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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

2011-12-29李成恩

延安文学 2011年2期

  词
  
  光滑的器具,泥胎的腰身
  历史绣满花纹,抬头看见老爷、姨太太
  与扫地的鹦鹉。历史的影子在客厅里移动
  把光线扫到发黄的词里
  
  光滑的器具,发黄的词
  看书的老爷咳嗽,倒茶的姨太太扭动泥胎
  的腰肢
  明清多寂寥,瓷器丰盈
  瓷器里的秀才以一生的才华渴望被发现
  
  光滑的器具,清瘦的秀才
  词与词的较量引火烧身,秀才造反
  皇帝怪罪一个俊俏的丫头
  砸碎书房里的瓷器,只留下声声啼哭
  
  光滑的器具,揪心的哭泣
  拎着秀才的头颅,你看你看
  知识如此清苦但力量却冲破了书斋
  多少年后我才在光滑的器具里掏出生锈的
  词
  
  辞
  
  一上来就听到你说修辞,其实我不懂
  楚国有人打铁,把一条粗壮的胳膊锻打成
  发亮的瓷片,或许是辞。学术活动在楚国
  频繁
  我只认得屈灵均与文言文,长发青年坐在
  青花瓷里
  修身养性,是的他是祖国的穷书生
  小心地伸腰,像辞
  
  一上来就听到你说修辞,其实我不懂
  放在屈灵均的案头,急于说辞
  泪光闪闪的辞,官兵问路
  一口方音的辞,要杀了诗人需要谋划么
  他抱起青花瓷就栽倒了,太沉太滑
  内心在喊救命,像辞
  
  一上来就听到你说修辞,其实我不懂
  死的心都有了,理想像辞
  失意的楚国,夜尿的官兵
  兵器掉在地上,惊醒了长发青年
  他喊屈灵均,他的脸都急得发青
  瓷器兽静坐在月光下,楚辞瘦小的脸发青
  
  狐狸
  
  我怀疑我前世是为官府烧制青花瓷的工匠
  因为夜里我常有挑着一担泥胚气喘吁吁的
  梦境
  
  青春期一过,我就提早怀旧了
  我怀疑是我家客厅那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
  给我托梦
  
  她有着性感的身材,白色的部分类似古乐
  般纯洁
  蓝青花则无限暧昧,好像她是世上惟一懂
  得妖媚的狐狸
  
  夜夜梦见我陷入官府的债务,柴火烧起来
  映红了我一张泥胎的脸,烧完这一只青花
  瓷就大梦初醒
  
  收拾我的工具回家,丢下泥胎身与狐狸脸
  一切恍如梦境,一切陷入官府的债务
  
  我如华美眷的青花瓷,骨头都是温柔的蓝
  花纹
  我似水流年的青花瓷,一只妖媚的狐狸端
  坐我家客厅
  
  刀锋
  
  你见过深藏不露的刀锋吗?它流着青春的
  血
  写着爱情、恩仇、财富与生死同盟
  
  一阵风吹起我热血沸腾
  这是什么风?这是深藏不露的刀锋
  
  青春从不会沉默到底,青春直面刀锋
  革命者抓住刀锋,就抓住了敌人的衣领
  
  交出你的阴谋,打断你的门牙
  青春的尖刀从你的胡须上滑过,你必开口
  喊救命
  
  我杀死的强盗如今都成了肥头大耳的鬼魂
  他们痛恨青春,因为青春发出呼呼的风声
  
  青春快马加鞭,青春吹断杨柳
  直抵茅蓬,救出你的哥嫂,救出受苦的命
  运
  
  猫步
  
  青春总是带着发甜的圆舞曲,而猫步有九
  条命
  九条命的妖猫,圆舞曲的青春
  
  今夜北京亮起了新年的灯笼
  妖猫喊春,春天陷入了舞池
  
  跳猫步的人像流星滑倒
  画着猫脸的人叫春,灯笼齐喧哗,九条命
  显灵
  
  清理脸上的爪痕,九条命清晰
  滑行的猫步,鲜红的舌头呕吐出青草汁
  
  九次致命,九次死里复生
  九次青春,不抵一条猫命
  
  冲锋陷阵的先生抢亲,猫腔划破长空
  一队人马走过王府井,春天尾随花车
  
  今年结婚的人不怕冷,猫爪子举起来
  赤红色的,温暖的,恩恩爱爱的新人
  
  青春葬于甜腻,画猫脸的人牵着婚纱
  他们陷入舞池,雪落猫步,冰冻爪印
  
  滑行的猫步,鲜红的舌头呕吐出青草汁
  青春总是带着发甜的圆舞曲,而猫步有九
  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