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午茶
2011-12-29
好日子 2011年12期
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
文·龙应台
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水果摊上仍旧有最普通的香蕉。市场里仍旧有一笼一笼肥胖的活鸡。银行和邮局仍旧开着,让你寄红包和情书到远方。药行就在街角,金铺也黄澄澄地亮着。电车仍旧叮叮响着,火车仍旧按时到站,出租车仍旧在站口排队,红绿灯仍旧红了变绿,消防车仍旧风风火火赶路,垃圾车仍旧挤挤压压驶进最窄的巷子。打开水龙头,仍旧有清水流出来;天黑了,路灯仍旧自动亮起。
幸福就是,机场仍旧开放.电视里仍旧有人唱歌,报纸打开,仍旧有字。饭店门口仍旧有外国人进出,幼稚园里仍旧传出孩子的嬉闹。
幸福就是,寒流来袭的深夜里,医院门口“急诊室”三个字的灯,仍旧醒目地亮着。
幸福就是,寻常的人儿依旧。在晚餐的灯下,一样的人坐在一样的位子上,讲一样的话题。年少的仍旧唧唧喳喳谈自己的学校,年老的仍旧唠唠叨叨谈自己的假牙。厨房里一样传来煎鱼的香味,客厅里一样响着聒噪的电视新闻。
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幸福就是,头发白了,背已驼了、用放大镜艰辛读报的人,还能自己走到街角买两副烧饼油条回头叫你起床。
幸福就是,平常没空见面的人,一接到你午夜仓皇的电话,什么都不问,人已经出现在你的门口,带来一个手电筒。
幸福就是,在一个寻寻常常的下午,和你同在一个城市里的人来电话平淡问道:
“我们正要去买菜,要不要帮你带鸡蛋牛奶?你的冰箱空了吗?”
3句话的不同顺序
文·小冰
姐姐和姐夫是经人说合,见过几次面后结婚的,姐姐说:“那个时候没有爱情,两个人凑合着过日子。”
婚后,他们经常吵架,有时候还动手,这样吵吵闹闹一直到姐姐怀孕,那个时候,他们结婚已经两年有余。
姐姐临产时,我和父母都在医院。当然姐夫也在。我和父母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聊家常,时而看看产房的动静。姐夫坐立不安,不时地走来走去。
终于,室内传来婴儿的啼哭。我们四个同时冲向产房门口,姐夫走在最前面,他一把拉住刚出门的护士,焦急地问:“大人怎么样?”护士说很好。他又问:“孩子呢?”最后问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得到大人孩子平安的消息后,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做了一个感谢上苍的动作。
日后我和姐姐聊到那天的情况,我说了姐夫问护士的几句话。姐姐惊喜地说:“他真的先问大人的情况吗?”我点头,然后我看到姐姐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从那以后,姐姐和姐夫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当年姐夫在产房外说的那3句话的顺序,给他们的感情带来怎样的促进。因为做护士的嫂子曾告诉我,绝大多数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问话的顺序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怎么样?大人怎么样?”
