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釉上花鸟古今谈

徐荣辉

（荣御瓷坊 景德镇市 333000）

陶瓷彩绘和中国画有着一脉相承的联系，在构图、笔墨、色彩等方面常常互为观照，中国画被划分为山水、人物、花鸟三大科或称之为三大类，陶瓷彩绘也大抵引申这一概念，将装饰题材划分为山水、人物和花鸟三大类，其中陶瓷花鸟画在中国陶瓷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也是世界工艺美术中的一枝奇葩。

陶瓷花鸟画尤其是陶瓷釉上花鸟，描绘生机勃勃、富有动感的生灵，自然界中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游鱼、鸣虫都在它的表现范畴，在描写这些物象之时，陶瓷艺术家们多着力于捕捉对象最具有动感的瞬间，使得陶瓷花鸟画能够充分地描写千姿百态的自然之美。 刘勰的《文心雕龙》云：“望今制奇，参古定法”，笔者从事陶瓷创作多年，一直秉持这样的文艺发展观，从古今陶瓷釉上花鸟画中吸取养分，现在笔者以“陶瓷釉上花鸟创作古今谈”为题，着重从陶瓷釉上花鸟创作的题材、立意、构图、笔墨、色彩五个方面，谈谈由古及今的一点感悟。

一、陶瓷釉上花鸟画概说

陶瓷花鸟画是陶瓷传统装饰的重要题材，早在原始社会就有其萌芽，并随着陶瓷装饰材料的发展而发展，历久不衰。唐代长沙窑，以高温褐绿彩花鸟画为主，风格写意；宋代磁州窑的白地黑彩，其花鸟画题材与中国水墨画效果极近；元代景德镇青花瓷，明快美观的艺术效果使其很快成为中国彩绘的主流，其中花鸟画题材占据多数；到明清出现更多的陶瓷花鸟画品种。从装饰彩料来看，有五彩、青花五彩、斗彩、珐琅彩、粉彩、新彩花鸟画等；从技法来看，有陶瓷工笔花鸟画和陶瓷写意花鸟画之分。

所谓釉上彩，又称炉彩，是用各种彩料在已经烧成的瓷器釉面上绘制各种纹饰，然后二次入窑，低温固化彩料而成。从装饰彩料上分，陶瓷釉上花鸟装饰有古彩、粉彩、新彩、红绿彩、金银彩、电光彩、墨彩、广彩和刻瓷等品种，其中尤以粉彩和新彩占主导地位；从创作技法上看，陶瓷釉上花鸟又有工笔、写意、兼工带写的区别。

作为全世界最重要的产瓷区，景德镇声名显赫，在陶瓷发展史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笔者以为，景德镇陶瓷釉上花鸟承前启后，从时间主线大致可以梳理为：明清、民国、近现代，经历了御用陶瓷的精工细作、民国文人浅绛的开宗立派、现代陶艺的百花齐放。

二、古今对照

笔者认为，古今并非完全对立的两个方面，而是一个循环，是继承、延续和发展的关系。因此本文中所论的古今陶瓷釉上花鸟，是笔者对明清以来陶瓷釉上花鸟画的一点心得体会。

1、题材

一般意义上说，花鸟画并非狭隘地指百花和各种鸟语，牛马猪狗、虎豹狼鹿、鸡鸭鱼虫、蜂蝶猫兔、蔬菜瓜果、玉米稻菽等，均在其题材范围。从古到今，关于这些自然生灵的描绘，一直深受人们的重视，让人在遐想自然时赏心悦目、放松心情。

康雍乾时期景德镇陶瓷釉上花鸟得到长足发展，这一时期留存的花鸟作品多为官窑制造，题材选择自然从属于统治阶层的好恶。以雍正粉彩花鸟为例，传世作品中花卉纹饰多达20余种，有牡丹、兰花、梅花、桃花、罂粟花、玉兰、菊花等，多与蝴蝶、虫草、飞鸟相配合，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此后陶瓷釉上花鸟的创作，也多体现文人士大夫的情怀，偏好表现梅兰竹菊等具有品德和精神的题材。到了现代，这种不囿于某一阶层兴趣指向的题材，由于西风东渐、东西方融合，已经将题材放眼到更广泛的风物人情，笔者就经常到大自然中去写生、观察，向造化学习，将现实写生融会到艺术创作中。

