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传播与应对研究——以“抢盐”谣言为例

安苾寒

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传播与应对研究
——以“抢盐”谣言为例

安苾寒

日本福岛核电站的核泄漏事件使全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许多谣言相继产生。2011年3月16日，我国爆发食盐抢购风潮，这场风潮是由关于核辐射将污染我国海域和食盐可以防辐射的谣言导致的。本文以我国“抢盐”谣言为研究对象，对“抢盐”谣言传播的始末进行梳理，分析此次“抢盐”谣言的传播特点，并探讨预防和应对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方法。

谣言；“抢盐”谣言；重大灾难性事件

rumor；Salt Buying Panic Rumor；ma jor cataclysmic event

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12日，地震造成福岛第一核电站爆炸并发生核泄漏事故，威胁日本周边国家人民的安全，各国人民深感恐慌，一时间谣言四起，出现许多抢购物品的现象。重大灾难性事件使民众产生恐慌情绪，在官方发布信息不及时不明确的情况下，出现许多谣言，其中关于核辐射将污染我国海域和食盐可以防辐射的谣言导致全国性的抢购食盐风潮。

1 谣言的定义

谣言存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文字产生之前，谣言主要通过人际传播得以扩散。随着当代新媒体的发展，谣言的传播途径发生很大变化，手机和网络成为了谣言更新、更快的传播途径。同时，谣言的人际传播仍然发挥相当大的作用。人际传播与新媒体传播方式交织，使得谣言通过多种渠道迅速传播，官方媒体还未及时辟谣，谣言就已经引起民众大范围的恐慌，使得谣言的传播范围更大，速度更快，危害也更大。

谣言是一个很难界定的概念，各个研究者对谣言的定义众说纷纭。彼得森和吉斯特认为谣言是一种“在人们之间私下流传的，公众感兴趣的事物、事件或问题的未经证实的阐述或诠释”。[1]这一定义由彼得森和吉斯特于1951年提出。谣言不仅是信息的传播过程，也是人们对信息的解释和评论过程。美国社会学家特!希布塔尼设想谣言“是一种集体行动，目的是为了给无法解释的事件寻求一种答案”。[2]在官方媒体话语缺失的情况下，民众不得不自力更生，寻求自认为合理的解释，谣言就相应产生了。在现代汉语中，谣言被定义为：“没有事实根据的消息”。[3]这一定义对中国谣言研究影响深远。大部分人认为谣言是造谣者恶意捏造，应该采取压制的做法。这种对待谣言的态度，没有充分认识导致谣言产生的心理因素和社会问题。谣言是一种民众表达言论的特殊方式，应该得到更加客观地对待。

2 “抢盐”谣言传播始末

2011年3月15日上午，一条内容为“据有价值信息，日本核电站爆炸对山东海域有影响，并不断地污染，请转告周边的家人朋友储备些盐、干海带，暂一年内不要吃海产品。”的消息在网上出现。这条简短的信息在此后的短短几小时内被广泛转发。16日，浙江杭州、绍兴等地大量超市和商店出现抢购食盐的现象。此后，抢购风潮迅速蔓延到江苏、上海、广东、北京、黑龙江、辽宁等省。到17日，已形成全国范围内的抢购食盐现象。

3月17日，国家发改委发出紧急通知，商务部和中国盐业总公司启动应急工作机制，保障食用盐的市场供应。卫生、物价、工商部门及各地地方政府也迅速辟谣。官方的辟谣措施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1）向公众普及相关知识；（2）保证食盐的市场供应；（3）打击不法商贩。

民间也有许多辟谣的力量。新浪“微博辟谣”小组在日本地震期间对许多谣言进行了辟谣。科学松鼠会在果壳网上批驳各种谣言，普及食盐常识。这些网络上的民间力量为平息抢盐风波做出了贡献。

18日，各地盐价逐步恢复正常，谣言告破。21日，中国盐业总公司称食盐保供工作取得阶段性胜利。至此，持续六天的食盐抢购风潮基本平息。

3 “抢盐”谣言的传播特点解析

3.1 集体的盲从心理是谣言传播的重要基础

奥尔波特和波斯特曼于1 9 4 7年提出了如下著名公式：谣言=事件的重要性（importance）×事件的模糊程度（ambiguity）。[4]当公式中事件的重要性和事件的模糊程度同时具备，谣言才会产生。“抢盐”谣言满足这两个条件。首先，核辐射事关每个人的生存健康，重要性不言自明。其次，官方有关核辐射的报道不能满足公众的心理需求，公众对核辐射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

