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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潮水集》跨文体写作的艺术张力

2012-01-28燕世超

肇庆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潮水抒情诗词

燕世超

(汕头大学 文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

黄赞发先生乃潮汕地区才子,在诗词与史学方面造诣颇深。2011年11月,其30万字的散文集《潮水集》由国学大师饶宗颐教授题签、作家出版社出版。笔者认为,该书以其跨文体写作凸显出很大的艺术张力,具有较为丰富的文化内涵。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文史交融

中国文学有一种特殊的文体,即史传文学,这方面最伟大的作品是《史记》。它以散文笔法书写历史,把人物置于历史的中心,打破了过去按年代记事的惯例。《史记》不但记录了真实的历史,而且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典型人物。后世文人虽然称道这种史传笔法,却少有人为之。笔者认为,《潮水集》就继承了这种笔法,它记录了作者丰富的人生历程(对当代潮汕文艺百家的论评中穿插了作者与这些名家的交往,也可视为作者个人经历的组成部分),又有对潮汕历史的精心梳理,概而言之,亦史亦文。

(一)忆旧:建构三维情感世界。作者身居地方高位,却是性情中人。《炊烟袅袅》一文开言:“人一上年纪,就特爱怀旧,忆故里,思亲朋,叨念往事。”[1]17《潮水集》在书写个体生命历史中,让我们得以体验到作者浓郁的亲情、友情和乡情。所以,回忆不是对往事的简单复原,而是把它诗意化了。正如德国符号学家恩斯特·卡西尔所说:“在人那里,我们不能把记忆说成是一个事件的简单再现,说成是以往印象的微弱映像或摹本。它与其说只是在重复,不如说是往事的新生;它包含着一个创造性和构造性的过程。……符号的记忆乃是一种过程,靠着这个过程人不仅重复他以往的经验而且重建这种经验。想象成了真实的记忆的一个必要因素。”[2]

在其情感世界中,至亲莫过于祖母萧氏。《<陈情表>的悲伤》一文先引晋朝李密那感天动地的名言:“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接着追叙祖母“年青丧夫,哀极志笃,率意守节,抚孤事老,极尽劬劳。两个儿子远赴重洋,杳无音讯;公婆也相继去世。接着,女儿又‘嫁作商人妇’。于是,抚养我这个孤儿就成了她的唯一生活寄托”[1]13。进而叙述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的苦难岁月:长年三餐稀饭难得一饱,祖母腌制的酸菜和萝卜干是不变的菜肴,祖母长年累月“绩番线”是唯一的经济来源。文章详细描写了祖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通宵达旦“绩番线”和祖孙二人到野外砍“芒”的细节,读来让人慨叹不已。20年前,作者在其诗词集《潮水情》中著有《挽祖母萧氏联》:“薄奠感宵长,未读《陈情》先涕泪;躬亲恨日短,忍听‘庙乐’总悲声。”[3]于今回首往事,“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而不得,岂非终生憾事?《风雨葆光里》则记述了20世纪70年代作者全家蜗居在明惠巷葆光里约7m2的双泄水瓦顶小房。文章描述了房子墙体剥落、厅房方砖残破、楼梯颓损、房内拥挤不堪的窘况。就是在这里,作者经历了有生以来的大悲大痛:儿子“惜周岁之年,惨死于车轮之下。既失稚子,妻又深受刺激而罹患癔病。呜呼!与天何仇,竟赐我如此揪心之戚”[1]23?文章接着描述诸多日常琐事:邻居古道热肠、患难相扶的温暖,好心反被误解以致得罪强邻等。其他如《姑嫂鸟》《炊烟袅袅》《一抹断痕》等,或借民间传说抒姑嫂深情,或借全家聚会叙天伦之乐,或由亲戚辞世勾起陈年往事,读之令人感慨莫名。

《潮水集》写师生情和友情者颇多。师生情如《金华里的笑声》,写作者与著名学者蔡起贤先生比邻而居时的亲切交往。同学情如《如烟往事说华年》,追忆当年同窗共读的美景。《柳江消息尚迷离》叙写大学同学何志恒矢志教学、任劳任怨、淡泊名利,明知生命时日无多,在病痛的折磨下却仍坚持写诗著文。《苍茫烟海梦》写20世纪60年代在牛田洋参加军垦的岁月:政治上“天天读”,唱“忠”字歌,跳“忠”字舞,忆苦思甜;生活上军事化,忍受惊人的劳动强度,苦不堪言。其中最刻骨铭心的就是震惊全国的“七·二八”黑海潮:16级超强台风登陆,漫天横雨,大堤崩溃,江水狂泻,蛇虫满路,同学们相互搀扶,冒死相救,仍有553名官兵和大学生遇难。数十年后,幸存者已经从少不更事的毛头小伙和风华正茂的如花少女变成鬓发苍苍的老人,抚今忆昔,方知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情谊是多么可贵,文中同时也反映了作者对极左路线的深刻思考。《潮水集》第二辑在为各类文艺作品集所写的序文中,书写诗友之情,尤为纯真自然。

