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杰诗歌及诗观
2011-12-31宋晓杰
诗选刊 2011年11期
面对雪野的感动
……城池陷落，英雄抱拳施礼
打马过山，远走天涯
锦衣夜行的人哦
你永远看不到我的荣光和内伤!
见识了“黑”，也就懂得了“白”
于是，我噤声，浅显的倾述多么无用
白白地放纵、白白地空缺
都有可能——
是盐，就清洗、医疗伤口
是沙漠，就再次焦渴、无望
是茫茫大海和旷野。就揪心，开启泪泉
是陨落的羽毛，再也无法飞翔……
面对雪野。我肃然起敬，感动不己
喜鹊是不必说了，它们横空出世
推送枯枝，使这场隆重的祭祀，栩栩如生
即便是乌鸦，也使我惊喜万分
雪在烧
不是月下的清辉——不是。
这个中午，是有把握的
除此，我说不出别的什么
小雪。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乳名
大雪则是满头银丝，一夜成灰
来去之间，白哗哗的光阴流淌成河
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曾经有谁
侧身经过
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
终究会有一个人，呼啸着奔来
如一列晚点的列车。振颤过后的大地
寒光一般寂灭……这遥远的今生
有限的今生
简笔画
一条线是闪电，劈开大地
二条线是弯弯曲曲的河
三条线是脉脉的远山，绵延不绝
在冬天，不宜饮酒、哭泣、怀念
白亮的天光下，亦不宜写忧伤的文字
我别无长物，只有清茶一盏。明月孤悬
怀揣一只马良的神笔
用风雪来掩埋，以及灌溉
删繁就简地留下雪野
和大片大片的空白39dcea1c08cb38ff7a874f34259ff6b1
关于雪。另外的说辞
从雪花，知道了甜
从雪野，知道了荒
一片挨着一片，一片挨着一片
它们像睡在一起的绵羊
使所有的日子。都是晴天
是的，我暖!这奢侈的比拟
并不过分。这额外的美惊艳而内敛
我只想把新日子过旧，开疆拓土
一年年播种、收获
直起腰身的间隙，再重复一遍：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像雪花，重复人类的命运
——不嫌它小，也不嫌它快
雪夜，为自己温一盏酒
没人来访，船已调转了方向
沉沉夜色使晚归的人，陷得更深
身体不动，也能飞
低低地贴着尘埃，在飞
遇到火就停下，遇到灯是另一种图解
它们的意义相似，仿若一盏有体温的酒
一只温软的手，体恤而安慰
——不是为了谁
好好地醉，好好地心疼……
静悄悄的嬗变
一个人饱满
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孤单
要有参照才能知道距离
顺着流水，却不一定能够回到从前
手握繁华的人已经离开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怀念
就这样，雨转为雪，雪化成河
一年又一年，仿佛从未来过
旷野里，徒然改变着色泽
要真诚地感谢疾病和死亡
这高处的神明、智者
它看清一切，却什么也不说……
大地是一把好牌，飘飘的雪哦
轻轻地，轻轻地换了人间
阳光普照的正午
人工湖缄默着。绝口不提
那个溺爱深水的少年
扫帚梅和雏菊可以重生，而他不能
但这里的所有他们共享——土地、雪野是
完整的孤单和寂寞，也是……
落尽叶片的白杨和细的风声
抽出骨头里的寒、心尖上的疼……
他们是欢喜的孩童、年迈的老者或
俊朗的青年、未嫁的少女，都有可能
虽然有着迥异的房屋和疼痛
不过，他们却使用同一个姓名——
以终结者的名义，守口如瓶
阳光普照的正午，我来看雪
无意问遇到两个追逐野兔的人
在坟茔隐现的荒野上，围追堵截
鸦鹊分飞，阳光碎成一地的毛玻璃
……那些去年的芦苇是没人要的
如旌幡猎猎飘摇，隔着梦境
与另一个世界，相依为命
今冬的雪特别多
我还是迷恋过去的清贫
那微苦的风尘。血液汹涌，大地回春
一切都是向好的样子，有着朦胧的
喜悦和辗转的盼头儿……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雪有关
童声多么纯净!一寸一寸地清洗
松枝、霓虹、铃铛、玻璃窗上山河的背景
和虎豹的花纹儿，都是我所喜爱的
也喜爱大红大绿的花布，恶俗得无与伦比：
还有：碳火盆、麻雀、老玉米……
片刻的折磨和短暂的安宁
今冬的雪特别多，让我怀疑
是不是有个人像我一样，依然迷恋
微甜的炊烟……和尘封的日子。
让我怀疑，过了今天
我们还能否如此善良而脆弱?
再次写到雪野
怎样挨过这白亮的荒漠，怎样复活?
一片一片飘落下来的，不只是雪
还有尘土的清新，以及天堂的味道
像突如其来的浩劫，从天而降
缠绵的大雪，从去年下到如今
无法了断，更无法一一尽述
城池如何一夜失守、陷落
深沉的大地如何默默地再造一个帝国
天鹅已乘翅膀远去，冰封的湖面
和曾经的夕阳，多么沉静、多么干净!
我主动地放手与接纳，就是为了
模拟旷野中的杨柳，用世界原初的白
漂洗、清算、重新起头……
雪野深处，谁的笑声磁实而空洞
像一场浩劫，在回忆中
重新唤醒疼痛
(选自《诗选刊》电孚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