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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习语的认知机制探究
——从概念隐喻和意象图式看英语习语学习

2012-01-26

克拉玛依学刊 2012年3期
关键词:理据习语图式

刘 娜

(中国海洋大学,山东青岛266100)

习语(idiom)是英语里的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也是英语词汇中的精华。习语大多融合了其所在语言社区中特有的文化历史、宗教信仰、风俗传统等,是经过长期使用而造就出来的语言形式,因此具有寓意深刻、形象简洁、表达力强、文化内涵丰富等特点。英语学习者在使用英语的过程中,不管是听、说、读、写、译的哪一项,都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英语习语。然而,习语性(idiomaticity),即习语在结构上所具有的固定性和在语义上所具有的整体性使得英语学习者,尤其是初级英语学习者在习得地道英语、高效理解、掌握、记忆和恰当运用英语习语方面面临挑战。近年来对我国英语学生词汇知识深度的研究均发现,在所有类型的词汇知识当中,习语习得的速度最慢,效果也最差[1]。随着认知视角被引入英语习语研究,我国的英语习语研究正朝着有利于习语教学和培养认知能力的方向发展。但是,学者们的研究多是局限于认知语言学理论的某一点或几点,针对以往研究存在的这些缺陷,本文将着重运用概念隐喻和意象图式理论对英语习语的学习进行有理据的系统逻辑分析,并探讨和寻求高效英语习语学习的方法和策略。

一、两种哲学观之下的习语研究

比起词汇研究,习语研究要迟得多,但因其特殊的性质和非同寻常的作用,语言学家对习语有着极大的兴趣,习语研究也发展较快。总的来说,对习语的研究主要有两派观点:一是以客观主义哲学为基础的传统语言学观的习语研究;一是以体验哲学为基础的认知语言学观的习语研究。

客观主义认为人类心智是脱离主体的,超验的,不依赖认识主体的身体经验及其与客观世界的相互作用。在这种哲学观的支配下,语言符号之所以获得意义是通过与外部世界发生联系,符号的意义来自于外部世界的对应,意义是符号与客观现实之间的抽象关系。因此,自然语言具有独立于人之外的客观意义。所以,基于客观主义的传统语言学观认为习语也是独立于人类的概念系统之外的,其本质是语言性的,其意义具有任意性(如图1所示)。按照这种观点,学习习语就只能是一种机械的行为,人们只要记住其意义就行了,至于习语的形式和其内部意义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则无需关心。很明显,传统观点的不足之处就在于把习语仅仅看作是一个语言问题,与任何概念体系无关。

体验哲学即经验主义哲学,承认客观存在的现实性,认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不是来自于外在实体的对应,而是来自于对现实世界的经验,因此,语言绝不完全是任意的创造,而是受认知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制约,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理据的。认知语言学作为认知科学的一个分支,采取了经验主义的认知观。认知语言学观认为习语是可分解的,其本质是概念性的,人类自身的经验为各种概念结构(如概念隐喻、概念转喻、百科知识等)提供了经验基础。习语作为语言的特殊形式集中反映了这些概念结构。通过对大量习语的研究,很多语言学家都认为就绝大多数习语而言,其本质是概念性的,而不是纯语言性的(如图2所示)。

当前英语习语研究的倾向是:研究范围在不断扩大,研究层次也在不断加深,研究内容从注重习语语源、特征和结构等方面的规范和描写转向注重习语理解模式和认知机制等方面的解释,应用的哲学观点也从客观主义的传统语言学观转向经验主义的认知语言学观,习语研究朝着有利于习语教学和培养认知能力的方向发展。

二、从习语的可分析性看习语的认知机制

(一)习语的认知理据及习语的可分析性

习语意义的理解是个复杂的过程,尚在不断地研究之中。传统的基于客观主义的语言学观认为习语是一个语义整体,它不能分割也不能合成,只能看作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其意义具有任意性,独立于人的概念系统之外。Akmajian(1995)认为习语的意义不能只通过了解构成词的意义和熟悉语法结构来确定,习语意义必须作为一个单位另外学习[2]。因此,习语意义是无法解释,也无从预见的。习语和习语的意义之间形成了一种任意的联系,习语则作为一个固定的语言单位被储存在思想词库中,以便加以记忆和使用[3]。然而,Lakoff等人站在认知语言学观的立场,提出与传统语言学观相反的看法,认为说话者意识到习语的构成词和习语的整体意义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也就是说“习语的比喻意义是可推导的,而非完全是任意的”[4]。Kovecses&Szabo的认知语义学观点也认为习语的本质是概念性的,“大多数习语存在着许多系统的概念理据(conceptual motivation)”,习语的意义是可以推导的,而非任意的[5]。概念隐喻就像是抽象范畴与具体范畴之间的联接物,在概念的作用下,我们对习语的理解就从字面义过渡到习语义。

