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商业评论

　　王秀兰是北京张一元茶叶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一家账面资金只有6000元、濒临倒闭的老字号在她的经营之下成为华北茶叶企业的龙头。初见王秀兰，我甚至觉得她很像计划经济时代的女厂长。交谈后知道，她是学徒出身。她讲到了她当学徒时的经历。学徒们在裁纸、打包，“老爷子”(师傅)背对着他们坐着，仅凭耳听就知道哪个徒弟的操作有问题，随时给予指导和批评。包茶叶不用秤，要用手抓，每包茶叶的误差在3克之内。打完包师傅抽样验收，把茶包往上抛七八米高，茶包摔地上，纸可以破，包却不能散。在师傅无可置疑的权威下，徒弟们自然进入一种“臣服”、“主敬”的状态，说话做事不仅要合规，而且要地道。在师傅的严格传承下，徒弟不仅学到了堪称“绝活”的手艺，而且是“在工作中修行”。
　　在长期的传、帮、带中，师傅对每个徒弟的资质、禀性、工作技能、团队沟通、协调能力明察秋毫，优异者逐渐崭露头角，得到提拔，众望所归地成为管理者或领导者。学徒出生的王秀兰让我想到了瑞士的“徒工制”。在瑞士，许多制造和服务企业的领导者和管理者没上过大学，都是徒工出身，但正是这些高品质的徒工领导者和管理者，成就了企业和产品的高品质。师徒传承这种卓有成效的知识管理和人才管理手段，在制造强国瑞士、德国和日本企业中至今仍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商业史上，晋商也是以徒工制作为基业永续之本。可惜的是，在作为制造大国的中国，徒工制已经消失，在毫无归属感中被压榨的“民工”只能成就制造大国而不是制造强国。
　　祭红军属于那种极易被娱乐化的财经明星。从“北大校花”到“华尔街女强人”之类的说法足以衍生出许多篇大同小异的八卦化成功励志故事。好在她本人清醒地意识到传说是当不得真的。在她看来，某些天然优势在华尔街的职场上其实是一种“原罪”，你必须花额外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来去“花瓶化”，让客户和合作伙伴以平常眼光和平常心来与自己打交道。
　　在华尔街，人们真正敏感的是数字而不是其他，如果忘记了这一点，你最后一定会发现自己在瞎忙活。还有一点，职场女强人并不是通常以为的“穿普拉达的女魔头”，至少不全是。如果女性真想在职场上赢得某种独特优势，靠的恰恰不是“强”而是“弱”，在善意和示弱中实现的无权势者的权势。主持人路彬彬让蔡红军现场说法：“如果你觉得吴老师(指本人)是你的同事，你发现他的着装有问题，你如何表达?”蔡不假思索地对我说：“你的西装与衬衫很配，领带也非常漂亮，很衬托显示你的气质。几天前我去过一家鞋店，那儿的男鞋款式都很好，与你这套西装很配。哪天有时间，我陪你去挑一双，如果实在没时间，我有那家店的电话。”
　　不得不服。欣赏、善意、建设性把批评变得“面目全非”，同时让对方心领神会，心悦诚服。正是这样的小细节，把仅仅作为“监工”的管理者与“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区分开来。
　　早就听说过房地产界有一个叫黄怒波的诗人。总以为把诗人与房地产开发商这两种身份放在一起，对诗和房地产都是损害，所以对他的生意和诗都所知不多。第一次与黄怒波面对面，才发现这并不是喜欢“挣标签”的人(地产圈里不乏大赚其钱的同时大挣“思想家”、“企业教父”标签的人)。他写诗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写诗(中学时就被称为“黄诗人”，同时被同学恶谑地称为“黄世仁”)，写诗之外，他还养猴、养鸟。但他最大的爱好是一件“体力活”——登山。他登过的山也很多，外表颇有登山家的特征，但知道他登山的人不多。
　　在我看来，登山体验与他经营企业的风格密切相关。登山是一种在目标相当明确的情况下考验人执行力和耐力的运动。很多时候，目标历历在目，但能不能到达和什么时候到达目标是很不确定的。一个登山者常常可能被外在和内在的条件困在一个地方，进退维谷，常常在心生退意和心有不甘之间纠结。在这样的时候，审时度势、当即立断的战略决策能力往往落不到实处，真正需要的是苦熬、苦撑的勇气和能力。
　　黄怒波被困在大钟寺广场项目上有七八年之久，从“非典”(民工放假)到奥运(限制建设)，再到金融危机，阻碍不断。然而，当一个又一个的机会失去的时候，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机会却在他的苦熬苦撑中潜滋暗长。当大钟寺广场最终完成时，单价从每平米七八干元涨到了四五万元，小项目变成了大项目。“战略”常常不是规划出来，而是熬出来的，是在不得不顺应各种要素条件的变化中悄然“长”出来的。对低科技的地产企业如此，对高科技的互联网企业也是如此。
　　Mark原来是谷歌的工程师，现在是一家从事LBS(基于位置的服务)业务的互联网公司的CTO。他是那种不与你谈技术你也能感受到其手段了得的极客。我与他讨论今后几年互联网的行业趋势，Hark和我有基本的共识：今后三到五年，互联网产业不是由杀手级技术而是由杀手级应用驱动的，固定终端将因为移动终端爆炸式增长而彻底边缘化(虽然不可能消失)，基于现实的社会关系网络将改变现在互联网的产业版图和竞争格局。
　　他对“基于现实”有更深的理解。纯虚拟的社区由于没有现实根基，不可避免地归入网络游戏的范畴，而网络游戏说到底是时尚产品，在被“剧烈消费”一段时间后迅速归于沉寂，“第二人生”如此，开心农场如此，甚至微博也会如此。虚实结合才能相生，这个“实”就是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有“关系”，也有“位置”，更有“关系位置”。
　　目前的电子商务是固定关系、固定位置(买家与卖家)来进行交易，所以物流是当前电子商务的关键要素。但电子商务有一大片领域尚未开垦，那就是关系、位置不固定，需求和交易随机、实时产生，基本不需要物流的商务，这就是“实时移动电子商务”。一个人处于某个特定位置有特定需求，只能在此时此地成交的业务(比如找个餐厅吃饭)就属于这一领域。在人的消费总量中，固定消费只是一部分，随机性消费占有不小的比例。“实时移动商务”是LBS和AR(增强现实)真正的商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