“抢盐”风潮是一种集群行为。当个体的人聚集成群的时候，人的自觉的个性减弱，形成群体心理。法国学者勒庞认为，“群体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因此在感情上表现出爱冲动、易变化和急躁的特点。”[5]“抢盐”风潮这一集群行为的出现有三个条件。首先，在日本核泄漏日益严重的状况下，社会上普遍存在着恐慌情绪，这种结构性因素是“抢盐”风潮发生的条件。其次，在恐慌的社会气氛中，在“海水被污染了”的谣言刺激下，普遍的抢购风潮爆发了。最后，正常的社会传播系统功能减弱，主流媒体的公信力下降，人们不相信新闻报道，而更倾向于相信来路不明的谣言。

重大灾难性事件中，个人行为很快被他人模仿，从而形成群体行为。这是因为在面对重大灾难性事件时，人们极易失去判断，每个人都希望与在场的多数人保持一致，认为这是最安全的做法。面对核辐射危机，人们感到恐慌，只有通过抢盐来告诉自己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有所行动，以这样的方式寻求心理安慰。面对日本的核辐射危机，韩国、美国乃至欧洲国家也都出现许多谣言，抢购事件也频频发生。可见，这种心理层面的核恐慌已在全球蔓延开来。

3.2 表达恐惧的谣言易于传播

根据谣言的内容，可将谣言分为三类：把欲望当做现实的乐观谣言；表达恐惧或忧虑的谣言，如一场灾难即将发生；攻击群体里的成员来制造分裂的谣言。[6]其中表达恐惧或忧虑的谣言在人们面临重大灾难时很容易传播，如非典时流传的谣言或汶川大地震时流传的谣言。此次“抢盐”谣言也属于此类谣言。焦虑是传播恐怖威胁性谣言的动力。“抢盐”谣言是人们对无法解释的事情寻求答案的过程，通过谣言的建构，人们的恐慌心理得到疏解。

“为了预防核辐射，多摄入含有碘的食物！不要食用海鲜！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请转发！”这是“抢盐”谣言的其中一个版本。与2010年末流传于微博上的“金庸去世”谣言不同，“抢盐”谣言通过人际传播、手机短信、电话、网络传播，大多是亲朋好友的互相提醒，言辞亲切，可操作性强。虽然这些谣言不具有很强的新闻特征，形式上很不正式，但是由于来自人们认为可靠的人，因此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加上谣言所说与自身生命安全密切相关，因此人们往往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即使有专家普及预防核辐射的知识，辟谣效果在短期内也不明显。

3.3 人际传播与大众传播的交织

根据人民网舆情检测室分析，此次抢盐谣言主要通过人际传播、手机短信、电话、网络、微博等多种传播方式传播。传播主体主要是家庭主妇和老年人。虽然谣言在初期通过网络传播，但是，人际传播、手机短信、电话很快成为主要传播方式。由于谣言与网民自身和亲友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因此网民会通过打电话、发短信或亲口告诉亲友这则谣言。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会证实我们得到的信息。信息的来源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对信息的信任程度。亲友对人们来说是最信任的人，当亲友向我们传播谣言的时候，我们极有可能会相信。网络使谣言传播的更快、更广，但是人际传播更容易使人相信并且导致行动，尤其是在灾难性事件面前，人际传播对谣言传播的作用更为显著。

微博在抢盐谣言传播初期和后期起到的作用截然相反。微博在谣言传播初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15日，已有10条关于抢盐的信息在新浪微博上出现，发布者1人来自福建，2人来自宁波，7人来自上海。“微博的传播方式是核裂变式传播，这种传播方式使得信息可以快速而广泛地传播”,[7]接受信息的人迅速呈几何数增长。另外，微博的表达方式是呈碎片化，每条微博限制在140字以内，这决定了微博很难表达较深刻的意思，简化的表达容易产生歧义。这些都为微博散播谣言提供条件。但由于微博是一种强大的社会化媒体，社会各界都在微博上发表意见。因此，微博能很快了解事情真相，在短时间内辟谣。新浪“微博辟谣”小组在抢盐期间随时发布信息，对微博上流传的各种谣言进行辟谣。中国盐业总公司开通官方微博，随时发布辟谣消息。微博网友编了许多段子调侃抢盐的人，如“抢盐的人上辈子一定都是没腌好的腊肉”。可见，微博拥有强大的“自净”能力。微博使人们都能参与讨论，在讨论的过程中，真相得以大白，谣言得以破灭。

