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
2011-12-31孙晓世
澳门月刊 2011年10期
时光流转,年华总被雨打风吹去。历史几经沉浮,又回归了它的本来面目:“智产者”逐步在政商两界又都唱起了主角。
话说今日“智产者”生活方式因其经济地位成了一种新时尚,层层影响了附弄风雅的财主和特立独行的年青人,形成了休闲旅游的潮流。古镇生活方式——去找个古镇,躲开所有压力和烦恼,忘记所处的时代,梦回古代,过几天平静发呆的想像中的古镇生活。这正是我们所说的三个标准:另一个地方,另一种生活,另一种梦想。
戴望舒在其诗《雨巷》中写道: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好像成了江南的标记,没去过江南(江浙),总想像江南是这样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穿长衫的文学男青年,撑着一把枣红色的油纸伞,在朱自清说的“若有若无”的绵绵春雨中在小巷里转悠,盼望遇到一位美丽文静、略带羞涩的姑娘,直到黄昏时分,河两岸的人家陆续点起了煤油灯,他还是没有遇到。
在浙江乌镇,你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小巷,虽然,今天没下雨,是一个“薄阴的天气”,但阴天有细雨的意境却无细雨的不便,倒是老天成全。你在这里能看到什麽?你能看到鲁迅、周作人笔下的浙江,他们的故乡,外婆家,沿河而居的人家,小船,石桥;你能看到朱自清、俞平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虽然这儿离南京很远,但今天的南京秦淮河是重建做出来的,历史上真正秦淮河的影子,只能在保存了原生态的乌镇寻到一点旧梦的残片了;你还能看到郁达夫、丰子恺,看到晚清的各种人物恍惚间好像又在这里喝茶聊天,相逢作揖……你还能想起那些江南小调,二三十年代上海的那种软软的歌声——当时这些水乡小镇正是上海的後花园。
乌镇的河水虽然并不清澈见底,但它的保存完好的小镇建筑比起神州大地上几十年的破坏改造及满眼的现代几何方块建筑,已经令人喜出望外了。
今天,乌镇被一家公司整体承包,规划运作经营。所有用来做客栈的老房子内部重新装修,收入与房主分成。每间客房的阳台都临河而开,既不失古典风格,又显奢华舒适,深得休闲旅游之精华。
云南与江南的灵秀又有所不同了。云南的风格是雄浑、神秘、民族气息,同时又免不了几分俗气。
我们在昆明,是六月底七月初,我们惊讶於房内没有空调。服务人员笑着说,昆明用不上空调,夏天晚上都要盖被子,也几乎没什麽蚊子。
昆明官渡镇建设中快完工的客栈,让人想起吴三桂的王府,三层楼房,最多30个房间。
在云南大理,客栈更多带有白族民居的特点,随意而又整洁舒适,有的床是实木精雕细刻的,洗手间也做得非常讲究。一般也只有十几间房。有个画家用很多年时间建起了一个白族风格的小城堡一样的客栈,由六个院子套建而成,精雕细刻,美仑美奂,供讲究生活艺术的人去细细品味。
在大理,你会想起那个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大理国和段王爷,现在这还存有着名的崇圣寺三塔。
溪流从雪山上下来流经大理古城,流向洱海,洱海同样出名。雪山上融化的水在两山之间的低洼处聚集成湖,形成几十里长的狭长水面,实际更象一条大江。高原上的人们都把湖称做海,青海、西藏都是这样。大理古城就在山水之间平原的高地上,其实也早就毁於战乱,仅存一小截城墙。现在的古城是在原址上重建的,各种客栈和酒吧是它的特色,不仅成了国内“智本家”们假期常去之地,许多外国游客也在这一住就十几二十天,甚至成了常驻民。常可见许多老外踩着单车在洱海边稻田间的道路上穿行。在古城随时可以见到这样的景象:石板路边宽仅一米左右的石沟渠里水哗哗地流着,有时会漫过路面,这里流的就是雪山水。洱海的水实在太清,水草根根可见,游鱼历历在目。这与当地的环保做得好有关,不用说工业污染,连居民用水都不允许流入洱海。这里确是一个做梦的好地方,所有素材都有了。
丽江与大理不同之处在於,它是一个保存完好的古镇,虽然在历史的知名度上比大理要差很远。
今天丽江的知名度可一点也不比大理差。
丽江也有穿城而过的水,不过比起乌镇要小多了,不仅不能走船,连游泳也不行,只能在晚上放漂点着蜡烛的纸船。水两岸是石板的山道,一条道的两边是各种古玩工艺品的街市,另一条道上则是遍布酒吧,大概有一公里长。我从没见过古玩工艺品这麽全的街市,不仅集中了云南各少数民族的东西,还有东南亚国家的。比如那些名贵木材做的雕刻,非常棒,据说来自缅甸;还有一种紫袍石做的雕刻,灰绿色的石头夹杂着像飞舞的绸带似的紫色的石头,非常美,一看就知是天然而非人工,价格也不菲,在别的地方没见到过。这条街上一到晚间人潮如拥,摩肩擦踵,煞是热闹。
丽江老城的街巷像迷宫,如果不对着旅游图走经常会迷路。有的地方全是上坡石梯,两侧的房子有层楼叠阁的感觉。如与乌镇相比,那就是山城和水乡的区别了。
丽江满城都是客栈,每一个主人都施展自己的才华,争奇斗艳,古美如梦,而又与丽江的整体风格相谐,真没辜负丽江这麽个好地方。
丽江是古代茶马古道上的重镇。所谓茶马古道,简言之就是马帮从云南西双版纳将茶叶运往西藏拉萨的一条道。据说要历时一年方能走个来回,过完年出发,回来赶上过年。实际的时间比这还要长,因为很多雪山冬半年是无法通行的,只能等。据说途中要翻越五千座大大小小的雪山,许多人将生命扔在了这条道上。不过能回来的都发了大财,许多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大兴土木盖大宅。今天丽江和束河许多改成客栈的大宅都是这些马帮用命换来的。
束河是距丽江20分钟车程的古镇,也是马帮必经之地。有人不喜欢丽江,喜欢束河,是因为今天的丽江已经染上了热闹非凡的现代病,而束河要清静得多,正象一个隐士。它比丽江要小一些,生活在这里更贴近村庄。它那穿城而过的溪水是可以随时洗水果的,伸手一试,像冰水,这可是七月份啊。当然它也是来自於雪山了。
这里的客栈同样很多,淡季住客稀少,旺季无房可定。大部分经营者只是小有利润,有些位置不好又定位不当或不善经营的,只能保本。这些客栈经营者五成以上不是本地人,许多来自北京上海深圳,有些还是企业家。在繁华之都住烦了,一来到束河就爱上了这里,开起了客栈,做长久计。不过时间长了,这里变成了又一座囚禁自己的牢笼,由爱变淡,由淡变烦,这就是人性。
有一个小夥子,原来在上海的一家大型广告公司做设计,收入不菲,来束河旅游爱上了这里,跟女朋友一起开了个客栈。我们非常喜欢他这个只有五间房的客栈。他们在这里两年了,腻了,又想上海了。更重要的是,这两年他们在经济上损失很大。
这是梦中的地方,但我们无法在梦中停留太久。如果我们的生活都成了这样,它的价值也就没有了。古镇生活方式,只宜休闲,可小住,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