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2012-01-12吕萌明赵肖为

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2期

关键词：进口贸易

吕萌明(译)，赵肖为(校)

(1．人文学院；2．学报编辑部，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1879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吕萌明1(译)，赵肖为2(校)

(1．人文学院；2．学报编辑部，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北京，海关总税务司

罗伯特·赫德先生钧鉴：

与背负“停滞”污名的 1878年相比，今年的贸易的确有转机，这个词不再适用了。“像画中大海上的船一样一动也不动”很好地描述了那一年，但是现在，微风吹来，风帆挂起，船终于开始缓慢行进了。许多方面但不是所有方面的贸易明显扩张（某些方面增长了，而另外一些方面相反），而总体情况有利于本口，贸易净值增量超过90 000关平两，税收比过去两年中的任一年多130%以上，也就是比翻番还多。金银出口增加了1倍多；作为支付债务的证据，其应被视为一项意味深长的事实，尽管它也许应该呈现出更健康的形式。鸦片是去年的4倍多，但进口量不大。茶叶提高45%，在非常有限的出口中也算占据了一定地位。除了一些例外，棉织品和毛织品的进口总体上减少，但是，减幅如此之小以致市场的真实需求好像最终得以确定，供应也随之调整。制钉铁的确下降了，而其它金属上升。洋货进口中，火柴、煤油和窗玻璃大幅增加；其它或持平或略有波动；但是黑胡椒肯定遭到市场抛弃，1878年进口116.54担，今年才3.10担。土货进口也比去年好多了，尤其是红枣、金针菜、药材、白糖、清漆和本色布。然而，贸易扩张表现最抢眼的却是本地特产的出口，正如下列大宗货物的巨幅增长所证明：竹笋、木炭、柑桔、松香、女用纸伞、药材、木材（木板和木杆）和烟叶。事实上，贸易统计显示，除了明矾和毛茶，所有货品都增长了，包括几项新货品。本口不是重要的集散中心，复出口不会明显影响其贸易，因为它总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内地贸易对于所发生的转机也有贡献；它相当耀眼，贸易值比去年增加5倍多，而发放的半税单照超过4倍。为了从一般性深入到特殊性，现在请集中注意力听我或详或略地分项汇报。

贸易净值

贸易净值比去年有相当程度的增长，详见下表。

洋货进口没有以与土货进口和出口相同的比率对贸易净值增量作出贡献，因为像火柴、煤油之类的货品虽说绝大部分都大幅增长了，但是货值并不高，因此，另外两类贸易的扩张是贸易净值增加的原因。出口金银中，733 601元输往宁波，51 290元输往上海，两家还分享了折合13 644元的铜钱，而1878年所出口的铜钱折合58 271元。现在的差额应视为本口的进步，因为必须出口产品以弥补之。今年1个银元的平均兑换率为1 140–1 150文，若是份量不足的劣币，则兑换率为1 200–2 200文。有些劣币非常小而薄，5枚才抵得上1枚足两的铜钱。出口的铜钱一定是足两的。贸易差额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以出口某种形式的金银来调整，因为本地的大宗产品几乎无例外地是低值货。但是，一旦茶叶出口得以启动，就可以支付进口的布匹和鸦片，尽管现在还看不到迹象。

1879年 1878年 1877年洋货进口净值 199 572 180 733 223 506土货进口净值 61 605 22 787 21 903土货出口(至中国港口) 54 213 21 847 18 117总净值关平两 315 390 225 367 263 526金银进口 1 000 2 800金银出口元 798 535 325 971 175 491

税课

税收应该令人满意，是去年的 2倍多，共6 815.849关平两，其中，悬中国旗船只贡献了4 679.672关平两；悬英国旗船只8.343关平两，而且是子口税。部分因为茶叶，部分因为出口贸易已经开始放出充满活力的光芒，出口税占最大部分，达到3 794.476关平两，超过总税收的一半。其次是鸦片税，为1 835.500关平两。进口税最低，仅79.969关平两，这是免重征执照适用于二手转到本口的洋货所造成的必然后果。只要洋货由上海供应，而不是直接从外国进口，这种情况必将继续。直接从外国进口是我们衷心期待的目标，但是，以现阶段的生意状况，即使在很久以后也几乎不可能实现。船钞依然显眼地告缺；累计 22钱就是 2又 3/4年的全部。增补的上表（单位：关平两）以不见于贸易册其它部分的形式分阶段列出税收总额。

