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教育、科技、文化、卫生等活动的社会服务组织 。目前，国务院共有社科院中科院等直属事业单位14个，有国资委、科技部等相关部委29个，税务总局、工商局等直属机构18个，以及部委管理的国际局10个。在这些机构下面，基本上都有数目不等的相关事业单位。现有事业单位包括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17个专业类别。

其中科技事业单位主要包括，自然科学研究事业单位、社会科学研究事业单位、综合科学研究事业单位和其他科技事业单位四类。其中前三类的功能定位为科研，其他科技事业单位通常为科技中介服务机构。

1.2科技事业单位的改革方向

按照国家事业单位分类改革政策设计，事业单位改革的大方向是：将现有事业单位按照社会功能划分为承担行政职能、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和从事公益服务三个类别。对承担行政职能的，逐步将其行政职能划为行政机构或转为行政机构；对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逐步将其转为企业；对从事公益服务的，继续将其保留在事业单位序列，强化其公益属性。

表1 双边市场实例

参照这一思路，科技事业单位从功能上大多集中在公益服务和生产经营活动两类。其中，自然科学研究事业单位、社会科学研究事业单位、综合科学研究事业单位等科技事业单位仍将作为公益单位保留在事业单位序列中，其他科技事业单位，尤其是科技中介类将转型为企业，这是科技事业单位改革的主要方向。

尽管向企业转型是大势所趋，但是转型为那一类企业，如何转型确是一个亟待研究和解决的问题。本文基于双边理论视角试图回答这两个问题，并为处在转型十字路口的科技中介类事业单位提供一些思路。

2 双边市场理论与平台企业的运行机制

2.1 双边市场理论概述

2.1.1 双边市场理论的概念

双边市场理论是与传统的单边市场理论相区别的一种经济交易活动分析范式。与单边市场结构不同，在双边市场结构中，有三个经济活动参与者：买方（终端）、卖方和平台。而且交易活动必须借助平台才能完成，平台通过适当的价格策略向交易双方出售平台产品或服务，并努力促使交易双方利用平台达成交易。

这一概念和定义最早是由罗切特和蒂罗尔(Rochet and Tirole)（2003）提出的，他们把双边市场定义为:如果在平台上实现的交易量V仅仅依赖于总的价格水平P=PB+PS，也就是说，对总价格在买方和卖方的重新分配不敏感时，该双方相互作用的市场是单边市场。与此相反，如果当P保持不变时，V随着PB的变化而变化，则该市场是双边市场[2][3]。

2.12 双边市场的主要特征

图1 基于交易的双边市场结构的形成过程

图2 科技中介的平台功能示意图

图 3欧盟创新驿站关系图

图4 创新驿站的双边关系

图5 青岛市科技创新综合服务平台的双边市场结构注：箭头方向表示服务对象或者目标

双边市场具有三个特征[4]:（1）双边的用户具有需求互补性,平台提供的产品或服务在促成两类消费者达成交易方面是相互依赖和相互补充的。（2）双边的用户具有交叉网络外部性,如果平台一边用户的数量越多,那么平台另一边的用户越有动机登陆平台寻求服务,他们从平台提供服务中获取的满意度也越高。反之亦然。(3)平台具有供给特征,由于信息不对称、对彼此的不信任和交易成本等多种因素的存在,使不同的用户群体之间无法内部化网络外部性,但不同的用户群体如通过双边市场的平台进行交易,平台就可以把网络效应内部化,因为平台可以向用户双方提供信息和服务,促成双方的交易,节约了交易成本。

2.2 双边市场的主要类型及代表行业

双边市场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较为广泛。许多传统产业如媒体、中介业和支付卡系统都是典型的双边市场。随着信息通讯技术的迅速发展与广泛应用，又出现了多种新型的双边市场形式，如B2B、B2C电子市场、门户网站等。表1列出了具体的双边市场实例。

Hagiu（2004）按照平台功能把双边市场分为四类[6]。

第一类由中介市场组成，平台起到匹配两边的作用。这类包括约会服务、不动产代理商、因特网B2B、拍卖行和股票交易系统；

第二类是听众制造市场，其中平台发挥市场制造者的作用，即把成组的购买者与成组的销售商匹配起来。这一类市场有黄页目录、电视、报纸和因特网门户网站；

第三类是共享的投入市场。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计算机软件、服务器视频游戏。在这些市场上，用户对应用软件制造商或开发商提供的产品集合中的一个子集感兴趣，但是如果他们不首先获得瓶颈投入（操作系统或者控制台）则不能使用他们。另一方面，应用软件制造商在技术上依赖于操作系统制造商；

第四类是基于交易的市场。这一类与前面三类的区别是，这里平台能够测量市场两边的所有交易。因此他们面临一个两阶段问题：在第一阶段他们需要把两边拉到一起；在第二阶段他们需要鼓励两边交互作用，即产生尽可能多的交易详见（图1）。最著名的例子是信用卡产业和3G电信网。

