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官员:中国政坛另一道风景
2011-12-25刘炜
◎刘炜
百多年前,他们的举动,曾关乎中国社会发展,亦使中国这个古老民族放眼世界,蠕动前行。
中国新一代的海归,已经在政坛上崭露锋芒。
一些看似毫无干系的人事任命背后,活跃着一个共同的群体:“海归”。
朱民现年57岁,复旦大学经济学毕业后,又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拿得经济学博士。在1990年至2010年之间,他先后担任世界银行经济学家、中国银行行长助理和中国央行副行长。
与朱民极度相似的“学者型官员”,还有毕业于美国芝加哥大学经济系的林毅夫。1987年至1990年期间,林毅夫任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副所长;此后,又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部副部长;2008年他就任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
有别于朱民、林毅夫的“顶尖经济学”海归背景,屈冬玉是典型的技术专家。作为荷兰瓦赫宁根大学的海归博士,屈冬玉在此前的20多年内,一直从事马铃薯遗传育种和生物技术研究工作,直至2008年5月,挂职担任宁夏回族自治区主席助理。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中国一批批学人,选择留学于经济体制更为发达的欧美国家。作为中国新一代海归,他们迅速登上中国的商界、政坛,广为中外媒体关注。
海归官员现象
谈及中国海归官员,媒体关注焦点多集中于各大部委。科技部、卫生部、外交部、教育部、央行……皆为公认的海归官员“驻扎”重镇。
德国Clausthal大学机械系博士万钢,现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是中国近60年来第一位由跨国公司经理走上中央部委领导岗位的“海归”人士。
与其他海归官员不同,在回国前,万钢就职于德国奥迪汽车公司,从最基础的工程师干起,几乎接触了汽车企业的所有环节,并成为一位真正的跨国公司高级经理。
从留德学生到工程师,到教授,从同济大学校长到科技部部长,万钢的履历在现任部级高官中很少见到。而正是万钢,上任伊始,不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年几乎跑遍了全国各个省市的学校和科研院所,甚至蔬菜大棚……
“没有共识就不会有成功的变革”,这是他的工作原则。
万钢之前,科技部其实不乏部级海归官员。中国科学院院士、原科技部部长徐冠华,就曾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做过两年时间访问学者,从事遥感数字图像处理研究;同一届副部长马颂德,则于1986年在法国巴黎第六大学计算器视觉专业获得博士学位;还有另一名副部长程津培,公众皆知他现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教科文卫委副主任,少有人关注到,他在1987年拿到了美国西北大学有机化学专业博士学位。
外交部亦是典型的海归官员重镇。现任外交部长杨洁篪,曾游学于政经名校伦敦经济和政治学院;而在他之前,前后几任副部长张业遂、周文重、王光亚等,也分别就读于英国巴斯大学、伦敦经济和政治学院等院校。
去年年底接受全国人大常委会专题询问并给公众留下极佳印象的现任卫生部长陈竺,曾任法国巴黎第七大学圣·路易医院血液中心实验室外籍住院医师,并在该校攻读博士学位。实际上,卫生部的海归驻扎现象远非陈竺一人,现任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卫生部原副部长、全国政协副秘书长蒋作君都有海外经历。
而据报道,海归官员现象,在中国最高权力机关,也有充分体现。
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路甬祥,曾于联邦德国亚琛工业大学机械系获工程科学博士学位;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韩启德,曾求学于美国埃默里大学药理系;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著名经济学家成思危,获得美国加州大学MBA硕士学位……
不过,这些海归官员扎堆现象,在欧美同学会副会长王辉耀看来,仍旧不够。“中国高层领导中的海归人数总体上看还是很少。”王辉耀说。
“体制之门”
海归官员将对中国的政治生态带来何种变化?有政治学者认为,海归群体成批在国家机关担任司局级干部,这会给中国的政治生态带来更加开放、宽容和透明的趋势。
而事实上,海归人士以何种方式、何种途径进入到体制内,这本身就是一种观察当下干部人事制度开放度和宽容度的方法。
王辉耀以科技部部长万钢为例,称万钢是近30年来第一位在海外旅居16年以上的“海归”人士担任正部级高官,“以往各届政府中,留学归国人员出身的部长也有,如前教育部长周济、中国银监会主席刘明康、前科技部长徐冠华等均是留学归国人员。但他们均是在海外留学后立即归国或者短期工作后归国,基本上属于从体制内去又回到体制内的。”
“像万钢这样,有海外留学,又在海外工作多年的海归人士,能担任科技部这样重要的行政部门部长,这充分说明国家高层海纳百川的宽阔胸襟,以及对海归人士的高度信任。”他分析说。
王辉耀表示,当下的干部人事体制,“体制内”和“体制外”还隔着一堵无形的高墙,限制了许多“体制外”海归进入政坛的大门。
据报道,2004年,北京市面向全国招聘副局级干部和高级企管人员。王辉耀对此颇为欣喜,但他留心了一下招聘条件,发现赫然写着:申请者需要有担任正处级干部满一年,或副处级满4年的工作经验。
“那次招聘表面上面向所有‘海归’,但实际更多面向从‘体制内’出去又回到体制内的5%的群体,绝大多数‘海归’群体被排除在外。那么多在跨国公司工作的职业经理人,那些有过国外政府工作经验和公共管理经验的人,他们没有体制内处级干部的经历,能不能报考呢?又有没有能力担任这一职务呢?”王辉耀问道。
回顾万钢入主科技部历程,这道门已经有了一个逐步推开的可能。
融入之思
海归官员登上政治舞台,自然容易引来关注,但赞誉之外,也有不同声音。
实际上,最近几年,类似对海归官员的质疑在国内还有一些。而批评者在提出异议之余,总不忘提及他们的海外留学经历。
不过,中国国际关系研究院经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江涌指出,客观来分析,个别海归官员的做法,确实值得反思。
他指出,在财经部门,特别是金融部门,比如在央行、银监会,金融海归很强势,海归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话语体系。“在人民银行里面,曾经有一段时间以说英语为荣,说汉语是不行的,领导批阅文件,还时不时用英语。他们的工作思路,基本都是美国那一套。现在我们看来有些做法在中国就有些水土不服。”
更多的学者关注到,在国内外政治、经济体制不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海归官员应如何在思想、行为模式上融入到国内的体制中去,是下一步需要认真解决的问题。
“有些完全适应不了;有些完全适应,如鱼得水;第三部分是,努力想改变一些东西,努力帮助政府出主意,积极参与变革,这批人为数不多,他们内心的孤独和痛苦也很严重。”一位政治学者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