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紫罗兰的爱……
2012-01-28主持人斜阳不暮
主持人/斜阳不暮
亲爱的读者朋友,上期的《我本善良》见刊后,正值“长假”,故而收到了许多朋友的QQ留言。总体上的观点大体上是唏嘘不已之中,对当事人境遇的遗憾!有的朋友认为应该原谅“老记”,因为历史毕竟是过去,况且在那个非常时期的非人年代,人心早就被政治上的个人崇拜所吞噬。在“捍卫”的前提下,似乎可以做N多有悖于人性的行为。我们应该看到“老记”的今天,而不要记恨着他的昨天……有的朋友则认为,只要当年做过这样的事情,那么这个人从骨子里就一定是属于“非人性”的。并且举例说明在当年尽管几乎是人人“参与”的情况下,打人、抄家者毕竟不是“人人”,而是本质上有暴力倾向者云云……甚至有的朋友提到了当下在反日游行中出现的不理智,甚或打、砸的非法行为,虽然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国人受那个非常时代影响后,直至今天有些人的头脑和心智尚缺乏理性之外,善良之人是不会打同胞砸同胞的车!敝人原本想在这里谈一谈个人未必成熟的见解,但恰好一位我们物流行业中,叉车生产企业的朋友用他所经历的事实表述了观点。故此,本人将这个同上一个“故事”有连带关系的“故事”呈送读者……同样——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
主持人啊,中秋国庆长假期间看到了《中国储运》心雨栏目的“故事”,心里好不是滋味。不知道“故事”里的主人公眼下的情况如何,要知道眼下过节,他们的关系……真的让人唏嘘不已!可我呢,起初也比她幸运不了多少!正好您在上期没说出您的看法,我也恰好想和您说说我的“故事”?
我是名27岁的海归小伙子,眼下在一家大型叉车企业做技术工作。当年我在德国读书并在林德实习过,所以回来后工作上还算得心应手,工作两年来,同领导和同事们关系处得也很得体。
我想说的是我在国外的一段感情故事。要说这段感情,先要从我的家世谈起。
我父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公派到民主德国学习工作的。当时,把不到两岁的我留在我老家重庆的奶奶家。从幼儿园到中学,我一直是在家乡长大的。到了上高中的时候,爸妈带我到了早就统一了的德国上高中。爸妈要带我走,爷爷是非常反对的。他说我爸妈当年要不是公派,要不是去了民主德国,他肯定是不同意的。他认为德国当年是个侵略他国的法西斯,特别是他们受到过二战中包括日本、德国在内的轴心国的伤害。好在到了改革开放之后的二十一世纪,爸妈费了好大工夫说服了爷爷,但爷爷有个要求,一定要我别娶外国媳妇,尤其是德国的!当时十五六岁的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地笑着答应了。
在德国的高中学校是寄宿,所以我周围多数是德国的孩子。高中最后的一年我十八岁,一位叫紫罗兰(Jolenta)的德国姑娘同我相爱了。我的爸妈知道后并没说什么,只是说我们应该珍惜彼此的感情,在我们感情成熟的时候双方家长彼此认识一下。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我俩分别上了不同的大学,她学哲学,我学工业自动化。
这期间我家发生了一个不幸的变故,在学院工作的爸妈回国省亲并招生,在山路上出了车祸而双亡。面对这么大的打击,我的爷爷奶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的生活和学习也受到了巨大影响。好在省吃俭用的父母留下了一些积蓄,而且我由于学习优异上学有奖学金。失去亲人的痛苦使我更加努力学习,总觉得他们在天之灵还在关爱着我,鞭策着我……
我和紫罗兰的关系发展比较正常。因为我失去了双亲,她对我更加温顺和关心,渐渐地,随着毕业的临近,我们也想到了谈婚论嫁的问题。不过这一切因为开始觉得不成熟,所以从未和我的爷爷奶奶提起过。
在我们即将毕业前的那个春节,我们利用撰写论文的空隙时间,高兴地和紫罗兰回国看望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姥爷姥姥故去的早),想给很难从悲伤中走出来的爷爷奶奶一个惊喜。在从欧洲到祖国的行程中,我向紫罗兰介绍着当年参加过中国远征军反法西斯战斗的爷爷的“故事”,诉说着他战后加入共产党,参加了长沙起义的业绩……听得紫罗兰很是感动,很想尽快地见到我的英雄爷爷。
没想到的是回到家中,一直把爷爷要我别娶“外国媳妇”当笑谈的我有麻烦了。
那天回到重庆家里,一桌子麻辣火锅的菜肴让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是当我介绍我的女朋友紫罗兰之后,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开始我以为是跟我学习中文的紫罗兰“爷爷”叫不好,爷爷不开心,可是紫罗兰一个劲儿地“爷爷奶奶”地叫很准确,奶奶答应着,爷爷就是不回答。
那天是在爷爷礼貌加愠怒的脸色和我们的尴尬中吃过了晚饭。当晚,我渐渐读懂了爷爷的脸色,可总是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只是后悔没事先没把有紫罗兰的事情告诉两位几乎是单独把我带到十六岁的老人!