年份第一季度1–3 月第二季度4–6 月第三季度7–9 月第四季度10–12月合计1877 1 501.987 1 154.873 501.468 3 158.328 1878 189.135 1 765.857 534.136 450.528 2 939.656 1879 850.563 3 297.597 881.412 1 786.277 6 815.849合计 1 039.698 6 565.441 2 570.421 2 738.273 12 913.833

航运

全年的贸易全部由轮船招商局“永宁”号汽船的26次航行以及3艘悬德国旗老闸船和1艘悬丹麦旗老闸船承运，如下表所示。

这些数据反映的是报关情况，与结关情况完全相同，因为没有哪艘船到年底还没结关。吨数稍有下降是因为1878年停靠本港的那些汽船比1879年定期往返的那艘汽船的装载量更大。特别感谢这家华行将“永宁”号投放在这条航线上，她增进了本口的贸易，本口的稳步发展主要得益于她准时而定期的航行和在制定运费标准时所表现出的使之能够继续与民船竞争以运输低值大宗货物的明智判断，本口的地方特产主要为这类货

1879年 1878年数量吨数数量吨数悬中国旗汽船 26 8 424 6 2 916悬英国旗汽船 10 5 146悬德国旗老闸船 3 405 10 1 453悬丹麦旗老闸船 1 124合计 30 8 953 26 9 515

物。“永宁”号其貌不扬，如果与别的标致汽船在一起还招徕不到生意，但速度快、吨位大（324）、航行费用低，因此与本口当前的寒碜状况非常般配。“匠人所弃的石头，已作了房角的头块石头。”真是适得其所呀。去年（1878年）老闸船挑大梁，拥有其部分产权并理所当然受委托营运这些帆船的那家商行拒绝运载不属于自家的布匹，因此一度垄断了布匹市场。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温州人呢！几家大商行联合起来，决心包租一艘某种类型的番船或别的船，以打破垄断。12月，他们派两位得到充分授权的可靠人士去上海打探合适的船只。这两人注重实效的回答是，1878年最后一天他们站在“永宁”号汽船上。从此之后，她成为本港的定期贸易船，就船运而言的确是贸易的支柱。在自然选择规律（即最适者生存）的作用下，老闸船几乎销声匿迹，真的来也是为了运输那除非少量否则汽船不肯承运的煤油，这可以从24 000加仑总进口量只有2 500加仑由汽船输入、其余部分由老闸船输入的事实得到例证。还需注意一下，悬丹麦旗老闸船使得该旗自本港辟为通商口岸以来第一次（合法地）出现在本水域。

客运

开通汽船运输自然极大地刺激了本口与宁波和上海之间的客流，主要是宁波；不言而喻，旅客中华人远多于洋人。记录显示，到港843人，离港1 637人。离港人数多是因为许多学生在第三季度赴杭州参加乡试的特殊情况。华人票价去宁波3元，去上海4元。乘老闸船的费用更高，因为旅途所耗时间多，伙食开支就大。对于普通旅客，经陆路去宁波的费用不会低于汽船，而且需要沉闷漫长的八九天翻山越岭、车马劳顿，除了死顽固，可能没人再愿意了。汽船约 26小时达到同一目的地（宁波），就算遇到风浪，也不会有比晕船更难受的痛苦。本地邮政不能不说是汽船运输开通后所取得进步的一个有趣例子。本地有 3家信局，现在借助于汽船运送邮件，因此减少了发班次数。一般情况下，隔天向宁波和中转地经陆路发送信件。但是，汽船在港时，他们就暂停陆路运作，汽船离港三四天后重启。右表详细说明客运情况。

