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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石沉大海

2011-12-29鲍妙堃

作文新天地(高中版) 2011年8期

  十点多了。我躺在床上听歌。
  悠扬的旋律敲打着我的耳膜,意识也跟着渐渐模糊。当我再次醒来时,潮湿的触感从左脸颊蔓延开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竟然哭了?!我果然哭了。想起那些不算久远的时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幸福的,心痛的,也是惋惜的。
  MP4里所有的歌曲都是在上海学习期间从他的电脑里复制过来的。只记得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两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我转过身开始和周边的同学交谈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我们聊到了彼此最喜欢的音乐。
  “我最喜欢久石让的。”待大伙儿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我缓缓说出了这句话。“真是太巧了,我也很喜欢他。”轻扬的男声从我的左前方传来。当焦点对准后,我发现一张陌生的脸。由于是第一天上课,我还没有和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打过交道。而这之后,和他的第一次对话竟然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先是谈久石让。他最喜欢《幽灵公主》,我喜欢《Silencio de Parc Guell》,而后谈到了我们自己,他会拉小提琴,我会弹古筝;更巧的是,我们不仅同为浙江人,还是同一个星座的。忽然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正因为我们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仅仅一次的谈话就让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以后的几天里,我们还是会时不时聊聊久石让。我也从他的电脑里下载了久石让的最新作品。他还告诉我,他每天必须听着他的音乐才能入睡。真是很可笑的习惯啊,我当时这么认为。不曾料到,有一天自己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了这样的“可笑习惯”。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四十多天中我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500句,且大多都是围绕久石让展开的,对彼此实际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而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是从上海回来后的十多天。我翻看着手机的通讯录,猛然意识到我连他的通讯方式都没有保存。更可笑的是,全班中唯独少了他的。
  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心被忽然掏空了,我甚至恍惚间觉得他或许根本就不曾存在过。我对他的认识竟然只停留在名字,性别,生日,还有,喜欢久石让。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开始每晚必听久石让的音乐,想象着此时此刻或许他正和我听着同样的音符。其实要找到他很简单,问问其他同学,总有一个会知道,我却始终没有这样做。或许这才是我想要的,对彼此的了解只停留于此,会让那段美好的回忆永不褪色。
  我还是会笑自己傻。可我也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会一直傻下去的我。
  这才想起类似的事情我做了好多。
  参加社团面试时,上届社长把我单独叫出,对我说:“很不错,是我今天听下来最不错的一个。”这十几个字使我一直高兴至今。之后在校园里,我多次看见了他,可他好像记不得我了。直到他高考期间,我很想送他一张贺卡,寄托我的祝福,可我对他的名字班级一无所知。好几次想去问,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做。现在他已经毕业了。我只能相信,他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定过得很好。我希望他能开心,因为我很感谢他的那句话带给我的快乐。
  还有类似的事。教师节前一天,我花了好长时间给我的老师写了一封六页的信,并在第二天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不是没有想过要当面送给他,只是一看到他被那么多学生围着,想想挤进去又能说些什么呢?于是我只是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就离开了。或许他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学生了,又或许那封信会被风吹落,而后进了垃圾桶,根本没有机会与老师见面。这些我都想到过,可还是那样做了。
  我不觉得这些人一定与友情或爱情有关,我更愿称其为蓝颜知己,不论年龄学历出生地。我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是“无用功”,我称其为“石沉大海”。
  或许我只是寂寞了,我希望能有人懂我。
  或许我于他们并没有他们于我重要。但我仍很感激他们带给我的那些幸福点滴。
  或许现实中的我们以后再难有交集,但我知道:那些石沉大海,早已美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