Gibbs等人通过实验证实了习语的可分析性:[6]只有少数习语是不可分析的或不可分解的(non-decomposable),如by and large、kick the bucket、shoot the breeze等,我们无法从其组成成分的字面意义找到这个习语的语义理据。而绝大多数习语是可分析的(analyzable)或可分解的(decomposable)。可分析的习语又分为:1)可正常分析的习语,这类习语比喻非常直接形象,从其组成成分的字面意思便可理解习语的意义,而且不会产生歧义,如 one foot in the grave(行将就木)、as stupid as a donkey(像驴子一样的愚蠢)、add fuel to the flames(火上浇油),即使是不同文化的背景下的人也可以很容易地理解这类习语的含义,但是这类习语的数量也相对较少;2)不可正常分析的习语,这类习语的意义不能直截了当地从字面意义上理解,或者说从纯语言成分的角度,如词汇或语法,无法推断出其语义理据,要理解其习语义则需绕过其字面意思,了解其语言形式背后的概念体系、认知方式或文化内涵等,将表层语言与底层概念认知联系起来,才能突破其含义理解上的障碍。如spill the beans(泄露秘密,走漏消息),这类习语的意义很难从字面上猜出,理解的关键在于理解IDEAS ARE FOOD(思想是食物)这一概念隐喻,然后将beans理解为ideas或者secretes,那么其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二)习语的认知机制:概念隐喻,概念转喻和常识

1.概念隐喻

隐喻是指从一个概念域即人们所熟知的物质领域(源域—source domain),向另一概念域即不被人们熟知的抽象领域(目标域—target domain)的结构映射。源域和目标域之间存在着一系列的对应关系,映射的基础是相似性,如spill the beans表层含义是“撒豆子”,经过人们认知过程中两个概念域的映射后就引申为“泄露秘密”的意思了。Lakoff的隐喻是存在于人类的概念系统中的,是概念隐喻。随后,他在The Contemporary Theory of Metaphor一书中对概念隐喻理论进行了更为系统的阐述。概念隐喻是日常表达式中归纳出来具有典型性的认知机制,可反映客观事物,尤其是一些抽象事物的关键特征和本质属性[8]。概念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极为普遍,以至于人们忽视了它们的存在。例如,在ARGUMENT IS WAR(争论是战争)这一概念隐喻中,WAR是源域,ARGUMENT为目标域。“争论”经由“战争”比喻说明,从源域到目标域的结构映射可以通过以下的表达方式说明: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He attacked every weak point in my argument.His criticisms were right on target.I’ve never won an argument.He shot down all of my arguments.通过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人们通常是把较熟悉的、具体的概念域映射到不太熟悉的概念域上,这样有助于后者的理解。由此可见,发现习语中的概念隐喻对于习语的理解和学习具有重要意义。根据Lakoff&Johnson的分析,概念隐喻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结构隐喻(structural metaphor)、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和实体隐喻(ontological metaphor)。

首先,我们根据概念隐喻的三种类型来对英语习语的认知机制进行举例说明:

结构隐喻是指以一种概念的结构来构造另一种概念,使两种概念相叠加,将谈论一种概念的各方面的词语用于谈论另一概念。例如,基于LIFE IS A JOURNEY这一结构隐喻的习语有:

(1-1)She was hired by Microsoft as the CEO just after her graduation.She was definitely on the fast track.

(1-2)Jim went though a terrible divorce last year.

(1-3)After his company went bankrupt,he has to start from scratch.

在很多语言中,生活都被理解和解释成一场旅行,因为它们之间拥有太多的相似点。在源域(journey)和目标域(life)之间有很多映射点:

Journey life

源域 目标域

travelers people living life

destination life goals

obstacles difficulties

方位隐喻也称作空间隐喻,由于人们对空间有相似的理解,表现在习语方面也有许多相同的隐喻。空间隐喻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最基本概念,包括上——下、中心——边缘、里——外等等。通过方位隐喻,人们可以利用平常所熟悉的空间方位来理解其它如情绪、社会地位及身体状况等抽象概念。比如:生气为上,平静为下。

(2-1)When my coach saw my bad performance in the match,he blew up.

(2-2)He’ll hit the ceiling if I ask him to change again.