到港离港季度汽船老闸船汽船老闸船洋人华人洋人华人洋人华人洋人华人第一季度 6 123 2 5 3 227 1 9第二季度 3 235 1 15 4 309 1 15第三季度 3 168 7 731第四季度 6 276 9 321合计 18 802 3 20 23 1 588 2 24汽船载客总数 820 汽船载客总数 1 611老闸船载客总数 23 老闸船载客总数 26到港旅客总数 843 离港旅客总数 1 637

洋货进口

棉织品——继续下降，尽管进口总量降幅很小。原色和漂白洋布、美国斜纹布与手帕颇有提升；洋标布下降程度中等；英国斜纹布跌至去年的近半；洋红布显示良好的增长；擦光印花布、英国细斜纹布、天鹅绒和染色锦缎大幅减少①译注: 原文如此: “Chintzes, English Jeans, Velvets, and Dyed Brocades have greatly fallen off.” 而附件二显示,1879年天鹅绒进口量比1878年并无减少, 分别为162和120匹.。

毛织品——英国羽纱、斜纹呢和粗斜纹呢稍有上升；花纹和平纹棉经毛纬发光呢与毛毯减少较多；染色呢与宽幅和中幅毛呢下降明显，但不算严重。与棉织品一样，进口总量同去年相比也稍微下降。可能这两类贸易很少有投机性需求，供应由当时的实际市场需求调节；因此，现在的进口可视为本口消费容量的测量仪表。

金属类——制钉铁也许是本地最重要的进口货品，下降约20%；马口铁增长60%；日本铜材增长80%；铁丝翻番；铅锭约增17%；钢材增70%。但是，进口总量并不很大。

鸦片——今年总共进口60.60担，其中，白皮土3担，公班土57.60担。白皮土没有变化，公班土增量很大，1878年只有10.80担。尽管这些数字的差额很大，所显示的进口量还是远远不能满足一座据说拥有800家各档烟馆的城市的消费需求，所以一定另有迄今还有点充满神秘感的进货渠道。牙厘局在9月就更为深刻地认识到这项货物的短缺，于是发布通告，凡缉获1包白皮土或公班土（各约3斤）并缴公者奖10元或8元。现在，鸦片探子有3条道路可以选择：（1）将赃物占为己有；（2）与货主均分；（3）按照通告所说，将缉获物缴牙厘局，领取相对于其本身价值只是一点零头的奖赏。他很可能与货主均分，这样双方客客气气、面子上过得去；如果他选择的是第3条道路，这意味着人性中的自信，而这份自信对于知晓这一条文以及货主涉嫌走私的人来说很难拥有。老的合法途径（即，从宁波经陆路运来）无疑依然存在，鸦片在那里缴讫各种税金而持有正规凭证，以此护身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本地区消费市场；台州民船也捎来一些土鸦片进行零售。而牙厘局的措施证明这种想法是对的：税网有隙，逃漏颇多。不管什么原因，再充分考虑到洋药主要用来掺和土药的事实，还是可以坚定地推断，一定量（没有数据可以确定其到底是多少）的鸦片没有经过任何海关（不论常关还是洋关）就进入消费市场了。走私的诱因不会是厘金税过高，因为此税不会超过每担40两，实际上最低不二税率大约每担35两。有理由相信，负责稽征这项税收的牙厘局官员会通过与看上去其生意颇具规模的洋进口商达成某种协议商定较低厘金税率的手段，或许像布匹和土布那样按年以一定的额度包税，积极地鼓动他们；对于这些洋商而言，厘金的垄断不仅可以获利，还非常有助于其生意。如果本口能够直接低价进口洋药，而不是绝大部分通过宁波中转，事情就会简单得多。同印度联系可能需要洋商代理，因此很可能这类贸易像别的地方那样完全落入一家印度-犹太大商行的掌控，其生意网络使之在这方面比所有其他竞争对手具有明显的优势。在去年的贸易报告中，笔者评论道：“茶叶，或许鸦片，几乎是唯一对他开放的领域。”这在今年的贸易实践中得以证实。华商同经上海分行直接从孟买进货的印度商行进行竞争应该没有胜算，而且，至少对于鸦片，还是洋人操纵着市面。目前，在现行的体制下，鸦片贸易的状况远非令人满意，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却被忽视了；缺乏足够的资金迫使那些鸦片贩子像卖杂货的穷鬼一样少量进货，这在某种情况下，也同其它生意一样，比起大批量的买卖只能赚点蝇头小利。下表（单位：担）概括了进口量。

