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群书社——恽代英早期建立的“乌托邦”
2011-12-29何立波
党史纵览 2011年7期
在20世纪初,一大批进步团体在中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先进的知识分子通过社团的组织形式,探求救国的问题,寻求治国的良方,掀起了追求真理,追求解放的热潮。恽代英创办和建立的利群书社,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恽代英是湖北新文化运动的先驱、武汉地区五四运动的卓越领导人、武汉地区最早的马克思主义传播人之一。他所创办的利群书社从成立的那天起,就致力于在武汉地区传播马克思主义,大量经销马克思主义书籍和进步报刊。利群书社不仅是新文化运动中湖北地区最大最有影响的一个社团,而且逐步发展成为长江中下游一带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重要阵地,是武汉地区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前身。1921年7月中旬,恽代英等以利群书社为核心成立了共产主义小组共存社。在中共一大召开后,恽代英号召共存社社员集体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党培养了一批人才。
互助社:是利群书社的前身
五四运动时期,知识分子中广泛流传着“劳工神圣”的呼声。受空想社会主义的新村组织、托尔斯泰的泛劳动主义思想以及其他一些小资产阶级思潮的影响,他们产生了“工读主义”或“工学主义”的思想,即按自愿原则,实行半工半读的集体生活,消灭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并以其为理想社会的雏形,通过广泛的发展和联合,达到改造整个社会的目的。在全国建立社团的热潮中,1917年下半年,武汉地区诞生了第一个进步团体——互助社。这个社团的创始人就是恽代英。
恽代英是中国共产党的著名活动家和宣传家,是党早期的优秀领导者之一。他祖籍江苏武进,1895年出生于湖北武昌一个书香之家。恽代英上了新式小学堂,因文才出众被老师誉为“奇男儿”,并接触到西洋新学和民主思想,崇拜维新思想家梁启超、谭嗣同。他没有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以前,和中国的其他先进分子一样,是在茫茫黑夜里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恽代英学的是哲学专业,特别潜心攻读中外哲学著作。20世纪初叶,在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前,俄国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新进化论”对恽代英的影响很大。1913年,恽代英入武昌中华大学预科班学习。1915年进入文科中国哲学系学习。这一年,陈独秀主办的《新青年》问世,恽代英读后欢呼这是“传播自由、平等、博爱、互助、劳动的福音”,并踊跃投稿。1918年,恽代英从中华大学毕业后,任附中部主任。
1917年初,恽代英同几位好友组织过一个“我们的俱乐部”小团体,以“巩固交谊共同行乐为宗旨”。他们开展下棋、猜迹、旅行等活动 ,规定了不占便宜、不赌博、不嗜酒、不骂人、不欺骗人等戒约。接着,恽代英又发起组织了“步行会”。这两个小组织偏重娱乐、体育锻炼和道德修养,而不带有任何政治色彩,成为恽代英组织团体的初次尝试。恽代英目睹国家外患内祸不断,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深为痛心疾首。他在思考着如何唤起同学少年爱国之心,肩负起救国的重任。
1917年暑假,恽代英和同学梁绍文应武昌青年会的邀请,赴庐山牯岭夏令学生会。他准备仿效武昌青年会的一些好办法,在学校里组织发起一个为社会服务的团体,初定名为“好学生社”。这一想法曾获得许多同学支持,但几次开会商议,由于各人组织团体的目的不同,所以在制订正式规约时,无法达成一致,这让恽代英非常苦闷。10月8日,梁绍文提醒他说,大团体不易成立,可以先在志同道合的同志中间组织小团体,恽代英表示赞同。当天晚上,他和梁绍文、冼震和好友黄负生在冼震家开会,决定成立一个小团体互助社,并当场通过了恽代英起草的简章。党的早期活动人物林育南、刘仁静等人也参加了这个组织。