(2-3)He is very angry.Let’s try to smooth him down.

(2-4)The issue won’t be discussed unless we both cool down.

实体隐喻是指人们把抽象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动、状态等一些无形的概念看作是具体而有形的实体。在这类概念隐喻基础上,无形的概念可以被量化、分类、识别其特征和原因等,从而达到便于理解的目的。基于IDEAS ARE FOOD这一实体隐喻的习语有:

(3-1)Her talk show always gives people food for thought.

(3-2)Come on,Sara,spill the beans.Who are you going to dance with?

(3-3)I did not do my homework,and I told my teacher that my dog ate it.It wasn’t a good excuse,but the teacher ate it up.

“思想是食物”是人们所熟知的隐喻表达。正如食物于人类生理需要是不可或缺的,思想于人类心智发展也是必需品,这正是例(3-1)中food for thought(精神食粮,引人深思的事)所要表达的意思。例(3-2)中spill是指从容器中“洒出,泄出”的意思。豆子不应该被从容器中洒出来,秘密或某些想法也不应该从嘴里说出来,由此便有了该例中的习语义。例(3-3)中eat it up是“毫不怀疑地相信”之意,人们会被食物吸引,同样也会被思想吸引。

2.概念转喻

Kovecses&Szabo、Lakoff提出的习语的认知机制除了概念隐喻,还包括概念转喻和常识。与隐喻相同,转喻也是基于人们的认知经验,都是从始发概念向目的概念的映射,其不同点是,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进行的映射,而转喻是在同一认知域中进行的映射,即在同一认知域中用一个范畴去激活另一个范畴以突出后者,如部分与整体、容器与其功能或内容之间的替代关系。转喻涉及的概念多为实体概念,隐喻为实体始发概念向实体或抽象目的概念映射。虽然转喻与隐喻之间存在差别,但本文认为在概念系统层面上转喻也是包含于隐喻之中的,是隐喻的一种特殊形式。概念转喻作为习语的认知机制之一,也是构成习语的主要方式。和隐喻一样,转喻倾向于用具体有关联的事物替代抽象的事物,其替代功能体现得最多的是情感范畴。“心”有着与人的情感、情绪密不可分的关系,因而基于“心”的概念转喻不胜枚举,例如:win one’s heart、steal one’heart、lose one’s heart、break one’s heart等等。此外,通过常识来进行语义推导也能够获得习语义。

三、习语认知机制的基础——意象图式

意象图式是指来源于人们身体经验的基本抽象概念结构,帮助人们组织经验和建构知识,在各种认知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如中心—边缘图式(center-periphery schema)、部分—整体图式(part-whole schema)、路径图式(path schema)等。由于意象图式是从具体的空间世界中获得的,它们大多数可以用高度抽象的图符表示。Lakoff认为人们的经验乃至抽象推理基本上是通过意象图式建构的[7]。通过概念映射,不同的事件可共享同一个意象图式,换句话说,概念映射不是任意的,而是受意象图式支配的,概念隐喻是连接源域和目标域的纽带,而意象图式则是位于概念隐喻之上的高度抽象并对其具有支配作用,例如,KNOWLEDGE IS A PATH和LIFE IS A PATH两个概念隐喻共享“路径图式”并受它支配。总之,意象图式作为基本的抽象概念结构是人们对世界的概念化操作,在众多的认知语义过程中起着基础性作用。意象图式是来源于人在空间世界中的活动,具有体验性,它是许多具有一些共同特点的活动的“框架”[8]。它可以被看做是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的认知基础,在概念域的映射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例如:我们有容器图式(container schema),它存在于三维空间的概念域中,如果我们把该图式用于非空间的概念域,就会产生empty words、put ideas into words这样的隐喻,其中语言形式被概念化为容器了。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是习语的认知机制,而意象图式作为其认知基础,也进而成为习语认知机制的基础。下面我们就意象图式在习语概念域中的映射作用进行举例说明:

(4-1)Tom was able to get his ideas across this time because his English has improved so much,especially his use of idioms.

(4-2)Reptiles evolve from fish.Along the same lines,recent DNA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all dogs are descended from wolves.

(4-3)Romeo,stop beating around the bush with all that silly poetry.Do you want to marry me or not?

(4-4)In his speech,he came straight to the point that people should elect him president.

意象图式:PART-WHOLE SCHEMA

THE HAND STANDS FOR THE PERSON

(5-1)Please make sure that my dog is in good hand.

(5-2)Through all the years,that piece of antique has changed from hand to hand.

(5-3)Periods of crisis call for all hands to the pump.