杂货——主要货品如窗玻璃、火柴和煤油大幅增长，表明许多家庭接受了这些有用的物品，而且千家万户最终将接受这些物品。在一些因循守旧的老店还能见到方形玻璃灯罩里点燃着红蜡烛，小商贩倒开始用起洋油了，他们称过红蜡烛，发现斤两不足。年轻人不会被在同一行业滚爬摸打、对红蜡烛已经日久生情的前二三代可敬的长辈所束缚，也不会认为弃用红蜡烛会破坏风水，他们对于变革比较开通，乐于采用这种常识表明其更好的照明方式。但是，使用者并非如其本当明白那样普遍知道，为了让灯照得更亮堂要保持玻璃罩清洁，有时候玻璃罩被烟灰熏得如此之乌黑以致不如红蜡烛明亮。但是，我们可以期待，更多的煤油灯使用体验会让它最终普及起来。另一项重要货品栲树皮稍有下降，黑胡椒似乎完全失宠了。藤条、海带和苏芳木比起去年有一定的提升，檀香木没有进口。大幅下跌的黑胡椒和稍微减少的栲树皮是仅有的进口量下降的重要洋杂货。

1879年 1878年 1877年白皮土 3 3 27公班土 57.60 10.80 10.80合计 60.60 13.80 37.80

土货进口

红枣大幅增长，但黑枣下降了。木耳、红糖、烟草和白蜡增长不少，荔枝干、金针菜、药材、白糖、清漆和本色布提升很多。对药材的兴趣似乎因其赖以产生的根源而愈加浓厚，进口量从1877年33.40担上升到1878年59.04担，再升至现在的415.48担①译注: 原文如此: “… and now stands at 415.48 piculs.” 而附件三记为 412.63 担.。未加工蒲扇进口108 000把，石膏进口960担，都有大幅增长。别的货品很多，但量都不大，无需专门介绍。基本上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新货品，总体上其进口量上升。

出口

业已推进的贸易扩张非常令人满意，表明注意力终于转向开发和利用各地财富的真实源泉，即地方特产。尽管哥尔德斯密斯（Goldsmith）在保卫农业免遭商业侵害时写下著名诗句：

教导他：所拥有的自然力的状况，/ 尽管极其迷茫，依然得到颂扬；/ 妄自尊大的商业帝国顷刻间要分崩离析，/ 就像怒潮冲垮年久失修的海堤；/ 自给自足能够蔑视时间，/ 就像磐石屹立于狂涛和蓝天。

几乎不用疑问，单靠农业只能维持人类的生活。要想达到更高的生活水准，让艺术和科学发挥文明的功能，必须依赖于商业的增进。而本口现在看来正进入一个新阶段，其贸易开始抬头，真正的财富（这片土地及其产业的天然产品）承担起恰当的作用。地方特产的出口大幅增长以部分地支付进口，证实了以上所述，尽管贸易逆差还很大，需要出口798 535元金银来平衡（见前述“贸易净值”一节的表格）。但是，这种情况会好转，产品出口逐年增多，而金银出口减少。