3 科技中介的平台化运营分析

在现有科技事业单位的分类中，大多的功能是定位于科研，中介功能较弱，尤其是对于一些本身是中介性质的科技事业单位，由于自身研究能力不强，在事业单位的改革中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危险。但是情况并非如此悲观。我国的科技事业单位（尤其是科技中介组织）在功能上一直扮演着平台的角色，并在我国知识产权市场发展不成熟的现实条件下，成为为一种不可或缺的组织。这些科技事业单位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知识产权市场失灵的难题。

如图2所示，由于没有完善的知识产权市场，科技事业单位在我国的科技资源分配体系下就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国家投入大量资源获得的研发成果，大多集中在科研院所和高校，但这些单位的固有属性决定了科技成果的需求过剩，一方面科技成果的直接需求方，如一些中小型技术企业，由于信息不对称和知识产权市场不发达，无法获得所急需的科技成果；另一方面，科研院所和高校的固有职能多是科研，现有考核评价体系对于成果的转化并不重视，因此出现了高投入研发与零技术需求的矛盾。科技中介组织的主要功能就是解决这一矛盾。一方面，科技中介掌握几乎与研究单位相同的技术信息（因为同时科技事业单位），另一方面，科技中介与中小型技术企业容易建立天然的联系，并通过公共服务产品的形式向技术需求方提供相关服务。

但是当前的体制中，科技资源提供方和需求方并没有充足的互动，长久以来，科技中介依赖于政府的财政输血来完成平台功能。主要原因是没有主动建立资源提供方与需求方之间的连接，并依赖这种连接建立独立运营的机制。

现实中一些建立了双边市场结构的科技中介已经出现，并且表现出了高于以前的功能绩效。发达国家的创新驿站就是这样的典型案例，青岛市的一些具有中介性质，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也在中介机构的平台化运营方面做了一些尝试。本文将依据这两个案例对科技中介的平台化运营做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

3.1 科技中介双边市场结构与平台运营分析——以创新驿站为例

3.11 创新驿站简介

创新驿站最早起源于欧盟创新驿站，是以服务企业特别是中小型科技企业为工作目标，以为客户提供专业化的技术转移服务为工作内容，以创新的协同化、网络化结构为工作方式的新型组织。创新驿站的成员包括技术提供方(大学及科研院所等)和技术需求方(中小企业等),通过IRC数据库的技术内容匹配,最后达成技术从供给方向需求方之间的转移(如图3)。

创新驿站是欧盟的非盈利性科技中介机构,欧盟一般提供45%~50%的经费支持,其余由创新驿站的合作单位负担,在成功转接技术后也可收取一定的费用来维持日常运行成本。创新驿站主要设在公共机构中,如大学的技术中心、商会、区域发展机构和国家创新机构等,各国的创新驿站之间通过商业公告板系统(Business Bulletin System,简称BBS)相连接。创新驿站提供的服务主要包括走访企业、识别技术需求或技术潜力、寻找合作者、提供进一步的支持和意见、帮助签订合同等。创新驿站服务的重要价值在于创新技术跨区域的配置。

3.12 创新驿站双边市场结构与平台分析

创新驿站作为促进技术转移的平台,具有双边市场的特征,其中以政府事业单位主导的创新驿站为平台,两端分别为技术供给市场和技术需求市场。如图4。

（1）创新驿站的两边技术供给市场和技术需求市场时拥有技术转移的愿望,这是创新驿站交易平台的服务价值所在，而且连个市场 具有互补性。

（2）创新驿站技术交易平台的一边市场技术供给市场的参与者越多,即提供技术的科研院所越多,就越能吸引另一端市场技术需求市场的中小企业的加入,中小企业通过这个平台进行技术输进并且获得所需技术的可能性就越大;同样,有技术需求的企业在需求一端市场出现得越多,就越能吸引更多的拥有创新技术的科研院所加入平台另一端的技术供给市场,则输出所提供技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两个市场之间体现出显著的具有正反馈作用的交叉网络外部性效应。

（3）由于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和对彼此不信任等因素的存在,作为技术提供方的科研院所很难进行技术输出,同时作为技术需求方的中小企业很难获得所需的技术,而利用创新驿站提供的信息和服务,可以促进双方的技术交易,体现出创新驿站作为平台的供给特征[7]。

创新驿站大大方便了技术提供方向技术需求方的技术转移,通过创新驿站交易平台可以提高技术提供方和技术需求方搜寻彼此交易对象的效率和成功进行技术转移的可能性,一方用户因为另一方用户的增加而效用增加。

3.2 青岛市科技中介平台化运营的实践与分析

青岛市的科技事业单位主要分为全额、差额、自收自支等几类，由于自收自支单位的运营性质和企业最为接近，因此一些具有科技中介平台属性的机构在事业单位改革中开始尝试向平台企业转型。以青岛市生产力促进中心为例，通过持续的模式设计，已经具备了某些双边市场平台企业的特征，它的运营实践证明了科技中介事业单位向双边市场平台改革的可行性。