晚上安排紫罗兰休息后,我到了爷爷的房里。爷爷说,你长大了,有了主意啦?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事先告诉爷爷奶奶呢?我说,“我爸妈在的时候我们就好了。可是当初谁也没确定关系,所以就没想早告诉您和奶奶。”奶奶当时就抑制不住地垂泪不已,爷爷的表情更是铁青色的……
我告诉了爷爷我和紫罗兰的感情历程,也告诉了她父母是媒体记者和律师。不但他们自己家庭,而且德国主流文化和主流社会对二战的反思反省和赎罪的理念非常强烈,还举了勃朗特在奥斯维辛集中营下跪的例子!但爷爷就是闭口不言语。没了父亲母亲,没有姥爷姥姥,爷爷和奶奶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爷爷最后跟我提出了要求——“过年了,中国人是最注重春节的。在‘萧鼓追随春社近’的日子里,你要在亲朋好友面前把紫罗兰介绍为跟你旅游来的‘一般’同学!”我无奈地点头称是。
爷爷毕竟是经历过大事情的人。尽管他心里不满意,但却给了我们相对的宽松空间。我带着紫罗兰游芙蓉洞,观磁器口古镇,到八一路吃小吃,到洪崖洞看江景,到大足石刻看摩崖造像……日子总体上是和谐的。期间,我们还为爷爷奶奶在家里摆好了淡黄色的腊梅花。
我的两个叔爷在战争中没了。而且没留下子女,我爷爷解放后才成家有了我父亲。家里成员简单,年三十儿就我们四个人过。我和紫罗兰祭奠我爸妈的过程就不说了,总归是大家欢乐地吃汤圆和饺子(饺子主要是为紫罗兰,重庆人过年主要吃汤圆)。
大年初二是重庆人拜年的日子。家里来的多是爷爷的老同事老战友和他们的孩子们。为了避免紫罗兰更多的不快和不解,我在迎接了三拨儿客人,并介绍了紫罗兰是我德国的同学之后,带着紫罗兰去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位同学家吃“转转饭”(重庆人过年的习俗)……虽然和同学们可以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可是那心里的滋味……
主持人老师,您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是好为难!
转机的出现是在当年在市里做统战工作的同学的爷爷的帮助。他知道了我的心情后,借着拜年的机会,同我爷爷进行了长谈。执拗的爷爷最终还是被我同学的爷爷说动了心思……
主持人老师,过程我就不多说了。两年后,我和紫罗兰在爷爷奶奶的支持下,回到故乡照中国的传统方式,圆满地在重庆举行了跨国婚礼。是时,紫罗兰的父母也一同参加,并崇拜地会见了在二战中立过功勋的爷爷。我和紫罗兰做着翻译,他们交流得很贴心的哟……
饱经沧桑的爷爷告诉我,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中外通婚本身就是一个正常的好事。他曾经的反对,自己知道是感情上的,是当年战争的创伤对他们这一代人太残酷,太惨烈了。他在心里上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亲爱的读者朋友,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青年同外籍青年成婚的数字眼下虽未见相关统计,但发生于你我他身边的则并不鲜见。小伙子的故事并不复杂,不过是青年人的感情与老年人在经历中的痛苦记忆相悖罢了。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或由于战争创伤,或由于历史事件,而使婚姻爱情受阻的情况和故事可以说比比皆是。但人类爱的本源,在正常和谐的社会中必然会呈现出本源的光辉,我们认可并弘扬他,就会弥合痛的创伤,填平恨的沟壑,使我们已经走向发展坦途的社会生活享有人性的明媚春光……
最后,欣慰地告诉大家,“我本善良”来电:节日过得挺好的!“老记”正在忏悔中寻找机会向“妈妈”赎罪且请求宽恕……我们祝福他们和所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