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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耀昌诗歌及随笔

2011-12-31陈耀昌

诗选刊 2011年11期

  众生相
  众生皈依,佛像的额头上
  褪去粉脂和香火,皱纹
  和河流交替值守
  试图盗取舍利的孩子,听到
  人群中,有缺口
  佛像上,有漏洞
  不约而同的诵经,超度
  我脱去世俗,杂念,
  堵上,众生相
  让孩子和舍利回到,母亲的怀抱
  一同为羊水欢庆
   醒来
  他醒来了,
  身后的小草,羽毛沉了下去
  刚刚升起的太阳,
  还没有照到喉结,
  他迫不及待地咽下一口气,
  自然的程度,超过看到的路人
  收拾好,情绪,噩梦,自责
  朝远离寺庙的地方走去
  那里,他不需要用天亮来
  惩罚不忠于自己的心或者信仰
   归隐
  鸟鸣解开阳光
  让露珠随意绽放
  我是这片土地上,
  耳朵贴紧大地的孩子
  炊烟与汽笛从脸庞走过,
  路边的汉子解开衣襟,
  拥抱河流上,漂浮到远处的小船
  他始终没有抓住,我和我的目光
  磁场动乱,
  他的身体里,斜生出一座庙宇
  盛装光影和声色
  伴随着,脚步停止,
  他合上衣襟,收获,落在胸腔的鸟儿和叶子
  归隐者,也会像我一样,我会看到水的伤口和大地上的冢
  在结局时,收获大把意象和惊诧
   父亲与手机
  父亲习惯在班车上睡觉
  我也习惯,父亲用那部
  六年的手机来叫醒我
  某一天的下午,
  父亲的班车,忘记了抖动
  他就到了终点,
  一个叫得出名字,
  没有人应答的村庄,
  黄昏呼吸急促
  父亲也把我的名字叫得响亮
  放在太阳的背上
  那部六年的手机,没有阳光
  就会失灵
  当父亲借着星光出现在面前时
  我正在玩弄新买的手机
  父亲失灵了,
  在夜色里,跌跌撞撞。
  落了太阳,藏了月亮
  只是一颗微亮的星。
  送父亲回家,没有一丝信号
   土地
  我把自己比作一位诗人
  用他的眼睛善待土地
  屋顶上,单膝跪地的农夫
  拥抱麦穗,也拥抱他的儿子
  这是耶路撒冷捡石子老人的同胞
  十成的虔诚,从风的背后集结
  点燃单腿支撑起来的儿子,
  在风的正面舒展微笑
  哦,年幼的孩子,
  他钟情于,沟垄上升起的十字街
  也钟情于。父亲皱纹里奏响的号角
  雨来临之前,
  神灵还没有靠近他的土地
  他低下额头,舔舐父亲的伤口止痛
  这个时候,我该低下
  一颗头颅,
  倘若我是那年幼的孩子,
  任何书写都将是过错
   村口的小姑娘
  村口的黄昏里
  一个小姑娘正剥着夕阳
  一瓣橘子不等太阳说完遗言
  便被活生生地吞入肚子
  曾经也有一瓣沾满妈妈的体温
  在村口,头顶
  照亮了南方的路
  每一个日子都开始充满橘黄色的阳光
  而此刻
  夕阳早早地被剥去最后一层衣服
  剥去小女孩脸上的微笑
  沾满了灰尘的橘子
  是这个冬天最美丽的慰藉
  也是最大的缩影
   乡村的语言
  我的乡村在冬夏的缝隙里成长
  它常用麦子来代替语言
  在我沉默的时侯
  麦子开始喂饱五月的太阳
  在我为一片雪花悲痛的时候
  麦子就蜕变成冬季的萤火虫
  而乡村不仅只有麦子
  它还有一些灰尘以及
  被灰尘抚平的沟壑
  也包括沟壑上一层新叶的衰败
  更多的是我不曾察觉的神情
  这些才是我的乡村
  有血有肉的模糊
  我仅仅是听着他的言语倒步
  太多的神情都在背后,角落藏匿
  我的眼睛装下了世界
  我的眼睛里充满了风
  从黄土地,山岭。高原吹来
  他们让我开始微笑,
  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渺小
  我看到的地方都有风吹过
  我走过的地方都有气息存在
  比我大的风,
  也只是灰尘,落叶,青稞的跃动
  它们比不上眼睛里的世界
  我的眼睛装下了世界
  世界也该安慰一双眼睛
  让它开始充满色彩
  开始相信这个世界
  不会欺骗一双眼睛
   回到
  当我谈及到这个词
  我竟然无从说起
  每一个梦
  每一棵枯草
  他们都会和我一起回到
  回到从前,开始,结束
  我一直漫无目的走在
  草原,大漠,岁月
  我始终无法相信
  竟然存在我无法回到的地方
  比如说母亲的怀抱
  那个最初孕育我的地方
  最纯洁温暖
  从此以后我开始哭啼,咬牙
  如果我回不到轨道
  我将进入大地
  回到孕育我的怀抱
  静静地看小草汲取水份
   (选子《诗选刊》电子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