通过借鉴创新驿站的模式，青岛市生产力促进中心建设了科技创新综合服务平台，由综合服务大厅、“互动式”网络平台、专利技术展示交易中心、专业技术转移中心、科技中介服务中心、区市科技园区分站、技术经纪人团队等7部分构成，该平台以企业需求为中心，围绕创新链条中项目、技术、资金、人才、咨询等环节，集成了企业、大学、科研院所、专业中介等资源，实现产学研有效对接，激活科技资源供给市场与需求市场之间的有效互动。详见图5。

如图5所示，青岛市科技创新综合服务平台通过组织功能设置，创新服务模式，建立了具备双边市场特征的平台运营模式。通过综合服务大厅通过集中服务，实现了技术供需双方的信息汇集；通过互动平台和科技中介服务中心实现了供需双方的连接；通过专利技术展示交易中心，为技术供需双方的交易提供了便利；通过技术经纪人团队实现了平台服务的持续输出，并为综合服务平台提供了盈利模式。

作为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双边市场的平台运行模式可以保证科技创新综合服务平台的高效运行。但是由于双边市场正在形成阶段，因此平台化运营中也存在一些问题。

（1）运营费用高，尚须补贴。由于平台的双边交易并不活跃，因此短期内平台难以通过促进双边互动获得高额的回报，而且由于某些双边服务质量成色不足，有时需要通过政府集中采购的形式，购买服务为中小企业提供。

（2）双边市场的形成周期与平台服务模式的形成

双边市场作为一种特殊的市场结构，其形成过程非常复杂，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亟待研究，在形成过程中，作为改革中的服务平台仍需要寻依托原有的单边市场业务或者政府买单的公共服务业务。双边市场结构可以为平台企业提供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成长路径，前提是平台找到适合双边市场的发展模式，而模式的形成需要平台不断进行功能重组和模式设计。

（3）科技资源的产权与公共服务的价格

现有体制下，科技成果很多是职务科技成果，其知识产权的属性限制了其在市场机制下转化，而科技创新服务平台原有的单位属性也使得提供的服务具有公共产品的属性，在市场机制下面临定价的困难，在政府购买的情况下，国有产权的科技成果与公共服务的提供都没有制度障碍，但是一旦剥离了政府的扶持，在双边市场环境中，青岛市科技创新服务平台将要面临知识产权和服务定价的困难。

结论

市场化运营是事业单位改革的方向之一，建立符合双边市场结构的平台企业应该成为科技事业单位改革方向，尤其是对于那些科研功能弱，中介服务功能强的科技中介单位，通过构建双边市场、创新服务模式并对科技服务价格进行合理定价，可以设计出相对合理的科技事业单位改革路径。在科技事业单位向双边平台企业的转型过程中要注意一下三个问题：

（1）构建双边市场

双边市场的构建是科技中介向平台企业转型的首要问题，在原有的单边市场结构下，依赖于政府购买服务，科技中介才能向社会提供公共服务产品。而在新的市场结构中，政府购买方式短期内仍然不能剥离，因为双边市场的建立，以及供需双方的激活都需要政府的扶持，尽管形成市场结构后，平台企业的服务价值会显现，但是有供需双方交互提供的收入仍然不能维持平台企业的运营。

除了政府扶持，科技中介还应确定有效的供需双方，把他们从原有的公共产品的需求市场中找出来，这买房和卖方的存在是平台高效运营的基础。而要建立这样的基础，需要科技中介平台认真分析双方的特点和规律，在政府扶持退出之前，形成买卖双方对"平台"依赖感。

（2）创新服务模式

双边市场环境下，买卖双方经济规律的变迁，是平台企业要时刻关注的问题。转型初期，双边市场关系不稳，平台服务价值没有成为交易充分必要条件的情况下，平台应该不断更新组织功能，创新服务模式，为买卖双方提供及时、有效的服务。技术供需市场的复杂多变形也对平台服务模式的创新提出了挑战。尤其是在我国知识产权大环境下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创新服务模式是科技中介平台必须修炼的内功。

（3）服务价格结构设计

定价是平台驾驭双边市场并成功运营的关键。平台为买卖双方提供平台服务，平台主要向谁收取费用是平台必须明确的一个问题。在转型初期，政府参与的情况下，相当于财政资金同时为买卖双方支付费用，买卖双方对于平台的重要性差异被政府采购遮住了，如果政府退出后，平台仍然没有设计出合适的价格结构，平台的运行将会出现危机。

[1]《事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国务院第252、411号令

[2]J.Rochet,J.Tirole1 Defining Two2sided Market s [Z].Working Paper,IDEI University of Toulouse,2004.

[3]J.Rochet,J.Tirole1 Two2 sided Market s:An Overview [Z].Working Paper,IDEI University of Toulouse.2004.

[4]陈宏民,胥莉.双边市场:企业竞争环境的新视角[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5]J.Rochet,J1 Tirole"Platform Competition in Two-Sided Markets,"Journal of the EuropeanEconomic Association,1(4):990-1029.2003

[6]Hagiu A.(2004)"Optimal Platform Pricing in Two-Sided Markets,"mimeo.

[7]曹辉,卞艺杰,孙武军.创新驿站运行机制的经济学解释[J].科学学研究,2010,(11):1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