1918年6月,互助社办起了启智图书馆,许多青年学生来到这里借阅宣传新思想的刊物。恽代英为了让青年学生了解世界最新政治潮流、思想潮流,在启智图书馆的基础上又组织了书报代售部,向武汉地区广大青年推销《新潮》、《新青年》等进步书刊。1918年5月,日本帝国主义以与段祺瑞政府签订的《中日陆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为根据,出兵东北,中国留日学生和全国青年掀起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谴责北洋政府卖国行径的爱国浪潮。恽代英和互助社的社员立即发动学生,自己动手连夜油印传单,举行抗议活动。恽代英写了《力行救国论》,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罪行和反动军阀卖国的勾当,呼吁民众奋起反抗。
互助社在武汉地区学校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吸引了许多追求真理的青年,到年底就发展到5组19人。互助社的产生和发展,代表着当时的新生力量,反映了青年知识分子追求真理、追求解放的愿望,反映了他们对国家命运的日益关心。互助社是恽代英将革命抱负付诸革命行动的第一步,由此开始,恽代英逐步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创办利群书社
随着互助社活动的逐步开展,社员们也感到有必要实行独立自给的共同生活,为改造社会创造条件。
时任中华大学附中部主任的恽代英同互助社的朋友们商量后,决定以互助社为核心,把武汉地区的辅仁社、黄社、仁社、日新社、健学会社团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联合社团,“利群助人,服务群众”,在武汉开展新文化运动事业。
1920年2月l日是农历正月初一,利群书社在这天正式开始营业。恽代英拿出个人的60元积蓄,添购传播新思想的书籍和杂志。至于营业用具,均是借来的,非常简陋。开业后,售书、送报、做饭以及其他杂务,均由社员自己承担。创办时,参加人有柳野青、李书渠,还有义务前来帮忙的中华大学中学部第八、九班的学生近十人。
利群书社租用的是武昌横街头18号一个旧官僚公寓的前半部,临街一间营业,后面是天井,正屋是一间大厅堂。侧边有两小间,一间做厨房,一间做会客室。利群书社的组织原则是共同劳动,共同生活。书社成员由书社供给食宿,都没有工资。店内卖书的、购书的都是年轻人,谈笑风生,兴高采烈。夜晚则是学习时间,每晚有一次生活会,自由发言,或谈心得,或谈志愿,也相互评论优缺点,互相帮助。打打闹闹,开玩笑的事也有,生动活泼,兴趣盎然。入夜人多挤着睡,铺板不够时便睡长条凳。
书社开张后,营业的第一天卖了80文,第二天卖了40文,第三天只卖了20文。可大家没有泄气。第四天卖了500余文,第五天卖了2000余文。“有两串进账了!”大家十分高兴。从此以后,每天都有几串的生意,形势逐渐稳定了。
恽代英把他们创新生活的事,写了报道寄往上海。不久,以恽代英、沈光耀、廖焕星、李书渠、余家菊、郑遵芳、林育南、郑兴焕、萧鸿举、魏以新等12人的名义写的《共同生活社会服务》的宣言书,发表在上海《时事新报》副刊《学刊》上。
利群书社以白话文出版了自己的刊物——《我们的》和铅印月刊《互助》。《我们的》杂志主要用来报道社员们开展革命活动的情况,《互助》杂志记载社员们试验新生活和开展“社会大辩论”的通信。刊物的发行时间虽然不长,《我们的》发行了3期,《互助》仅发行了1期,但毕竟是书社自己的刊物,在促进利群书社成员成长的同时,也扩大了利群书社的影响力。
利群书社从成立那天起,就致力于介绍新文化、传播马列主义。书社销售别的书店不易买到的《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入门》、《社会主义史》、《蔡孑民言行录》、《克鲁泡特金思想》、《托尔斯泰传》等著作以及北京、上海等出版的《新青年》、《共产党》、《少年中国》、《新潮》、《东方杂志》、《每周评论》、《湘江评论》等进步书刊。新型书店利群书社成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武汉三镇,吸引了各界青年慕名前来。
另外,针对穷人买不起书报的情况,恽代英采用了借书的方式,向广大读者借阅马克思主义的相关书报。恽代英认为,“假如一本书可以借给五个人读,就可以发挥五本书的作用,这当然是件大好事。”恽代英的学生吴化之回忆说:“来书社的读者有钱买书的,我们欢迎,穷苦青年没钱买书,同样让他们自由阅读,因为我们办书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介绍进步书刊,推广新文化。”“有价值的书报,无论销行与否,总须办到,以供给社会多数人乃至少数人的需要。”
由于利群书社销售的都是新书刊,而且可售可租,因而吸引了大量读者。利群书社所在的武汉横街头,顿时热闹起来,书社呈现出一派兴旺景象。恽代英创办的利群书社,很快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少知名人士前来参观访问。仅1920年上半年,就有上海的李汉俊,河南的雷纪堂,湖北的董必武、陈潭秋、萧楚女、施洋,湖南的易礼容、舒新城等人来访。著名律师施洋盛赞恽代英他们为武汉三镇人民造福,愿意义务担任利群书社的法律顾问。《大汉报》记者萧楚女表示决心投到利群书社的麾下,当一名马前卒,同利群书社社员们“并肩战斗,披荆斩棘”,去开创宣传新文化的事业。从这天起,恽代英和萧楚女建立了终生不渝的友谊。而在访问利群书社的名人中,最有代表性的,当数毛泽东。