下列本口重要大宗货品的增长比例很大，值得注意：竹笋 687%，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木炭376%；柑桔29%；松香2 390%；女用纸伞14 920把，去年无出口，1877年只有1 280把；桕脂319%；木板600%；木杆868%；烟叶1 057%。明矾从1877年614担下降到1878年200担，今年只有18.70担；染料、木耳、玻璃制品、一等纸张、清漆和毛茶的出口都不同程度地减少了②译注: 原文如此: “Dye-stuff, Fungus, Glassware, 1st Quality Paper, Varnish, and unfired Tea are Exports which have more or less all decreased.” 而附件四显示, 染料出口未见减少: 1877年2.20担、1878年无出口、1879年76.66担.。另外，以下是新货品（出口量已查实者才给出数据，但为数不多，有兴趣者请参阅贸易册第二部分）：桂皮，菝葜根，棕413.15担，墨鱼干147.65担，靛蓝液99.80担，龙眼干，没食子，油，杜松籽，土鸦片1.75担（首次出口），桔皮，柿饼，对虾干80.35担，白鱼翅，姜黄，粉干③译注: 原文如此: “… the following are new items: … Coir, … Orange Peel; … Dried Prawns, … White Sharks’Fins; … .” 而附件四显示, 棕、桔皮、对虾干和白鱼翅在1877或1878年已有、或两年都有出口.。以上某些货品明年可望继续看好。绸缎共出口 28斤。至于茶叶，已经有了开端，而且出现良好的增长，但是以前贸易报告所作的评论依然正确，除了来自宁波或者与宁波有关的华行所进行的试探性买卖，尚不见营销措施。右表概括的贸易情况最好地反映了这3年来所一直承受着、不可理解的忽视，其数据无需解释。

1879年 1878年 1877年工夫茶 728.19 350.43 278.64毛茶 250.79 330.88合计 978.98 681.31 278.64

内地贸易

去年的贸易报告已经谈到，由于当时在施行分运单制度，洋货内运的内地贸易受到严重的挫伤。这项制度后来已经变更了，今年第二季度，海关监督就此事发布公告，其大意是：各卡口不再将那些分运单视作洋货的通行证。所以，那些商家将洋货转运入内地时，不得不去办理正规的半税单照，子口税因此增加了 351%，半税单照发放数增加了448%（详见右表）。

原色洋布400匹溯江230里（船程4天）运往处州，316匹运往乐清。洋标布1 645匹运往处州，238匹运往青田，其余像原色洋布那样分配到各地。英国斜纹布几乎全部运往处州，计327匹。还有棉经毛纬发光呢65匹也运往那里。制钉铁由太平和乐清瓜分。铁丝36担运往台州，12担运往黄岩。铅锭全部运往平阳；主要用于制作产茶季节装运茶叶的盒子。黄岩运去钢材6担。海带192.30担转运到龙泉，126.65担转运到处州。今年火柴、煤油或栲树皮没有运入内地。还有一些别的货品，但重要的就是以上所举，现列于右表。

内运半税单照发放数子口税(关平两)1879年 158 169.909 1878年 35 31.190 1877年 93 251.731

年份 1879 1878 1877原色洋布匹 951 34 4 127洋标布匹 2 197 246 820英国斜纹布匹 374 9 739花纹棉经毛纬发光呢匹 65制钉铁担 76.86 172.20 4.20铁丝担 48 38.17铅锭担 63.85钢材担 6 19 10火柴罗 25 75煤油加仑 40栲树皮担 120海带担 335.35 57.80 62

民船贸易

民船贸易还是老样子，但进港艘次（1 877）和出港艘次（1 928）略有增加，所载是各色寻常货物。有艘船从镇江运来小麦，是新出现的货品①译注: 原文如此: “One vessel brought Wheat from Chinkiang, which is a novelty.” 而 1877 和 1878 年瓯海关贸易报告[分别参见: 温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2, 25(1): 103-116; 温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2, 25(2):93-104]记载, 那两年已有小麦由民船从上海进口.。两艘新加坡船运来硬木和栲树皮，载走纸和陶器等地方特产。厦门、镇江和淡水只有1个艘次；汕头2个艘次。兴化今年列榜首，进港448艘次，出港455艘次。其它港口排名如下（只列出其所论民船数量多者。前、后数据分别为进、出港艘次）：坎门233、251，宁波196、189，舟山168、166，泉州163、164，台州128、193，山盘115、141。不包括宁波，通商口岸中数量最多的是：台湾55、44，福州32、52，上海31、55。我们可以报告所载货物的类型，却没有可靠的方法确定其数量。但数量应该相当大，毕竟一年之中雇用了近2 000艘船，尽管船不大，而且许多往来船只都载有压舱物。本报告末尾的附件列出了本关所能管辖的民船贸易的明细。

