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下的瓜哥

　　今天轮到方果子当“交通文明领誓者”。
　　为了争当全国文明城市，本市交通管理局决心先从杜绝行人闯红灯抓起。交警发现闯红灯的行人，会让他(她)当场宣誓。誓词是：“从我做起，不闯红灯。走文明路，做文明人。”可交警要指挥交通，没空领誓，这就需要设置领誓者，领着违章行人一句一句地宣誓。开始时，交管局请来一些退休工人当领誓者，他们除了领着说那两句话，还会意扰未尽地多教训几句。后来发现，让小孩子领誓，效果会更好。交管局便跟各所小学联系，请他们挑选品行好的学生担任领誓者。方果子所在的学校也选出一支队伍，每天放学后派四个学生去学校附近的四个路口值班一小时，每个学生连续值班三天。
　　每天放学，瓜哥总是跟方果子一路同行。今天，瓜哥将方果子送到他值班的路口。
　　瓜哥也挺想担任领誓者，这总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呀。可校长却说：“总不能让老开红灯的学生去管闯红灯的人吧?”瓜哥正是这种老开红灯的学生，而且为此留了四次级。
　　到了路口，方果子对瓜哥说：“你先回去吧。”
　　瓜哥说：“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瓜哥站在路旁，方果子就向正在街心指挥交通的交警走去。
　　交警看见方果子，很规范地行了个礼：“小朋友，你迷路了吗?”
　　方果子说：“我是领誓者。”
　　“哦，你好!那你就是我的小助手了。我姓占，你就叫我占叔叔吧。你把誓词背熟了吗?”
　　“背熟了。”方果子张口就背，“从我做起，不闯……”
　　“等一等!”占叔叔忽然指着一个正飞速穿越马路的小伙子，远远地朝他敬了个礼。
　　那个小伙子一见警察敬礼，只好乖乖地走了过来。
　　占叔叔问：“警察站在这里你都敢闯红灯?”
　　小伙子说：“我看你正在跟这个小朋友说话，以为有机可乘。”
　　占叔叔告诉小伙子：“我跟小朋友说话时，会用余光注意马路上的情况。你身为大学生，竟然无视起码的交通规则，不感到羞愧吗?”
　　小伙子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学生?”
　　占叔叔指了指小伙子胸前的校傲：“是校徽告诉我的。而且你读的是名牌大学。如果不是名牌，你会不好意思戴校徽的。按照市交管局的规定，有三种人是要特殊处罚的。”
　　方果子问：“哪三种人?”
　　占叔叔说：“公务员、大中学校师生和现役军人。这三种人如果违反交通规则又不听劝告，是要通报其所在单位的。”
　　大学生立刻慌了：“你要把我闯红灯的事告诉我们学校?”
　　占叔叔笑道：“你虽然违反了交通规则，但你没有不听劝告，我一敬礼你就过来了，所以就不用通报了。现在，你必须对着红绿灯宣誓，宣完誓才能走”
　　大学生茫然道：“我该怎样宣誓”
　　占叔叔说：“你跟着他做吧。”
　　“他?他是个小学生吧?”
　　“人学生做得不好，就得跟小学生学”
　　给大学生领过誓后，方果子等待第二个跟他宣誓的人。可是所有的行人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红灯停，绿灯行，没人愿意在交警的眼皮子底下以身试法。
　　方果子便没话找活地跟占叔叔聊天，想让行人有机可乘。但占叔叔并不配合方果子，他嘴巴在跟方果子聊天，眼睛却盯着每一个准备过马路的行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第二个跟方果子宣誓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突然，路边传来一声大喊：“你违章了!”
　　方果子回头一看，只见瓜哥指着…个摩托车手，摩托车的半个轮子已冲出停车线外。
　　占叔叔问方果子：“他是你的同学吗?”
　　方果子说：“他是‘边裁’。”
　　“什么意思?”
