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磁州窑花鸟画艺术风格及形成因素

冯 慧

(冯慧陶瓷艺术 景德镇市 333000)

磁州窑是我国宋元时期北方最大的一个民窑体系，花鸟画科是磁州窑最主要的装饰题材之一，其艺术风格在宋代花鸟绘画艺术的全面繁荣之影响下，呈现出多姿多彩的艺术形态。本文在对磁州窑花鸟画的构图形式进行解构分析之后，将其艺术风格形成的多方因素进行深入剖析，以期加深对磁州窑艺术风格的理解和认识。

一、陶瓷彩绘花鸟绘画的概况

最早彩绘陶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典型器物如1878年在河南省临汝县阎村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夹砂陶缸《鹳鱼石斧图》，左侧绘有一只鹳鸟，口衔一条大鱼，右侧绘一把石斧，斧头绑在木棒之上。此作展示出了原始居民的渔猎生活。又如半坡出土的彩绘陶钵五鱼纹，所绘游鱼生动活泼。而最早开创瓷器釉下彩绘先河的应当属于唐代长沙的铜官窑，工艺程序是利用氧化铁和氧化铜作着色剂，于素坯上作画，然后罩一层青釉。中古时期唐代长沙铜窑以丰富多彩的花鸟画占据着重要的比例，如河汀鹭鸶、鸳鸯戏水、芦塘野鸭、双凤朝阳、花枝雀鸟等等，所绘的野逸之趣充满了生命力。

二、磁州窑花鸟画艺术风格及构图形式

历史上的磁州窑系较为庞大，窑场广泛分布于今河南、河北、山西三省。三地分布的窑址众多，以河南地区的窑址最为集中，生产的产品也是最多的。历代文献均有记载，如明《格古要论》中记载：“古磁器出河南彰德府磁州（今河北省邯郸地区磁县），好者与定器相似，但无泪痕，亦有刻花、锈花、素者价高于定器”。许之衡《饮流斋说瓷》曰：“磁窑，出磁州（昔属河南，今属直隶），宋时所建”。文献中将磁州窑最早的生产地，以及产品的特征进行了简要介绍。磁州窑生产规模如此巨大，其花鸟绘画装饰技丰富多彩，主要的装饰手法可分为三类：铁锈花、刻画结合、窑变黑釉。器型多为日常生活用品，种类奇多，有枕、钵、盆、罐、盒、瓶、碗等。

磁州窑花鸟画具有丰富优美的构图形式，可分之精美小巧的折枝式和大开大合的全景式。“折枝”最早见于唐代绘画类文献中，唐朱景玄著《唐朝名画录》中关于花鸟画家的评析：“边鸾，京兆人也，少功丹青，最长于花鸟、折枝草木之妙……近代折枝花居其第一，凡草木、蜂蝶、雀蝉、并居妙品。”说明磁州窑花鸟画一开始便从花鸟绘画上汲取了充足的养分，同时，在与瓷器釉料的充分完美地融合后，形成磁州窑花鸟艺术独特的表现形式。

根据瓷器画面本身的形态分析，磁州窑折枝式花鸟构图又可分为椭圆形、腰圆形、长方形、扇形、八方形、如意头形、元宝形等。磁州窑折枝式花鸟构图相当灵活，虽为小尺幅画面，却都能给人千变万化的结构组合，如在腰圆枕面上，有的采取对角线构图，即从左底或右底部发枝，向右或左上角延伸，主干形成对角线，主枝两旁绘上正反偃仰的花叶以及回首张望的鸟雀，形成一幅富有动势和变化的优美图式；有的采取边角式构图，如宋磁州窑腰圆形纪年枕，截取花枝其中的一边一角，从枕面的左侧出枝，枝上花叶稀疏，枝上立一鸟雀，以夸张流畅的线条绘出鸟的尾巴。画面未有主枝，疏朗巧妙的布局使画面显得更加空灵。

磁州窑瓷枕尚有较多传统的全景式构图的花鸟图景，表现了完整的花鸟形象，一般以簇拥的树木草丛绘于画面的主体位置，并以一些飞禽走兽等组合构图，交待的比较详尽完整。如宋磁州窑方形白地黑花鹰兔纹枕，疾风劲草之上一只老鹰极速飞扑而下，地面上一只白兔仓皇而逃，所绘情节异常紧张激烈，给人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磁州窑全景式花鸟图景构图疏朗空灵，场面颇为宏大，气势感强。

三、磁州窑花鸟画艺术风格成因分析

1、受北宋院体花鸟画风影响

宋代是花鸟画发展的鼎盛时期，花鸟大家也不断涌现，花鸟画风不断推进演变。有黄居寀，注重写实的赵昌、易元吉，有开一代新风的崔白、吴元瑜，院体画派代表赵佶、文人花鸟画的代表人物文同和苏轼。花鸟小品亦成一种趋势和潮流，常常在画面的边角下功夫。磁州窑枕面上的花鸟图景与宋代小品花鸟表现形式一致。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宋徽宗赵佶为推动花鸟画的发展不遗力，他不仅自己喜爱画画，并留下大量富有代表性的花鸟作品。在他的带领下，宫廷拥有大量优秀的花鸟画师，同时一些王公贵族亦热爱并擅于绘画工笔花鸟画。在帝王爱好风尚的指引下，民间亦对花鸟绘画兴起学习和品赏的热潮。故当时北方著名民窑磁州窑吸纳了宫廷花鸟绘画的艺术，虽不能达到宫廷花鸟画那般工细精美，其构图和笔墨还是与当时的宫廷花鸟画有几分神似。

磁州窑花鸟画大量应用工细的白描绘画手法作装饰。北宋李公麟对白描进行创新及提高，成为一种独特的绘画样式。李公麟创作的白描作品可谓开创了一种风气，为后来者所尊崇和敬仰。如磁州窑 “白地黑花童子垂钓图”瓷枕，利用工细且极富韵律感的线条描画花鸟画，从中我们可看出略有李公麟笔墨线条的几分神韵。

2、受文人水墨画影响

宋代磁州窑受宋代文人水墨画影响。文人绘画讲求笔墨情趣，追求超凡脱俗的意境，同时具有颇为深厚的文学素养，同时注重书法。宋代磁州窑虽为瓷上作画，使用的绘画工具是一种弹性较好的兼毫笔，与国画所用的毛笔极为似类，故宋代磁州窑非常倾向于文人绘画的书法用笔了。在宋磁州窑花鸟画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那些一气呵成、快速手法绘就笔墨，可以从中体会到胸有成竹的窑工，在经过长期训练下的毫不粘滞的高超笔墨技能。尤其是瓷枕上的竹纹，无论从构图和笔法，都透着一股苏轼、文同的竹纹画作内在的笔墨精神。

另外，自文人画出现，非常讲求诗、书、画相结合的艺术风格。磁州窑产品有相当一部分花鸟画结合诗词曲赋的，如瓷枕上此类装饰也是受文人绘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