利群书社和文化书社南北呼应
1918年4月,毛泽东等在长沙集合了一批志同道合的进步青年,同样创建了一个“集合同志,创造新环境,为共同活动”的进步青年团体新民学会。随着五四运动的爆发,毛泽东与恽代英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了。毛泽东在长沙创办了《湘江评论》,创刊号一出来,他便及时地将刊物寄给武汉的恽代英,请为代售。恽代英则通过互助社兴办的书报贩卖部在武汉等地区大力宣传售卖,使毛泽东所写的《创刊宣言》和《民众的大联合》等文章在武汉进步青年中广为流传,影响甚大,更赢得了恽代英等人对毛泽东的钦佩。
1919年末,湖南反对军阀张敬尧的“驱张运动”如火如荼,并组织代表团分赴全国各地。以毛泽东为首席代表的一行人在赴京途中路经武汉停留宣传,恽代英与毛泽东在武昌首次相见,彼此相见恨晚,情同手足。听了毛泽东介绍驱张斗争情况后,恽代英立即组织人手在武汉三镇张贴《驱张宣言》,以扩大其影响。正在筹建利群书社的恽代英,还向毛泽东讲述了自己的具体打算。毛泽东饶有兴趣地听取了介绍,并赞不绝口地说:“这个办法好!”他还表示,返回长沙后也要创办一个类似的书社,希望恽代英大力支持。
1920年夏,毛泽东等在长沙创办了文化书社。但书社成立伊始,由于缺少知名度,加之与外地出版社的联系很少,因而书社所购图书寥寥无几。毛泽东于是请恽代英做信用介绍,以便文化书社在向外地订购书刊时和利群书社一样,免去押金。恽代英欣然接受了这一请求,以利群书社作抵押担保,通过积极活动和多方协商,为文化书社购进了大量进步书刊。这件事给毛泽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多年后谈及此事,还深有感触地说:“恽代英同志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在他身上有一股豪气,助人为乐,服务他人,这种品格十分高尚。”
之后,两个书社的往来更加密切了。恽代英和利群书社成员廖焕星应文化书社的邀请,多次到长沙、衡阳一带开展宣传活动。他们在文化书社的协助下,举办各种形式的读书会、讲演会,大力宣传马克思主义和新思想新文化,猛烈抨击封建黑暗专制,在当地进步青年中产生了很大影响。
利群书社和文化书社两个书社在互相帮助、互相支持下逐渐发展壮大,成为当时长江中上游宣传马克思主义和新思想新文化的重要阵地,对当地进步青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由于利群书社广为推销全国各地出版的宣传马克思主义和新文化运动的新书刊,因而深受进步青年的欢迎。这些进步读物不仅推动了两湖地区以传播马克思主义为中心内容的新文化运动,同时也造就了一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觉悟的进步青年。
利群书社的窘状和恽代英的苦闷
1920年,恽代英撰写了《怎样创造少年中国》、《革命的价值》、《未来之梦》、《论社会主义》等20多篇文章。4月,恽代英负责编辑“少年中国学会丛书”,认为所编丛书“应为社会不可少的书”,“应为社会急切需要的书”。在他提出的研究书目中,特意把马克思主义放在首位。当年秋,他翻译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的部分章节,发表于《东方杂志》第17卷第19期。1921年1月,恽代英受陈独秀之托翻译的考茨基的《阶级争斗》由新青年社作为新青年丛书第8种出版。该书不仅使利群书社的成员普遍懂得了要推翻黑暗统治,必须搞阶级斗争,而且对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思想向马克思主义转化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在主持利群书社的同时,恽代英一直把学校作为阵地,以教书为职业从事革命活动。1920年秋,恽代英接到了安徽宣城省立第四师范学校校长章伯钧的聘书。11月,他乘船离开武汉,经芜湖赴宣城。恽代英在宣城四师担任教务主任兼教修身、英文的教员,破除旧的束缚,革新教育,采用在中华大学附中时行之有效的一套办学方法,他从教育原理和学生特点出发,主张学生自治。在恽代英的努力下,宣城四师面貌大变,充满了师生互尊互敬的新气象。1921年5月,恽代英以更高昂的英雄气概投入战斗。他在纪念“五四”、“五七”国耻日的群众大会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以朝鲜亡国的惨重教训,激发民众振作起来,投入到救国运动中。宣城的地方反动势力对恽代英的革命活动恐惧万分,县商会会长朱洞词和监学唐石亭联名致电安徽省政府,诬指恽代英“组织党羽,煽动学生,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安徽省军阀张文生接电后,立即下令通缉恽代英。恽代英闻讯后,被迫离开了宣城。