原来,爱的萌芽无处不在。有时候,爱就隐藏在几句话的不同顺序中。
卫生间里的幽默
文·肖复兴
那天去新泽西劳伦斯威尔镇一家叫做“爱因斯坦兄弟”的餐厅吃早餐。这是一家犹太人开的餐厅,说是餐厅,却只经营早餐,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就要关门。这是种美式的早餐,用各种口味的面包圈涂抹各种作料制成的酱,喝不同口味的咖啡。一般美国人都会拿张报纸边看边吃,吃得很多,吃很长时间,午饭也就免了。
我很爱喝这里的杏仁口味的咖啡,还可以续杯,很惬意。来过这里几次,却从来没有去过卫生间。这次大概是咖啡喝多了,去了一趟卫生间,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洗手的脸盆上方,不像一般的卫生间置放一块镜子,而是挂有一个硕大的镜框,颇为醒目。镜框里面是一张画,画着一位扑克牌里的国王形象,国王下面,印有一行美术体的英文,意思是伟大的领导者要洗干净自己的手。
这话说的,让人忍俊不禁。不过是提醒人们方便过后要洗手,却把话说得这样饱满而搞笑,仿佛每一位来卫生间的人,在那瞬间都成为了扑克牌上国王样伟大的领导者,起码心理上掠过一丝的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的良好感觉。
这是犹太人的幽默,即便是方便过后的洗手,也要正襟危坐一般,抿抿嘴,正经地搞笑一番。如此的幽默方式,和我们东方不大一样。即便是总一本正经地说话办事的天才葛优式的搞笑,也只是平民小人物式的幽默,不会拥有如国王样的伟大领导者的感觉。其区别在于,葛优式的搞笑更多是自嘲,而他们更多是自恋吧?葛优更多的是把自己往脚下的泥里踩,他们更多的是把自己往上面的云中抬。
男人没有多功能
文·李耿源
办公室的女人聊起男人,都在数落男人的不是:
我老公什么都好,就是爱打牌,常彻夜不归。
我的男朋友太老实,要不早发财了,也不至于现在连房子都买不起。
我最近认识的一个男朋友,很帅,还是“富二代”,可听说他很花心。
他博学多才,又事业有成,可惜“使君已有妇”。
去电器城买空调,那种冷暖兼顾、功能多多的,并不比单冷的贵多少。技术员说,前者能吹冷气又能吹暖气,是很理想,可返修率高。
万金油、风油精之类的药品,能内服外涂,头疼脑热、劳损扭伤、蚊叮虫咬,都能用上它。可用过的人都知道,它并不能包治百病。多数病痛还得对症下药,用专门的药治疗才行。
手机能拍照和听音乐,可谁都知道那照片没有专业的数码相机拍得好,音质更是不能与专业音响相比。
所以,多功能的产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单一功能的专业品质。
男人也一样,你要他帅气又多金,博学又温柔,事业有成又情感专一,去哪里找?《终结者》里的男一号最优秀了,可他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男人没有多功能,你就别指望他样样遂你的心了。
哄自己玩
文·李爱婷
若有人问烦闷无聊怎么办?我会说:哄自己玩。要是处于痛苦状态而且短时间之内不得翻身时又该怎么办?我还是说:哄自己玩。
“哄自己玩”是北京话,作家汪曾祺把它理解为随遇而安。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体验过那种纠结万分的黑暗阶段。
汪曾祺在《随遇而安》一文中,讲述自己1958年被指标“补”成右派下放农村那段“哄自己玩”的往事:“我在马铃薯研究站画《图谱》,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没有领导,不用开会,就我一个人,自己管自己。”
被汪老神来之笔一写,似乎下放边远农村干活不仅谈不上委屈苦闷,还美美地当了一回悠闲画家。丁玲也曾被划成右派到北大荒劳动,但丁玲觉得自己是在逆来顺受。当了右派,汪曾祺却说:生活,是很好玩的。他不仅在画《图谱》那么一件事上哄自己玩,还插花描画,给朋友写长诗,买书看书,为女工化妆,演小歌剧,观察农民,干各种农活,吃若干品种的马铃薯,搞样板戏……甚至因为比一般工人耐心,还成了果园里喷波尔多液的能手。就这样,汪曾祺“哄自己玩”哄了整整20年,到了1979年终于平反回城。
铁凝的父亲铁扬也曾“哄自己玩”。铁凝写了篇回忆父亲的文章《面包祭》,当时她父亲因为心脏病从干校回来,一直痴迷烤面包。他的哄自己玩哄到最后竟达到了合格面包师的水准,可以去大学里专门教发酵专业。“冥顽不化”的他为了在那种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烘焙出“国宴上吃的面包”,不惜精力拆蜂窝煤炉、画烤炉图纸、三番五次远征面包厂向女工请教酒花使用方法、深夜被闹钟叫醒起床和面……终于,在反复失败后,“灼手的铁盘里排列着六只小圆面包”,他的面包烤成功了!他兴奋而骄傲地把成果举到两个女儿面前。铁凝写道:“我看着他那连烤带激动的脸色,想起大人经常形容孩子的一句话:烧包。”
一直处在大风大浪中患有心律不齐的父亲,以平等而幽默的态度对待铁凝与铁婷两个孩子,让人忍俊不禁又由衷敬佩。都说画家是浪漫的,还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