一个真正的诗人,必定深爱着自己的家乡。《鮀中艺事》开头即抒发了作者对家乡的一往情深:“挥不去的乡思,让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牵挂着家乡!那伟岸灵秀的桑浦山,那氤氲蕴藉的牛田洋,那垄亩稻菽和溪塘碧波,所有这些,自然常常依稀浮现于我的脑际……”[1]41《礐石海之思》先是描写了礐石海万顷碧波,三江汇聚,鱼翔鸥集,风帆点点,在晨曦、落日的辉映下踏浪弄潮,恍若仙境。然后重点描绘了宫鞋石和海角石林两处名胜。前者由岩石叠砌,颇似鞋形;后者若瑶池琼琢,列石成群,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绵延百亩,世间罕见。可“文革”期间,宫鞋石名字中因为有一“宫”字被视为“四旧”而炸掉,海角石林也因围海造田而被毁灭,奇景不再,只留下照片勾起不尽的回忆,令人扼腕。

(二)怀古:在文学与历史中穿行。《潮水集》中许多怀古篇章既是对潮汕历史的研究,又属于叙事散文。其特点主要有:

一是以平视视角书写小历史。书写历史手法多样,有的属于实录式,如《春秋》《国语》;有的属于考据式,如清代乾嘉学派的考据著作;还有的以散文手法写史,使理性梳理与感性叙述相结合,它不以严谨见长,而是试图让读者走进古人的精神世界。1989年,山东大学刘光裕教授撰写的《柳宗元新传》走的就是这条路子。1994年,安徽社科院钱念孙研究员所著的《中国文学演义》则以散文形式书写中国文学史上一个个经典故事。《潮水集》中这类怀古篇章的特点是:先从眼前的日常琐事或与亲朋谈话说起,进而深入到历史层面,叙说一段被湮没已久的往事,试图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最后又回到现实。这写的不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正史,而是一个宗族、家族或一个村寨、社区的“小历史”。这种“现实—→历史—→现实”的写史手法能给读者带来一种亲切感,好像在听一位长者叙述一段十分久远的往事,神秘而充满遐思。所以,每篇文章虽无悬念,却似有磁场吸引着读者一气读完。《揭姓的迷茫》从作者与一位揭先生闲谈,说到揭姓的起源,中间不以线性的情节贯穿始终,而是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来回穿梭,最后以“夜已将阑,揭先生夹着两册家谱告辞了。我意犹未尽,顿觉黯然”作结[1]98,给人以曲终人散之感。《美水美乡 代出名贤》先引魏征名言,然后列举广美村宋元明清直至近现代的人事变迁,最后以广美村史作者黄光启事迹作结,使人掩卷遐思。《澄海江夏源流》从“族亲重托,不敢怠慢,当即应允”为书写序开始[1]107,考证黄姓家族源流。《弘德彰文在谷饶》追溯张氏起源、张姓历代名人和潮人中的张氏后代,最后以浓郁的乡情作结。

二是按时间和空间双重顺序来构思游记散文。《潮水集》一些篇章以聊天、漫谈的形式,说古道今,既有时间的自然流动,又有空间的不断转换,但都把人作为历史的中心。“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4]。《小城访古》记叙了作者故里——蓬洲小城的城址、宗祠、尼姑庵、天后圣母、革命家澎湃、小武当玄天上帝庙,特别是大司马翁万达的事迹,接着以黄氏祠堂的今日盛况作结。一篇对古城的记叙就像作者遍访友人一样,读之兴致勃勃。朱光潜在评崔颢诗《长干行》和王维诗《鹿柴》时说:“诗的境界在刹那中见终古,在微尘中显大千,在有限中寓无限。”[5]50读《小城访古》,也像读崔颢、王维诗那样有刹那间见终古之感,那些凝固了的历史不再是一个个抽象的符号,而是被复活后与现实人生融为一体。《月澄秋浦水连天》先从作者年少时在月浦村读书说起,接着叙述同学相约共游月浦时的所见所闻:20多所祠堂,佘姓起源,佘姓在明清和近现代的名人,然后把月浦的历史与现实作比,发沧海桑田之慨,巧妙地处理了空间迁移和时间流动的关系。《程洋岗情结》述说了该村从宋代陆秀夫、明代海瑞、近代蔡元培到当代国学大师饶宗颐等数十位文化名人,接着记叙其可观的古建筑群,令人目不暇接。《世家文化的兴微举逸》则讲述了桥头陈氏世家明代以来500年左右的绵延兴衰,尤其是陈氏第18世孝义先生高尚的道德情操,从这样一个世家引申到中华文化的巨大生命力。