杂记

本口贸易集中在五六家华行手中。正如去年贸易报告所期盼，宁波一家老字号洋行在春季开设了分行，但是试营大约3个月就关门了。在生存斗争中最适者生存这一无情的自然选择规律使之淘汰出局。孔夫子谈论过这条铁律：“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人因偏袒和懦弱会去扶植本该倒下的树木，但是天秉着更明智的善心推翻它。大家经常讨论一个问题，洋商假若掌握了语言能否站稳脚跟，但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还没找到满意的答案。不是出生和生长在这个国度的人学习他们所营生的通商口岸的当地方言和商业习俗，很难达到实用水平。就算那极少数人达到了，他们又能充任什么职位？也只不过与其华人街坊邻里为伍，竞争还要继续。无论哪里的所有华商在生意中所表现的欲求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即将得出的结论似乎是，国内贸易应该倾向于华人，而其真正根源在地球另一边的国际贸易自然应该落在洋商之手。只要外国货船在其现在的势力范围内胜过民船，而且“诚信”保持其市场价值，运输和保险这两项辅助性业务大约还将由洋商掌控；尽管以强大的轮船招商局和安泰保险公司为代表的华商在这两项业务的竞争中正在表现自己，并逐年更加咄咄逼人。尽管我们可以为洋商在许多领域还至少分到一杯羹而沾沾自喜，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华商正在完全占有之。根据过去的经验判断，未来将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发展。简而言之，这是，而且似乎可能继续是，一座不掺杂任何外国元素、纯粹的中国口岸。

1877年贸易报告估计华人人口有170 000，那时笔者倾向于认为这个数字太大，但是苦于找不到反证而接受了它。最近，我们向地方当局垂询更精确的人口数据，有了个说法。根据知府衙门的记录，有18 070户，男女老少约83 000人。年度贸易册记录后一数据作为本城及其近郊的真实人口总数，这算是尽可能查实了。洋人人数依旧很少；事实上减少到12人，其中女性2人。除了海关职员，就是英国领事和3位传教士了。两位引水员坚持到最后，于夏天离去。他们早已知道将不再受雇，因为来本地贸易的唯一汽船从来不请引水员，而中国炮舰总是自己领航。在这样小的圈子里，没有隐私可言，在比肩继踵的城市可以做到的隐蔽却是陌生的东西。可以这样说，我们都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

笼罩于直射龙椅的刺眼强光，/ 它凸显着每一处油渍墨斑

没有人瞒得过他的邻居。生活自然极其枯燥单调，这里没有在别的地方很普通的寻常娱乐，因为没有人享用其乐趣。外面大千世界沸反盈天的各种事件传到这个静寂的地方几无声息。我们听到的是，当然我们很乐意听到：茶叶终于售出，市场整体复苏，生意兴隆、大家发财。每一个人都要找一个或者为自己创造一个适合自己口味的乐子，射猎似乎是最好的消遣。入冬正好去打鸟，有野鸭、水鸭和野鹅等。除非烧得好，野鹅肉粗味乏。这里有一种鹿，比上海的豚鹿还小。但是野鸡肯定不多，很少看见，更少射中，据说离城一天路程的乐清一带很多，抽个下午去打猎的人到不了那里哦。社交生活若缺乏情感刺激和精神磕碰，就会因无聊厌倦造成感觉呆钝，而感觉呆钝正是疗治和防范无聊厌倦的药方，就像寒带动物长长绒毛准备过冬一样。永远仁慈的自然法则呀，你滋生疾病，又施赈良药。知足是一种美德，退一步海阔天空，达观的人能够从哥尔德斯密斯的玄思妙想中得到慰藉，诗人在《旅人（The Traveller）》的结尾吟道：