3.4 电视媒介的辟谣作用

与口传媒介和网络媒介不同的是，电视媒介从“抢盐”谣言刚开始传播时就起到了辟谣的作用。作为传统的大众传播媒介，电视媒介有责任发布真实的信息，批驳谣言，引导社会舆论。首先，各大电视台对抢盐现场和有关部门的紧急措施都进行了详尽报道，尽可能使公众全面了解辟谣工作。3月18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新闻30分》将“抢盐”谣言作为头条新闻进行报道。其次，许多栏目都邀请专家向公众普及有关食盐和预防核辐射的知识，消除公众的恐慌情绪。如北京卫视《身边》栏目记者深入超市、医院、盐业公司、国家海洋局，请专家现场澄清碘盐对健康的真正作用，介绍预防核辐射的正确方法。最后，对随时产生的新的谣言及时辟谣。如网络上流传本溪市一男子食用碘盐过量导致死亡，成为此次日本地震本土以外遇难的第一人，随后，这则消息即被浙江电视台报道证实为谣言。

4 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预防与应对

4.1 加强信息的公开透明，提高主流媒体的公信力

谣言止于信息公开。主流媒体需及时、准确、客观地向公众报道重大灾难性事件的事态发展，引导社会舆论，减轻公众的恐慌情绪，使公众采取正确的行动应对危机，有效遏制谣言的传播。

此次“抢盐”谣言的传播突显了主流媒体公信力的下降。在日本核扩散危机不断蔓延时，日本人民的镇定自律令人钦佩。有媒体报道，东京居民满怀信心地告诉记者，他们相信政府发布的信息是真实和及时的。相反，尽管福岛核电站爆炸之后，我国官方通过电视新闻、报纸、网络等多种渠道向公众强调我国并未受到核辐射影响，但“抢盐”谣言还是在全国范围内迅速传播。国内媒体对重大事件的播报长期以来存在发布信息模棱两可、前后矛盾等问题，使得公众对主流媒体的信任度下降。主流媒体需建立及时、全面和真实的信息发布系统，提高公信力。

4.2 及时向公众普及科学知识，有力破解谣言

“抢盐”谣言之所以在全国范围产生如此大影响，一个重要原因是公众缺乏核辐射相关知识。因此，应提高公众的科学知识和重大灾难性事件的应对能力。这样，公众对谣言的辨别能力会相应提高，许多谣言就可以不攻自破。日本大地震及核泄漏之后，日本民众表现出的冷静、自律和互助令全世界刮目相看，这与日本政府注重在平时对公众进行知识普及和地震演习工作分不开。当面临可能降临的灾难时，人们感到恐慌是正常的心理反应。但是人们不应该失去理智，轻信谣言。理性、冷静地对待谣言，密切接触大众传播媒介以获知可靠的信息，不信谣，不传谣，这是受众应具有的媒介素养。

4.3 完善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预警机制

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对社会稳定危害严重。因此，完善谣言预警机制，从根源上杜绝谣言的产生尤为重要。这就要求官方广泛采集、分析来自民间、网络、媒体等多种渠道的信息，掌握社会舆论，提高对谣言的鉴别能力，及时辟谣。此外，官方应了解受众心理和社会重要问题，有效预警。“抢盐”谣言传播与人们的恐慌心理和核辐射知识的缺乏有关。如果官方能及时普及核辐射知识，消除民众的恐慌心理，或许这场“抢盐”闹剧本可以避免。重大灾难性事件谣言的影响范围广、危害性强，而媒体、公众的力量毕竟有限，辟谣工作应主要由政府的相关部门负责。政府需完善法律法规，加强法律监督，对故意散播谣言的人进行惩处。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古斯塔夫! 勒庞;冯克利译.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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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侯金亮.微博传播的“双刃剑效应”[J].青年记者，2010（11）.

[5]奚瑕琼.政府应对流言的危机传播——以哈尔滨停水事件为例[C].中国传播学论坛论文集（Ⅰ）,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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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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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古斯塔夫!勒庞.冯克利译.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12.

[13] 卡普费雷,郑若麟，边芹译.谣言[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135.

[14] 侯金亮.微博传播的“双刃剑效应”[J].青年记者，2010(11)：1.

A Study on the Spread and Response of Major Catastrophic Events Rumors——Take the Case of Salt Buying Panic Rumor

Nuclearl eakagei n Fukushima-kemn akes our countryi nto a nuclear panic, and many rumo rs have been generated. March 16, 2011, the wave of panic buying of salt eruptedi n China. This wave was resultedf rom the rumorst hat nuclearr adiation will pollute Chineses ea area s and iodizeds alt can protect personf rom nuclear radiationI. n this thesis, I will use the rumor of Salt Buying Panic as the object of study, to summarizteh e process of the event in order to analyze the features of the rumor dissemina ted. Finally, I will proposes everal countermeas ures against the rumor of major cataclysmic event.

10.3969/j.issn.1001-8972.2012.1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