二、均衡之美

散文大体可分为叙事、议论和抒情三类,以前二者居多,抒情效果上则不如诗歌。当然,抒情散文并不是没有佳作,俄国高尔基的《海燕》就是充满激情的名作,美国马丁·路德·金的演说词《我有一个梦想》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激发了全美黑人反对种族歧视、争取自由平等的正义斗争。但抒情散文与抒情诗相比,毕竟稍逊一筹。如朱光潜所言:“我们可以说,就大体论,散文的功用偏于叙事说理,诗的功用偏于抒情遣兴。”他接着分析道:“事理直截了当,一往无余,情趣则低徊往复,缠绵不尽。直截了当宜偏重叙述语气,缠绵不尽宜偏重惊叹语气。在叙述语中事尽于词,理尽于意;在惊叹语中语言是情感的缩写字,情溢于词,所以读者可因声音想到弦外之响。换句话说,事理可以专从文字的意义上领会,情趣必从文字的声音上体验。”[5]112《潮水集》则试图包容叙事、议论和抒情三者,这不是说把它们糅合在每一篇文章中,而是使之在叙事与抒情或议论与抒情之间来回摆动,使作品产生循环往复的均衡之美。美国格式塔心理学家鲁道夫·阿恩海姆说:“在讨论由位置产生的知觉效果时,我们总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平衡或均衡因素。尤其是在一件艺术品中,组成它的所有要素的分布更必须达到一种平衡状态。”[6]笔者认为,《潮水集》的均衡之美主要体现为以下两种模式。

(一)“叙事—抒情—叙事”模式,即叙事与抒情循环往复。其中抒情方式主要表现为:

一是化叙事为抒情。该书首篇《榕的品格》先赞美故里老屋门外大榕树“格外苍劲与飘逸”、“多么雍容大度”[1]11,接着叙述它与作者小时候非同寻常的关系,后来却由于“有碍交通”而被砍伐,作者不禁感慨:“它却总是毫不推辞地为人们撑起一片阴凉的世界,挡住盛暑的烈阳,也挡住强暴的北风,这无求于人世,厚待于村民的品格和精神,是多么难能可贵,为什么却这样不容于当年?”[1]11然后描写作者进城后在自家阳台上所栽种的9株绿榕的形貌,进而感叹:“难得的是,作为观赏植物,榕的容忍度极高。它任凭修剪、屈曲、摆弄,都可以忍受,直至人们满意其造型,欣赏其风姿;不管严冬腊月,也不管酷热盛夏,榕一概炎凉不惊,葱郁依旧,直令人们艳羡不已。它们的需求,竟又是那么微乎其微。”[1]12接着叙述榕树的习性,并以拟人手法抒情:“榕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无条件地听命于人,而于人所求甚少”[1]12。《春雨德安里》先写作者夫妇游览晚清潮州总兵方耀故宅德安里的过程,接着叙述围绕这一故宅来历引发的论争,作者愤然道:“为什么历史总是像小姑娘一样任人打扮?为什么足可让潮人引以为豪的方耀,要为其辩诬会这么颇费唇舌?同为晚清名流的曾国藩、李鸿章、丁日昌等不是都早已得到公平对待?”[1]129然后叙述德安里如今已受到省市政府的重视和保护,最后抒写道:“雨下得更大一些了。德安里,昔日的蒙尘似乎已被春雨淋去。那曾被颠倒了的历史也已再颠倒过来了”[1]129。对春雨的描写与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合二为一,看似冲淡的写法饱含了浓浓深情。