　　“叔叔你看过足球比赛吧，一个主裁判还要配两个助理裁判，助理裁判又叫‘边裁’。”
　　“我明白了。”占叔叔说，“你的同学在旁边协助你，一发现有‘越位’的情况就会告诉你。”
　　占叔叔也满意地向瓜哥竖了竖拇指，然后他向摩托车手敬礼，招呼他过来。
　　于是，方果子再次领诵誓词：“从我做起，不闯红灯……”
　　在剩下的十几分钟里，瓜哥又发现了两起交通违章行为。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走向值班路口时，方果子问瓜哥：“你是不是很想当领誓者?”
　　瓜哥点点头：“嗯。”
　　方果子说：“我可以让给你当，但就怕你背不出誓词。”
　　瓜哥说：“我在做梦时背过誓词。”
　　“背出来了吗?”
　　“我不但能正背，还能倒背呢。”
　　瓜哥就把梦里能背的誓词拿到梦外来背：“人明文做，路明文走。灯红闯不，起做我从。”
　　方果子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很佩服你。不过，在领诵誓词的时候，你正背就可以了，千万别倒背。”
　　他们在路口又看见了交警占叔叔。
　　方果子指着瓜哥对占叔叔说：“今天我的同学代替我领誓。”
　　“你的意思是，今天他当‘主裁’，你当‘边裁’?”
　　“是的。”
　　占叔叔说：“可关于闯红灯的处罚，市交管局又有了新规定。从今天开始，凡闯红灯的行人和非机动车主不用宣誓了，如果不愿意接受罚款，可以选择义务协勤。”
　　“什么叫‘义务协勤’?”方果子和瓜哥问。
　　占叔叔说：“闯红灯的人可以帮助交警于点事儿，比如制止别人间红灯，绿灯时引导行人过马路……直要做到由下一个闯红灯者来接班，或者做满半个小时。”
　　瓜哥问：“占叔叔，没闯红灯的人能不能义务协勤?”
　　占叔叔眨巴着眼晴，不明白瓜哥的意思。
　　方果子帮瓜哥解释：“我同学的意思是，他没闯红灯，但他想义务协勤。今天他原本想做领誓者的，为了能做好，他梦里都在背誓词瓜哥，你把誓词倒着背一遍给占叔叔听。”瓜哥就把誓词准确无误地倒背了一遍。
　　占叔叔很感动，但他说：“感动归感动，可我们不能违反规定，只有闯了红灯的人才能义务协勤。”
　　他们说话的时候，马路上又出了状况。
　　一个帅哥在追辣妹。辣妹跑过马路时绿灯还亮着，可是紧接着跑来的帅哥却遇上了红灯。
　　瓜哥忍不住对闯了红灯的帅哥敬了个礼。
　　帅哥愣了愣，但并没有向瓜哥走近的意思，直到占叔叔散了礼，他才不怎么情愿地走过来接受处理。
　　“你闯红灯违章了，”占叔叔说，“按照市交管局的新规定，你如果不愿意接受罚款，可以选择义务协勤。”
　　见帅哥茫然的样子，方果子就把什么是“义务协勤”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帅哥问占叔叔：“如果我接受罚款，该怎么罚?”
　　占叔叔回答：“行人20元，车辆50元。”
　　帅哥赶紧掏钱。
　　瓜哥问帅哥：“你不愿意义务协勤?你很有钱吗?”
　　帅哥说：“不是我有钱，是我耽误不起时间。要是在这里站半个小时，就别想追上她了。”
　　趁占叔叔给帅哥开罚款收据的空儿，方果子给瓜哥出主意：“瓜哥，如果这个人肯把义务协勤的机会让给你，就像我让你做领誓者一样，你愿意吗?”
　　瓜哥想了想，摇头道：“这不—样。”
　　方果子又说：“或者，你假装闯红灯……”
　　方果子没说下去，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瓜哥转过身，要和方果子一起坐地铁回家。这时，他忽然见到了“熟人”——昨天被他捉住的那个摩托车手。但今天摩托车手的车轮老老实实地停在白线后面，一厘米也没超过。
　　摩托车手向瓜哥挤挤眼睛，说：“今天别想罚我了。那四句话我都背熟了——从我做起，不闯红灯。走文明路，做文明人。”
　　瓜哥笑了，笑得很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