受恽代英的影响,利群书社成员也十分重视教育工作的开展,他们先后都投入到了教育活动中去。李求实在黄陂余家湾正谊小学任教;王尚德到陕西赤水职业学校工作;李书渠到汉口接办致忠学校;廖焕星到河南信阳创办柳林中学;林育南到家乡黄冈创办浚新小学;唐际盛、萧鸿举到黄冈浚新小学和聚星小学任职。
在赴宣城四师前夕,恽代英就与利群书社的成员对他们共同生活的理想和共同生活基地的建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恽代英当时在大做“未来之梦”,他到宣城四师的初衷,也是为了开辟实现“未来之梦”新的活动基地。但是旧社会恶势力的打击,经济的压迫,使他致力于理想的事业,一个个受到挫折。利群书社也因经济日蹙,逐渐难于维持。
在宣城四师期间,恽代英写了一首《一刹那的感想》的新诗,表述了自己苦闷的心情:
昨天蓦然地想起来,这魂魄不曾有个地方安放。这飘零的生活,令心中每觉怅惘。
我待要不努力,眼看见许多天使样的少年,一个个像我样的堕入劫障。
我待要努力,这罪孽深重的人类啊!又处处的打消了我的力量。
是我对不住人类么?是人类对不住我么?我愉快的灵魂,亦似乎感觉痛苦了。这似乎是我听见了我的灵魂哀唱。
我知道我应该努力,但我应该有更合宜的努力地方。长铗归来乎!何处是我的家乡?
令我这一颗柔软的心儿,永远的这样系思怀想!
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和马克思主义的深入传播,利群书社许多社员在思想认识上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恽代英也开始感到靠“共同生活”来改造社会的道路是走不通的。1920年10月,恽代英在《互助》杂志第1期发表了长文《未来之梦》。他在文中提出靠共同生活的扩张,把全世界变为“社会主义的天国”,是典型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恽代英在谈到利群书社的发展时说:“新村主义是错了的,”“重蹈工读互助团的覆辙,亦绝不是法子。”恽代英虽然承认“个人主义的新村错了”,但仍幻想避免用革命手段推翻剥削阶级的统治,而希望通过“共同生活的扩张”和在乡村发展教育、实业,从而由经济方面压服资产阶级,使全世界变为“社会主义的天国”。这种空想性在利群书社大多数社员中普遍存在,故有代表性。
1920年底,陈独秀在与张东荪假社会主义论战时,对恽代英发表的《未来之梦》做了尖锐的批评:“在全社会底一种经济组织生产制度未推翻以前,一个人或一个团体决没有单独改造的余地。试问福利耶以来的新村运动,像北京工读互助团及恽君的未来之梦等类,是否真是痴人说梦?”陈独秀是恽代英崇敬的师友,也是工读互助团的发起人。他对工读互助团认识的觉醒和对《未来之梦》的批评,使恽代英和利群书社的成员受到极大的震动,促使他们从空想中醒悟。
与此同时,刘仁静也从北京给恽代英写了一封长信,批评了他空想的“社会主义天国”。指出中国革命要想获得成功,必须走苏俄的道路。1921初,在芜湖省立五中任教的沈泽民在给恽代英的信中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批驳了教育救国论,指出:“教育问题,正如一切问题一样,非把全部社会问题改造好了,是不得会解决的。”4月,林育南也在北京给恽代英写信,赞成用阶级斗争解决社会问题。6月,林育南再次写信给恽代英,诚恳地对《未来之梦》中的一些观点提出了批评。他说:“我们的理想是仿佛对的,但审查社会情形和我们的力量,恐怕终久是个‘理想’,终久是个‘梦’呵!”恽代英曾反思这时期的思想:“我记得我以前痴想以为我开办了一个小商店便可以由怎样的发展以至于完全改革社会,于是做了一篇《未来之梦》,打发其狂热……但是事实上证明我只是一个荒谬的空想,一个荒谬的空想,改革社会决不像是这样做下去所能有功效的。”
1921年1月,恽代英和黄负生、刘子通等创办了“以改造湖北教育及社会为宗旨”的《武汉星期评论》。不久,《武汉星期评论》作为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公开出版物,积极宣传新文化,传播新思想。此后,该刊成为武汉共产主义早期组织直接领导的党刊。《武汉星期评论》对于宣传辩证唯物论观点,讲解马克思主义学说,鼓吹改造社会、改革教育、妇女解放,揭露和批判军阀的反动统治,都起了较大的作用,当时在武汉地区特别是在教育界中有较大的影响。
对这一段火热的岁月,董必武后来回忆说:“那时,武汉有一个激进的青年团体,他们有乌托邦和半无政府主义思想,热衷于搞‘新农村运动’。这个团体的中心在中华大学,他们创办了一个‘利群书社’。他们的领导人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名叫恽代英。他对学生有很大的影响,是中国早期最优秀的青年领导人之一。这些‘新农村人’不相信马克思主义,但是,不久他们就开始讨论马克思主义,并有许多人参加了共产党。”
