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张轸考察信阳地区灾情侧记

○孔繁家

1954年张轸考察信阳地区灾情侧记

○孔繁家

一

张轸（1894～1981），河南省罗山县人，国民党军起义将领。

1943年，张轸在家乡创办河口寨中学，任董事长兼名誉校长。张轸在一次开学典礼上讲：“同学们，你们都是来自周边县的学子，都是带着理想远大、前途似锦的理想而离家来这里求知学习的……古人云：‘三更灯火五更鸡，埋头书案不知年。’达到读书做官，做官发财，名利双收，一举成名天下知的目的。这固然是好，但有几人呢？今天我给大家讲‘读书与救国’的问题，读书是为了国家兴亡、社会进步、科学发展、民族团结的大事情。当前，国难当头，日本鬼子在中国国土上横冲直撞，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国耻民辱。我们应该怎样？要全民抗日，救国救民是大事。国父孙中山先生教导我们：‘有志之士，当立志做大事，不可立志做大官。’读书做大事，功在国家，造福于民。当前抗日就是天大的事……把日本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土，求民众安居乐业是全国人民的头等大事。”

张轸的一名族亲曾对他说：“你当这么大的官，应在河口寨建造一座庄园，购置一些田产，一来光宗耀祖，二来你老了有个叶落归根的地方。”张轸回答：“中国有四万万民众，除了工人、市民，大部分是农民，历史上有很多农民为耕种自己的土地举行起义，闹土地革命，为争夺土地前赴后继，不断抗争。购置土地不是自找麻烦吗？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的时代不久就会实现。”

新中国成立后，张轸历任湖北省军区副司令员，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国家体委委员，河南省副省长，河南省政协副主席等职。

二

1954年7月，信阳地区一次降雨700多毫米，沿河各县遭受特大洪灾，淮河、洪河、汝河两岸800多万亩农田被淹，其中300万亩农田绝收，受灾人口达120万。8月初，以邢肇棠副省长为团长，张轸、王毅斋副省长为副团长的河南省政府考察团，来信阳考察灾情。我当时在信阳专署水利科工作，专署办公室抽我和林业科的李文耀跟随张树藩副专员一起配合省政府考察团工作。当时到各县没有汽车，全靠马车和太平车，张副专员让我和李文耀负责联系车辆、会议记录、统计资料、经济开支等工作。

8月7日下午，省政府考察团一行七人来到信阳。当张树藩和张轸握手时，张轸说：“我过去在信阳扒老百姓的房子，毁了他们的家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张树藩说：“那是形势所迫，你没有罪，你有功，你把二万五千人带过来了，那是功劳盖世呀。”寒暄过后，大家入席开会。首先由张树藩汇报灾情、淹没面积、受灾人口、救灾情况等。邢肇棠传达了省政府的指示和考察团的任务。张轸、王毅斋则很少讲话。

8月8日上午，考察团乘火车到驻马店（当时为信阳地区所辖）后，我和李文耀找来两辆马车，和考察团成员赶往汝南。我和张轸坐一辆马车。

在车上闲谈时，我冒昧地问：“张省长是罗山人吧？”张轸说：“你这小子咋知道我是罗山人呢？”我说：“我是罗山县竹竿人，咱是一个乡。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在外边做大官。”张轸说：“你还知道得很清楚咧！你叫啥名字，在信阳搞什么工作？”我说：“我叫孔繁家，在信阳专署水利科工作。”张轸说：“好呀！你搞水利给人民造福呀！毛主席提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这次淮河、洪河、汝河沿岸受灾严重，今后你们治河任务大着呢！”他又问：“河口寨那个地方淹了没有？那是个三河口呀。”我说：“省长记得很清楚，三河口这次也受灾了，但没有死人，靠淮河两岸都淹了，有灾情。”“张省长过去创办的两淮中学（即河口寨中学）又恢复了，张省长有空回家看看。”他说：“十几年没回家了，也想乡亲父老，争取回家看看。”

三

闲谈一阵，快到汝南了。两辆马车一直送我们到县政府门口。迎接的是一位姓孔的县长。

座谈会上，孔县长作了汝南受灾情况的汇报，提出救灾工作的各项措施。邢肇棠传达了省政府的指示。他说：“这次水灾，党中央、省委、省政府都很重视，十分关心灾区人民，派我们几个副省长来灾区看看，号召灾区人民战胜困难，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做好生产自救，把救济粮款合理地用好，分配到灾民手中。”张轸、王毅斋、张树藩先后发了言。

8月9日，在孔县长等陪同下，我们乘马车到老君庙区，分组考察了两个乡。邢肇棠和王毅斋为一组，张轸和张树藩为一组，我陪张轸、张树藩及县里领导到汝河沿岸看了几个村庄。地里高粱、谷子、棉花、红薯等全被淹了，大部分绝收。村庄房屋倒塌，群众住在草棚里，孩子们衣不遮体。张树藩揭开锅盖看看，锅里是高粱面煮的菜糊粥。张轸和张树藩都流下了眼泪，我们也有些心酸。

后来，考察团又前往平舆、新蔡视察。在新蔡县的寒店、郭庄等低洼地区，那里群众的生活原本就苦，底子薄，加之受水灾，全靠国家救济。张轸、张树藩走到农舍嘘寒问暖。

经过十天的座谈、查看、走访，考察团弄清楚了信阳地区的灾情。后来，中央和省委、省政府给信阳拨来大批的救济粮、款、棉、布等。地委抽调1000多名干部到灾区县帮助和督导生产救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