多么微小！所有人心之能够纳拥 / 那法度或帝王恩赐的宠恩辱荣。

可喜可贺的是，没有像去年那样爆发霍乱。天热时，华人中发生几例慢性痢疾，无疑是因为不慎吃了未成熟的水果所致。但是，4–6月流行一种神秘的“蟹脚病”，从病象看，似乎与热病关联，如果7天之内不能痊愈多半要致命，据说儿童发病率高于成人。洋人没有罹患此病，而且整体健康状况良好。除了8月17日的一场大风（也许是台风）没有其它重大事件。这场风持续时间不长，但是摧墙拔树，还吹折了衙门的旗杆。今年夏天炎热漫长，冬天很温和，只结一次冰，下两场小雪。另外，今年照常雨水充沛，本地气候就这个样子。再就炮舰到访情况啰嗦几句，这些可是仅有的扰动单调呆板生活的事情了，当然，中国炮舰的到来不会影响到洋人圈子。英国炮舰“雄麻鸭”号于1月、“田凫”号于10月各来1次。中国炮舰的情况是：舰首包着金属撞角的“超武”号8次，这艘船相当威武，温州差不多成了她的驻地；“元凯”号3次；“伏波”号2次；“登瀛洲”号和“测海”号各1次。中国的高级官员宁愿搭乘炮舰而不愿乘坐商业汽船，当然是为了抬高身价啦。

结论

上述事实和数据，连同它们所展示的本口今年所取得的全面进步，证明温州终究要起步的。但是，不应高估某些货品的高比例增长，这只是一个因所对比的量微不足道而突显其重大意义的相对值，贸易总量仍然很小。不过，各种力量都在推动其发展，虽非大步流星，却也踏实渐进，预兆着本口将来持续前进。现在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更大的经营规模，比如，1879年出口茶叶900多担，没有理由明年就不能出口9 000甚至90 000担，以温州为出海口的产茶区完全有能力保障甚至更多的供应。但是，资金不足，加上经商时表现出狭隘的地方性观念，使得生意过程烙下零售的印记，不利于贸易的大规模扩张。本口若要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必须解决资金问题，摈弃陈旧观念。总之，没有出众的特点可以报告，总体上可以认为，现时本口纯粹中国式、由华商把持的贸易状况和前景如同现阶段的贸易发展情况一样令人振奋。上年度期盼的阳光已经熹微，我们满怀信心地期待新的一年里会持续和增进这接踵而至的发展。

附件中列出1877–1879年主要进出口货物比较表，可以说明贸易的进展，显示当前的状况。

余言容后再禀。

瓯海关帮办代理税务司

马吉谨呈

1880年1月31日

致谢：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吴松弟教授访问哈佛大学期间摄录了《Wênchow Trade Report,for the Year 1879》，建议我们翻译成中文，以飨温州近代史研究者，并在翻译过程中给予指导，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附件一

1879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温州的民船贸易

山磐 6 7 11 20 23 7 10 20 7 4 115 蛤壳石浦 1 3 2 3 2 1 11 8 7 14 1 53 咸鱼石塘 1 1 1 3 1 5 8 8 4 5 6 5 48 咸鱼, 墨鱼和虾新加坡 2 2 硬木, 栲树皮和苏芳木松门 1 14 10 3 7 11 20 13 79 蛤壳和咸鱼汕头 1 1 2 糖和明矾台州 7 4 6 7 4 13 21 12 19 13 11 11 128 棉花,咸鱼,盐,花岗岩和石碴台湾 2 2 2 4 5 1 4 5 9 6 9 6 55 龙眼, 糖, 麻绳, 藤条和枣类淡水 1 1 糖合计 115 104 175 155 156 170 166 172 168 137 165 194 1 877 78年进港 129 73 174 175 220 177 120 139 126 177 142 158 1 810 77年进港 (从7月开始记录) 110 175 200 194 109 195 983

1879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温州的民船贸易(续)

附件二

1877–1879年主要进口洋货比较表

窗玻璃平方英尺 13 890 7 400 25 000灯盏 1 380 822栲树皮担 1 743.40 1 627.80茶垫个 2 000火柴罗 4 305 5 382 8 660煤油加仑 4 550 17 690 24 000黑胡椒担 2.34 116.54 3.10藤条担 142.50 253.04 385.95苏芳木担 336.70 354.85檀香木担 25 24.50海带担 1 298.45 2 722.40 2 906.96白糖担 1.50 181.25 94.50伞具把 408 422 240

附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