从利群书社到“共存社”
1921年6月,湖北军阀王占元发动兵变,利群书社损失殆尽,被迫停业。
1921年7月初,武汉各校都已放暑假,为了尽快将新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团体建立起来,恽代英和林育南等商定,将组织活动的重心由武汉转移至革命基础较好的黄冈,并决定让林育南先行回家乡黄冈进行革命团体的筹建准备工作。浚新小学是一所进步学校,学校的学生都是劳苦大众的孩子。学校进行的是新型教育,学生接受的是进步思想。这样,在林育南、唐际盛等人的组织发动下,浚新小学聚结了一大批进步青年,为新的革命团体的建立准备了组织条件。
7月14日,恽代英从武汉来到黄冈,立即同林育南等人商定,召开大会,宣布成立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新团体。1921年7月16日,成立大会正式在浚新小学开始。出席者有恽代英、萧楚女、林育南、林育英、李求实、乐景钟、李书渠、林洛甫、廖焕星、卢斌(陆沉)、卢春山、郑遵芳等来自河南、陕西、安徽、湖南和武汉等地的23名先进青年代表。大会由恽代英、林育南、李书渠担任执行主席,代表们畅谈了各地进行改革活动情况,着重讨论了建立革命团体的问题。大会首先商定了新团体的“主义及宗旨”,经过反复激烈的讨论,最后通过决议,成立了类似苏俄布尔什维克式的组织“共存社”。共存社下设总务股、教育股、实业股、宣传股。社内分社员和社友,社友有选举权,但不能介绍别人为社员或社友,社内事宜,则由社员、社友公决。委员的人选,由社员、社友民主选举产生。社员、社友必须遵守社内各项规约。
共存社的宗旨,公开宣布拥护马克思主义,主张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改造社会,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这表明,共存社是一个具有共产主义性质的革命团体,与互助社、利群书社相比,发生了质的飞跃。
从互助社到共存社,标志着互助社的成员在思想上发生了根本变化,即清除了改良主义、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残余,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学说,给他们中大多数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党的事业浴血奋战乃至英勇献身,奠定了思想基础。在黄冈成立的共产主义早期组织共存社,是中共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建立在乡村的共产主义早期组织,在党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但它却鲜为人知。
1921年八九月间,林育南在中共武汉临时工委成立后,最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恽代英通过他早已结识的陈独秀,在上海入党。1922年2 月,恽代英和林育南又介绍林育英入党,使其成为中国最早的工人党员之一。1922年春,共存社宣布取消,绝大多数成员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初,恽代英到广州担任黄埔军校政治总教官并兼中共党团书记,在校内与周恩来并列为最受欢迎的演讲人。1928年秋,恽代英被调到上海,主编中共中央机关刊物《红旗》,后调任中央组织部秘书长,协助部长周恩来工作。1930年5月,恽代英在上海被捕。不久,因叛徒出卖而暴露身份,英勇就义。
斯诺在1936年采访毛泽东时问:“在你的述说中曾多次谈到恽代英这个人。而我在这几个月的采访中也曾多次听人谈论到他,周恩来就是其中一位。在红军中甚至有人称他为中国的‘甘地’。他重视思想品德的修养,情操高尚,从不追求奢华,过着十分清淡的生活。但是,他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则是十分坚定的,而且还似乎对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思想转变也起了重要作用。不知这样评价是否合适?”毛泽东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你的评价是正确的。恽代英是一个受人敬重的人,他是全国革命青年的领袖,具有很强的理论水平,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宣传鼓动家。他目光远大,政治立场坚定,与我也有着十分深厚的友谊。”
(责任编辑:胡 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