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色彩
2011-12-29谢艺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5期
老公长水是作家,又是军人作家。作为一个军人作家的妻子,其感受颇有不同。纵观人生,林林总总,有诸多不可取代的美好回忆。
我的诸多家人和朋友,一致称赞我找了个好老公。开始没觉得怎样,但就像多年老酒的窖藏,我越来越感受到他散发出的似佳酿的醇香。老公的小名叫“水子”或“长水”,与我大哥是小学同学,从十几岁时就常来家里玩。我认识这个“水子哥”时,扎俩朝天辫儿,还没上小学。在我哥呼呼啦啦、风风火火的众多同学中,长水以其独特的沉稳和成熟而别具一格。他语速不快,音调不高,憨厚腼腆透着文静,朴实不掩儒雅睿智,不算最帅却也清秀得像春天里一株白杨或秋日里的枫。老话说“从小看大,三岁知老”的道理中的确蕴含着一定的人生哲理。长水有着长颈鹿般与众不同的绅士风度,看似悠闲自得,却总能居高临下,有着更高、更开阔的眼光和思路。后来他当了兵,探家时仍常来家里玩,讲些部队上非常有趣、好玩的故事:那时他虽然也很想家,但他喜欢部队,喜欢漂亮威武的军装,喜欢充满朝气和富有幻想的军营生活,喜欢那可以放开肚皮吃的大锅饭,他曾经一顿饭能吃下13个大包子;拉练时住过麻疯病人住的房子;他还发现农村里地主家的女儿长得都很漂亮;十几岁的弟弟去连队看哥哥,他带弟弟步行几十里爬过丛山到海边玩,差一点玩出危险等等。回家探亲时也常带些特产。有一次他为给师里写荣誉军史去上海,给我捎回一条连衣裙,花去近半月军贴。裙子非常漂亮,粉嫩橘红的颜色,新潮款式和针织质地,让人甚是喜欢,这在并不富裕的七十年代初有羡慕者一片,穿过多年,依然时尚而不俗。77年底,他因公出差回济南,晚上邀我和爸妈到军区八一礼堂观看全军文艺汇演。其中他们师宣传队节目“考大嫂”和小京剧,正是他编写创作的处女作。八一礼堂离家有十几分钟路程,严冬寒气并未冲淡我们高涨的热情,长水心情更像初被春风拂过的种芽,急于冲破泥土、争享阳光般期盼自编自导节目登上真正的文艺大舞台,抑或也有一种小媳妇初见公婆似的紧张与羞涩。他蓬勃的青春气息感染了我,让我也像久旱逢甘露般尽情吸吮着快乐,兴高采烈地享受那种年轻军人的喜悦过程,却并未细心留意节目的实质。倒是爸妈后来直夸奖:“这孩子有出息,将来一定大有作为。”1979年,他调到济南军区《前卫报》,这样我们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在相识后的十多年里,在与家人多了些熟悉之外,更多了些亲情,直到有一天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地结了婚。成为携手夫妻,自然得就像水到渠成或瓜熟蒂落,抑或也有那么一点命中注定,他则诙谐地引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长水走上写作道路,出乎家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父亲从未对他当面教诲和手把手传授写作技艺,但父亲对沂蒙家乡那片赤色热土的深情眷恋、对父老乡亲那的深厚情感、对创作精益求精的严谨态度,对大千世界执着探求和刻苦钻研的精神,都使长水备受感染和鼓舞。父亲对沂蒙老家历史资料搜集、研究、考证严谨和翔实都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其丰厚知识俨然一部取之不尽的教科书。长水自幼受到来自父辈、祖辈传统文化熏陶,又耳濡目染父亲创作历程,不能不说对自己有一种无形或潜在的激励与鞭策,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是长长久久的,是刻骨铭心的。他用区别于父亲的独特视角和思考来审视沂蒙老区乃至家族历史,那凝聚着祖辈与命运抗争、血雨腥风的岁月;那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战争历史;那战乱纷纷、在贫穷和苦难中饱受生死离别传奇经历与磨难,无不令人震撼、深思和动容。那为寻求出路、命运与心灵碰撞出的悲情壮举;那隐藏在炽热的激情之下、质朴纯真婉尔凄美的爱情故事,不加任何雕琢就是一幅幅生动优美的生命画卷。面对这不能、不会、不应回避的残酷历史,心中总有隐隐的沉重与作痛, 无一不在心灵留下深刻烙印,所触发的情感,常常使眼底感到阵阵熟悉的灼热。他用真心体验和感悟着老辈革命英雄的赤诚胸怀、对理想不懈追求的激情奉献以及珍贵美好的人性力量和生活中最敏感细枝末节。用饱含着浓郁深情自然流泻出的真实情感,维护坚守和吟诵这片神圣的民族文化精神高地,以期对家乡的回馈更扎实,丰厚。
长水几乎继承了父母全部优秀品格素质,血液中渗透着传统的真诚善良、谦逊温和、勤奋和智慧。他不善言谈表达的个性往往给人刻板的错觉,实则内心却充满浪漫情怀,是一个感情丰富真挚、性情温柔细腻、爱好广泛活泼、并不乏幽默和热情之人,他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和高尚品德的精神境界,其人品颇受称道。他的为人忠厚和古道热肠赢得众多朋友的信任。他自然地惯用自己低调性格去为人处事,少有亢奋,却不乏定力。虽不善言辩,但脑筋比语言反映更机敏、诡灵。爱学习,也很有灵气,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和浓厚的探知情趣,读了大量的书,过目不忘,知识面颇为宽泛。写得一手漂亮的硬笔字,却从未刻意模仿或练习过。毛笔也是,虽并无楷书基础,提笔也能像模像样草书一气。早在九十年代初,刚刚出现电脑打字机时,略经点拨,便能熟练使用五笔输入法代笔写作了。标志性动作是左手夹着香烟,右手娴熟地在键盘上噼啪飞舞。20多年不用钢笔,但拿起来仍潇洒自如魅力不减。我们的儿子豆豆也有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那是他上初中二年级时,对我说:觉得自己写字太慢,影响记录,很想写连笔,就这样撒欢地七划八划突然开窍,一手漂亮的笔迹就此形成,与十几天前手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知这是否也是遗传使然。
有人说作家多怪癖,还要忍受他给你带来的孤独。他却不然,难能可贵的他是在轻松愉快、激情昂扬地享受创作,而非痛苦不堪地忍受创作压力。他认为生活是创作不可或缺的部分,写作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全部的生活总能激发某种灵感,故而即使在创作最热烈的过程中仍不妨碍体验对写作以外生活的感受。诸如开会学习、出差采访、朋友聚会、旅游、爬山、交友、打球甚至买菜做饭、逛商店等等。我常戏言,你写作就是一个字:“潇洒!”而一旦落坐电脑跟前,立刻神情专注、充耳不闻、答非所问了。闲暇时则更多是读书学习,兴趣颇为宽泛,从人文历史、生态地理、哲学、科学、经济到自然、以至动物世界,无所不好。谈今论古,无所不容。尤其对文学创作理论的理解有着相当高的悟性,会同他的记性、智性,成为妙语纷飞的可能。对创作有其独特的、更深更宽的追求和理解,力求表现出内在的独特艺术。把作品置于大境界,并非刻意杜撰或耍小聪明,而创造个性恰恰来源于生活。写作风格有时看似平铺直述、缺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