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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坚诗歌及诗观

2011-12-31尹坚

诗选刊 2011年11期

  关于一团火焰的命题
  这个夜晚,我不止一次地从身体中
  掏出骨架。手指颤抖,生怕一哆嗦
  就抖露出我太沉的秘密。黑色的蒲苇
  我潜伏在静谧内部,期待构造几起
  文字的谋杀,或者几句拟人的手法
  这团瘦小的火焰,该将它模拟成什么
  已然成为这些日子我苦索的命题
  我曾多次虚拟这样的命题,一团
  体弱的月色或许并不恰当,几盏灯光
  又多出太多。这是一把怎样的火种
  它又将锤炼出怎样的骨骼
  对于这些未知的疑问,此刻,我必须
  继续抽出自闭式的问答。虚妄之光
  趁着夜色在体内游荡。这个夜晚
  我给众多事物命题,并且尝试着求解
  但是最后,我都会亲眼目睹:它们的死去
  这些日子
  这些日子,睡眠被劈成几截
  饮食不安。酒量成飙升之势
  脑袋上的神经依旧紧绷,时局不妙
  动车追尾,挪威枪击,北非轰炸
  抑或飞机摔断心脏,南海寻找亲娘
  航母闪亮登场了,一堆陈年旧渣
  这些日子,绝不容批判
  我自认是一名瞎子,眼疾成盲
  国民的情绪紧随死亡疯涨
  死去的魂,和埋去的亲人
  这些日子,甚至更久的
  时日,都在远方观望
  站起的脚尖
  比跪下的膝盖更加可怕
  站起的脚尖比跪下的膝盖更加可怕
  从遥远的西方或日天堂之上
  摘下一串又一串的不舍之音
  在离去之前,面对尘世的困兽
  他们双膝长跪。只为有朝一日
  能够脚尖站起。腾空之时
  他们的脚尖终于站立
  逐渐站成狰狞的模样。站成
  野兽攀爬的模样。每升一层
  脚尖必会踩死数匹无辜的马
  必会压在跪着的膝盖之上
  此刻,脚尖站立,它站立的模样
  是要比跪下的膝盖更加可怕
  故乡
  装一杯黄土,
  它就是故乡!
  ——题记
  宣纸已经铺好
  墨盒开始躁动不安
  我的笔
  要牵出一幅画
  画卷风格:中国传统的
  水墨画。但我要打破常规
  必须在宣纸左侧
  提前印上刻章
  一只熟悉的姓氏
  好吧,闲话少说。我的画卷
  正式开工。线条从最靠近
  姓氏的角落流动
  那就森林吧!我曾在盛夏的
  午后跟踪,一群迷路的
  小鸟。或者觅食的
  野兔。对于它们
  我总是充满好奇。追赶得
  它们加快慌乱的脚步
  然后它们躲进另一片丛林
  弃我于不顾
  河水站在画卷的中央
  我总是借放牛时的空闲
  提一根钓竿,和翠鸟
  抢一尾瘦小的河鱼
  有时候,水牛也会叛逆
  一不留心就钻进稻田
  这该死的畜生。无视于
  我被父亲的打骂
  一头水牛,一辈子
  任劳任怨。一辈子驰骋于
  故乡的稻田。对!河流的四周
  我要围满金黄的稻谷
  发酵成一碗碗香甜的午饭
  最后,我要用温火
  建一座夕阳。我和小黑
  再爬上老家的屋顶
  学一位帝王——
  傲视着他的天下
  在19点14分
  一堆女人,一个接一个地
  掉进我的眼里
  就像一群争艳的花
  被烙入一幅绝世的画
  她们真美,可是我的身体
  已长满钉子。防御着
  每一位过往的行人
  一如既往
  我一如既往地活着
  就像你一如既往地存在
  我不能做些什么
  但你必须相信未来
  涂鸦
  这棵树,长着牙齿
  就像一尾带刺的鱼
  我总是这样异想
  就像很多次
  我对你的虚幻式涂鸦
  眼睛大大,睫毛弯弯
  脸蛋儿,会披上她的模样
  然后夜啊,溢出漫长
  荒唐曲
  就像她重重地摔坏故事的关节
  一只手拉开,指甲的部分
  ,
  牵出扭曲的笔画。有一些情节
  还在发展,在想法的途中,神经
  遭遇了戏法的变相,高潮一步步赶来
  它们开始落呀下呀,肠道摆动
  这些都甩不开,再从尾端长起
  额纹起伏,线条底下住着的黑窟窿
  它们从此喘不过气来。成日烹煮着
  粗眉淡妆。手臂纤长,抓一根根
  瘦弱病发。于是骨头在鼻孔生根
  豢养牙齿撕咬的沟壑纵横
  一对耳朵开始发芽了,声波
  起伏不定。仿若几段低沉的昆腔
  从下巴的地盘抽出一颗颗脑袋
  旋律一阵一阵的,就像今夜
  那位英雄嘴中抚出的箫声
  (选自《诗选刊》电子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