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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转向的条件

2011-12-29李文杰

股市动态分析 2011年43期


  处在目前的时点上,A股市场积贫积弱,实体经济数据连续三个季度下行,通货膨胀水平依然高位,民间借贷危机与银行信贷紧缩并行,上市公司收益下滑与新股、定增、次级债融资压力并行。在基本面、资金面没有希望的时候,悲观情绪更无法对市场形成正面支撑,这时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政策的转向。而这个问题,也恰恰是目前市场最为关注,讨论最为热闹的话题。而从我的角度看,这恐怕是暂时指望不上的。
  一般来说,所谓政策转向,可能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前期政策方向主要任务的完成,二是未来政策方向新的主要任务的形成,即存在着新任务代替旧任务的迫切需求,这才是政策发生改变的核心促发条件,没有什么比现实需求更迫切更有效的推动力了。那么我们看现在的政策环境,前期政策方向的主要任务自然是控制通货膨胀,这从官方语言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且市场也理解的很清楚。而从数据上看,目前的CPI依然在6%以上,但从众多人的分析结果看,年内的最高点可能已经出现了,而且预期10月数据会有较大的降幅,从此不再回头。这样看来,似乎前期政策的主要任务,是即将基本完成的了。那么从基本面来看,GDP、PMI、工业增加值等宏观经济数据已连续几个季度下滑,上市公司盈利同比、环比数据显示实体经济疲软,温州高利贷危机显示民间企业资金链几乎断裂,上市银行拼命融资维持扩大再生产,而从民众消费上看,服装、食品、交通等等的成本急剧上升,实体经济面临的不是是否着陆的问题,因为正在着陆已经是事实,问题是硬着陆还是软着陆。当官方不断发言称不会硬着陆的时候,说明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这个角度看,似乎新的政策任务目标已经出现了。旧任务完成,新任务形成,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政策该要转向了呢。其实这也正是目前市场人士分析此问题的逻辑,所以才会对政策转向的预期这么大。
  我们说这个逻辑没有问题,是正确的思路,但过于平面化,仅仅是一个维度的思路,而我们要得到一个直观的结论,恐怕也得三维才行,所以我们在任务需求的维度基础上,再加上政策C43SeGR3Ngp6HrQmG4qWfQ==的空间问题与政策的时间问题。
  空间,是指政策的空间。
  政策之所以有方向的分歧,就是因为政策总有正反两个方面的效果。在鼓励一个方向的同时,必然会打击一个或多个其它的方向,这方面的典型案例就是传说中的“不可能三角”。1999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克鲁格曼在蒙代尔-弗莱明模型的基础上,结合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实证分析,提出了“不可能三角”(Impossible triangle/Impossible trinity theory)。即一个国家不可能同时实现资本流动自由、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汇率的稳定性。也就是说,一个国家只能拥有其中两项,而不能同时拥有三项。如果一个国家想允许资本流动,又要求拥有独立的货币政策,那么就难以保持汇率稳定。如果要求汇率稳定和资本流动,就必须放弃独立的货币政策。其实就是直观的表明,政策方向是个永远需要选择的过程,今天的方向,一定会在未来被违背,被逆反,甚至可以说,依据今天的方向,我们将反方向直接用来预测未来的政策方向,成功的概率不会低。
  正是由于处处存在的“不可能三角”,使得在确定一项政策任务目标后,不可避免的确定了被打压的目标,这时,两方的博弈,就成为了确定政策空间的决定因素。以中国目前为例,治理通货膨胀为主要政策目标,而治理的主要手段为限制信贷,回收货币,而中国特色的银行体系,就决定了中小企业会面临着最为严重的现金流危机,实体经济的主力开始被打压。那么,此时所谓的政策空间就来自于两方面,一是通货膨胀的受损程度,什么时候停止上涨,开始回落,什么时候算是解决。二是反方向,即实体经济的承受力问题,实体经济、中小企业能承受多大程度上的、多长时间的这种资金断流,这是政策空间的另一个维度。目前来看,通货膨胀已经停止上涨,并且开始回落,但回落速度较慢,即使到年底,预计CPI也要在5%附近,那么就可以说,这个问题到年底还不能被认为基本解决,因为5%的水平不能算是安全,这个点位一旦政策转向,放开资金,那么CPI又能轻而易举的重回到6%以上,这样的话,前期的打压政策效果前功尽弃,政策主导者不会冒这个风险。那么主观上来说,CPI至少要回到4%以下,才会为政策的暂缓甚至转向提供必要的空间,在首先确保前期政策目标完成的同时,才有空间考虑下一政策目标。所以,目前看来,似乎年底之前还是不要指望政策转向的好。但可以确定,政策暂缓是确定的了,并且,鉴于实体经济及金融体系的现实需求,已经开始了结构性的微调,如温州的结构性宽松、少数几个地方政府自行发债等,这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一个节点,是政策转向的前期动作,但,转向尚未到来。
  而从实体经济的承受力上来说,大的层面上,政府一直在倡导GDP8%以上即可承受,嘴依然很硬,就说明有着硬抗的准备。而小的层面上,也在努力进行结构性的补救,比如对小企业的资金支持等,要么解决各种问题,要么延缓问题的发生,最终结果则是,提高了实体经济的承受能力。所以,虽然我们可以看到结构性的微小的转变,但量变尚未积累成为质变,政策转向还要再等。
  时间,是政策执行的时间与政策转向的时间。
  这同样有两个方面的决定性因素,一是我们刚才说的各方承受能力的问题,承受能力越弱,时间则越短,承受能力越强,则时间越长。第二则是非常现实的博弈问题,政策的决定,必然来自于官员之间的争论,哪方占了上风,就会带来政策方向的原有确认或转变方向,而体制决定的官员行为,利益决定的官员立场,地位决定官员的话语权,其中的争论、博弈、判断,都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且中国的政策历来以相机抉择为主,而较少提前预判,就是因为降低出错概率的现实需求,那么可以确信,事后决策依然是最佳选择。所以,即使前期政策任务目标完成,新的政策目标有强大的需求,各方也给予了足够的政策空间,转向这个动作也依然会比市场预期的晚,因为,政策需要观察。我们经常所谓的观察期,不是市场在观察,而是政府在观察。
  政策转向的三个维度,既要求有政策现实需求的同时,还要有政策转向的空间,还有给予政策转向的充足时间。目前的形势,充其量仅仅满足政策的现实需求这一维度而已,而空间不够,时间也不到。资本市场的诸多现实表明,我们越是期待的,往往比预期来得会更晚。而我们越是害怕的,往往突然来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