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埠湖上
2011-12-29王继林
安徽文学 2011年9期
阳春三月的瓦埠湖上,两岸绿树成行。我站在渡轮上远望,湖面上烟波浩淼,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左岸。有点昏沉的晨雾中,行走的船只,寂寞的沙洲,在瓦埠湖的大画图上,留下片片黛色的剪影。这广度,这深度,这无边的想象,我只能提出这样的设问:怎么看,怎么看?
那我们就从鲁国的宓子贱出使吴国的途中开始我们的寻访,宓子贱客死在瓦埠镇。现在的瓦埠中心小学就是“宓子祠”,据专家考证,瓦埠的历史比历史文化名城寿春古城还要早,可以上溯到春秋时期。从瓦埠老街的建筑用砖看,有很多面墙体多处用上了带花纹的墓砖,文化厚重,可从残垣断壁处听取久远的回声,从瓦砾堆里找寻几千年的回忆。
寿州诗家李广嗣就是瓦埠人,去世前两个月对我说起,瓦埠曾经是“齐王城”,这里有个村子叫“筑城铺”。我认为对瓦埠任何的历史假设和推想都存在可能,80年代发掘的“裴大孤堆”,发掘出不少精美的墓葬品,有黑釉之陶。听人介绍,在瓦埠新街以西,有人在工地上捡到过金块,还有金条,可见广嗣先生的一番话,大致不谬也。
瓦埠湖,160平方公里,相当于40个寿州城池那么大,瓦埠镇据其右。瓦埠老街东西向,静静停泊在此,厚墙小瓦的中式建筑见证着从明清至今的湖边生活。这不禁让人发问,一个小小的乡间集镇竟然有如此丰润而灵动的诗情荡漾,那图形各异的墓砖文化墙、束腰的须弥座以及在春天里苍翠欲滴的无花果树,都在召唤着人们。瓦埠老街,一场湖间淘洗的旧梦。一株春天的爬墙虎,正沿着光阴的方向,一路鲜活。当我们到达抗日将领方振武将军的故居——“旺园”的时候,淮河边典型的大门遮挡着的方宅旧日的繁华,几粒流落门缝的种子,在三月春风里已经绿色闪耀。这座连小径也长满杂树繁花的院落,虽只有小鸟在此寂寞地歌唱,但不可抹去屋宇主人的名字。这位刚毅的中国男人,在抗日动员会上的演讲,在这个春天重新布满我们的耳际。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中国,始而台湾、琉球,继而朝鲜、旅大,近而占据东三省,又复夺我锦州……盖以同志之敦促,部属之推情,友朋之责望,不揣浅陋,爰集我军于绵山,誓师援热,就任抗日复国土为职志,受命之日,即以身许国之时,以驱除暴日为目的,我至亲爱之将士,患难相从,甘苦与共……与日寇作殊死战。
王永静在《叱咤风云的民族英杰方振武》一文中,这样写道:这些掷地有声、发自抗日爱国将领肺腑的誓言,反映了他们誓死抗战到底的爱国情操,有力地振奋了民族正气。
“仅余最后之一弹,亦必为抗日而牺牲,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凡我袍泽,危舟共济”。
瓦埠湖右岸之瓦埠街,旺园的生机破门而出,只是门扉紧闭,似淬火后的冷寂,唯有青烟一缕,缓缓而出。
春雨后的瓦埠街依然风尘仆仆,很难找寻烟雨迷濛的婉约。一尊尊古旧建筑仿佛是久居湖上的隐者,走在青石的路上,如同悠然行于湖上;在鳞次栉比的街巷里穿行,就像颠簸在历史的波峰浪尖上。我们在廊柱、瓦砾、础石、屋椽间驻足、沉思或者仰望,2000多年间,从“为鲁使吴,道卒于瓦埠”的孔子学生宓子贱到“毁家纡难,抗日救国”的方振武,“士皆有勇,国有戎事则奋身而起,不避危难”。这一文一武,君子与气节和融并生,赋予了瓦埠湖水的灵性和光彩。
瓦楞间,草色青青,远方的种子在瓦埠生根发芽,瓦埠乡亲粲然的笑脸和他们谦谦君子般的谈吐,那湖上的风、粼粼波光都因为君子与气节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