上面的例子很好地将意象图式作为认知基础

由于意象图式和概念隐喻、概念转喻有着特殊的认知价值,以它们为理据的习语学习具有高效的认知效果。

四、关于英语习语的教学启示

基于以上分析,英语学习者在学习英语习语时应视习语的特点采用不同的方法和策略。对于不可分析的习语,因其在整个习语家族中所占比例很小,可采用单独记忆的方法。本文着重分析了习语的认知机制,因此,这一部分主要探求有效教授和学习非可正常可分析习语的策略和方法,以期能对英语习语教学和学习有所帮助。

习语义的理据和习语的认知机制形成了习语同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结合起来,在习语的高效理解和记忆的认知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

回顾以上分析,本文首先是站在哲学的高度提出英语习语研究的新方向是体验哲学观之下的认知语言哲学观,进而从习语可分析性入手分析说明了习语的认知机制,即概念隐喻、概念转喻和常识,最后分析了意象图式是习语认知机制的基础。基于此,本文建立了一个反映上述各个要素内部关系的层级结构图,目的是建立一个系统逻辑的有助于英语习语高效理解与学习的理论依据,以完善习语认知机制的理论框架。以下是该层级结构图,并选取了路径图式(path schema)为例加以说明:[9]的认知框架(cognitive framework),这个框架对习语的课堂教学有着重要意义和启示作用。Kovecses&Szabo的实验结果也表明,在习语教学中,对学习者而言应用概念理据比不应用概念理据所产生的认知效果要好的多,有理据的意义学习比死记硬背的印象更深刻,理解更透彻,记忆也更牢固。这一结论对英语习语教学有着重要启示:首先,注重习语的语义理据教学,提高教师的隐喻能力。意象图式、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为大部分习语提供了语义理据,教师应该积极寻找它们同习语义的概念联系,将概念系统下所对应的一系列习语进行整理归纳,以求使得英语习语的学习不再是“零星”学习,而是成“串”的学习,以达到帮助英语学习者高效地学习和掌握英语习语的目的。其次,提高学生的隐喻意识,形成习语的隐喻学习观,使学生认识到习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形式,蕴含了丰富的概念隐喻,而隐喻普遍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思维方式和认知模式。应用隐喻意识武装头脑,形成新的习语学习观,这样在习语学习过程中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仅依靠意象图式、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等认知机制学习英语习语或许能达到大致了解习语义的目的,但是对有着深刻文化内涵的习语进行更深入全面的理解还需了解其背后的文化背景,因为很多习语的形成和应用同它们所在的语言社区中的文化历史、民族社会、宗教传统等因素是密切联系的。例如:依据KNOWLEDGE IS LIGHT这一概念隐喻,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hide one’s light under a bushel的习语义是“谦逊,不露锋芒”。实际上这一习语是出自《马太福音》第五章第十五节:“Neither do men light a candle,and put it under a bushel,but in a candlestick……”因此,学好习语还需多多了解习语所在语言社区的文化背景和历史积淀,积极寻求习语背后的文化理据。

五、结束语

对英语习语学习的探究顺应了当前英语习语的研究趋势,从认知语言学观出发,进而从习语的可分析性入手探讨了习语的认知机制及其背后的认知基础——意象图式,并分析了认知语言学观、意向图式、习语认知机制和习语表达式之间的层级关系,对英语习语研究做了具有系统性和逻辑性的分析,弥补了以往从认知视角进行习语研究时存在的停留在表面,缺乏逻辑体系等局限性。本文具有较强的理论探索性,对英语习语的教与学有一定启示,但文中的探讨与分析尚缺乏实证研究,使得部分观点停留在假设层面,这也为后续研究提供了空间。

[1]吴旭东.中国学生对英语习语的理解:习语类型与二语水平的作用[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6.(3):196-201.

[2]Akmajian,A.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 and Communication[M].London:The M IT Press,1995:121-122.

[3]骆世平.英语习语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251-255.

[4]Lakoff,G.W omen,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W 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 ind[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78-80.

[5]Kovecses,Z&Szabo.P.Idioms:AView from CognitiveSemantics[J].AppliedLinguistics,1996.(Vol)17:326-355.

[6]Gibbs,R.W.W hat Do Idioms Really Mean?[J].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1992.31,485-506.

[7]Lakoff,G.The Invariance Hypothesis:Is Abstract Reason Based on Image-schemas?[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0.1(1),39-74.

[8]王丹宇.隐喻认知与英语习语习得[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0.(22):221-223.

[9]李福印.应用认知语言学[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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