二是以诗词与古典戏曲的双重形式抒情。该书有的篇章在叙事中不断穿插诗词,犹如中国古典戏曲中的大段唱词,这些诗词或唱词就是对前面所叙之事的概括,这样,这些篇章便融入了诗歌与古典戏曲的双重因素。《焰火春温夜》开头即借作者填写的《望海潮》前半阕抒写汕头美景,接着写汕头经济由盛而衰,然后以“芳菲消息到,杏梢红”转至对今日汕头改观的描写[1]119,最后又以《望海潮》后半阕作结,把感情推向高潮。《鱼渔并授 有教无类》先写作者与蔡仰颜先生的交往,接着插入作者与蔡先生即席联合而作诗书《旋宫邀月》之情景,然后转入对蔡先生人品及其乐于提携后人的美好回忆,最后以其旧作《渡江云·赠蔡仰颜先生》作结,篇末点题,表达其景仰之情。其他文章如《谢庭兰玉载芳音》《<唐诗小札>的沾溉》《苍松与雄鹰之歌》和《走近钟泳天》均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议论—抒情—议论”模式,即议论(评论)与抒情(诗词)的循环往复。其中诗词的作用可分为两方面:

一是以创作主体的诗词来评其诗风与为人。《平静的诗心》一文评潮州何淙祥之《听竹轩吟稿》,中间有6处引用何氏自己的诗词,每一处均是对前面一段关于何氏生活、学习与创作内容的评论。《一缕诗思寄白云》先介绍诗人黄松坤的创作个性,接着引出其诗《和广西来宾县廖志孝先生》印证其亦庄亦谐的诗风,接着写诗人对菜农的满腔同情,最后以《蔬菜市场》一诗描绘菜贱伤农的窘况:“争销竞购闹清晨,压价无由总有因。带露嫩蔬娇欲滴,谁怜辛苦菜农心?”[1]331《弄月吟风归去休》一文6次引用陈琳藩诗作,评论其对诗歌的痴迷、诗歌风格和生活情趣等,起到画龙点睛之效。

二是以评论主体或他人的诗词来品评创作主体。《楼外楼吟草》先是叙述董正之身世并对其诗集《楼外楼吟草》品评,最后作者赋诗一首《秋月读董正之先生<楼外楼吟草>》,抒发了对诗词前辈的由衷赞美。介绍诗人之作原本较为平淡,但一经进入诗歌,便具有激动人心的艺术魅力,这是什么原因呢?笔者认为,文章对诗人的散文化介绍仍停留在私人感情上,虽有可感之处,但毕竟难以进入情感深处,而高度凝练的诗歌则把私人情感艺术化了,从而超越了现实的功利性。正如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家赫伯特·马尔库塞所说:“艺术正是借助于形式,才超越了现存的现实,才成为在现存现实中,与现存现实作对的作品。……艺术通过重建经验的对象,即通过重构语词、音调、意象而改变经验。”[7]《沉郁而后清爽》对李中庸大夫其人及其诗词进行了品评,作者最后以《李中庸大夫九十赋诗索和步韵》对其一生作评。《血性词章血写成》则是对文天祥伟大的人格操守及其《沁园春·谒张巡、许远庙》一词的评述,并引黄一龙题咏“三忠庙”诗,讴歌文天祥赤手勤王、气吞海若的英雄气概,然后对此词进行考证,继而录文天祥一首留燕之作“寒夜朝烟淡,江沫拥春沙。群盗乱豺虎,回首白日斜”呼应开头[1]403。刘勰说:“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阅乔岳以形培塿,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8]以作者自己或他人诗词来品评对象实难,若无驾驭古典诗词的能力,断不能为也。

古今中外,跨文体写作从来不是孤立的现象,它在不同作家那里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譬如庄子散文为寓言散文,当代散文大师王鼎钧的作品兼容了诗歌、小说与音乐的特点。就《潮水集》而言,其跨文体写作无疑得力于作者诗词与史学功底的合璧。作者是诗词作家,任全球汉诗总会副会长和潮汕地区规模最大的诗词社团——岭海诗社社长,也是一位史学家,2000年就有《潮汕先民与先贤》一书问世,后曾多次再版,近年来,他在潮学研究领域不断有新的开拓。所以,《潮水集》实现跨文体写作实属必然。若说不足之处,笔者认为,该书有些地方属于应酬之作,有些属于即兴小品,第四辑则属于诗词鉴赏,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跨文体写作的应有之义。

[1] 黄赞发.潮水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2] 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65-66.

[3] 黄赞发.潮水情[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180.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9.

[5] 朱光潜.朱光潜全集:第3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7.

[6] 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13.

[7] 赫伯特·马尔库塞.审美之维[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112.

[8] 王运熙,周锋.文心雕龙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44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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