2、立意

笔者本人创作陶瓷时，总强调“意在笔先”，下笔之前先立意。余观历代优秀陶瓷釉上花鸟作品，无不强调这一点，画雄鸡或雉鸡，曰：大吉；牡丹和鸡，是为：富贵大吉；松竹梅，是岁寒三友；竹，是有节、虚心；菊，是霜后益艳；鱼，是年年有余；果，是硕果累累；马，是龙马精神……这些立意和创作者的出身、阅历、性格、文化储备、审美取向密切联系。在资讯发达的现代，陶瓷釉上花鸟的立意更加自由、宽泛，表现对象和手法也较过去有很大发展，可谓新意备出。

3、构图

构图为章法、布局，经营位置，属于形式美感范畴。传统陶瓷釉上花鸟画的构图与今天的花鸟画构图没有太多差异，创作者所要表现的题材、立意、内容多寡、如何用处决定构图样式，总之要让画面的构图虚实疏密有致、尺度恰当。

无论古今，在陶瓷釉上花鸟的创作中，都要求有主宾关系、虚实空间，现代创作者还会增加一些光影、明暗的表现，根据陶瓷器型和表现对象的特点灵活应用。笔者创作牡丹画面，常以一株姿态艳丽的大花头为主，其余姿态各异的株、枝为辅，配以山石，形成冷暖对比、刚柔并济，整体花面还要强调“留白”，给花鸟呼吸的空间，让画面“活”起来。

4、笔墨

陶瓷釉上花鸟技法多种多样，以描写手法的精工或奔放分为“工笔”，“写意”，“兼工代写”三种。工笔花鸟画即用浓、淡墨勾勒对象，再深浅分层次着色，具写实性并有一定装饰性，精丽雅致。写意花鸟即用简练，概括的手法绘于对象，工笔和写意之间的就称为兼工代写。无论是哪一种技法，都强调创作者的笔墨功夫，景德镇俗话常说：“眼睛看成了花，屁股坐成了疤”，说的不仅是陶瓷行业的辛苦，也是强调对笔墨功夫的训练。

传统陶瓷釉上花鸟擅长以线描取胜，如铁线描、钉头鼠尾描等，仍然适用于现在的陶瓷创作。笔者学习陶瓷彩绘，就是从练习线条入门，现在依然坚持每日练习书法，增强笔墨功夫。

5、色彩

古今陶瓷釉上花鸟创作中，色彩一直是研究的重中之重。陶瓷实际上也是一门材料科学，随着科学发展、科技进步，油料、水料、窑炉都在变化，陶瓷釉上花鸟在色彩表现上的宽度、强度和稳度都在与日俱增。

陶瓷颜料用经过化学提炼的樟脑油作为稀释剂，用乳香油调配各种颜色，使画面有一种流动的美学肌理效果，色彩的浓淡变化也能够通过油料的配比来控制。再加上清康熙时，釉上彩工艺技术与审美倾向均发生显著变化，没骨形式在釉上彩瓷中迅速兴起，这种没骨法用于表现在花鸟题材中效果尤为显著。

三、结语

陶瓷釉上花鸟至今方兴未艾，显示出其强大的艺术魅力与力量，当代釉上花鸟画显现出显著的多元化发展趋势，风格流派众多，古典、传统和现代等各种艺术形式争奇斗妍，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呈现出一派繁荣局面。笔者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继续在陶瓷釉上花鸟的道路上探索。

1、雍正花鸟粉彩瓷画探微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 刘乐君、周彤

2、略谈陶瓷花鸟画 《景德镇陶瓷》 罗智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