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互惠经济”与市场转型理论研究范式的补足

2011-12-24董德兵

党政干部学刊 2011年10期
关键词:范式分配转型

董德兵 刘 冰

(1.中共辽宁省委党校,辽宁 沈阳 110004;2.铁岭房地产交易所,辽宁 铁岭 112600)

“互惠经济”与市场转型理论研究范式的补足

董德兵1刘 冰2

(1.中共辽宁省委党校,辽宁 沈阳 110004;2.铁岭房地产交易所,辽宁 铁岭 112600)

波兰尼在其所著《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一书中,试图提出一种用以替代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中间道路,并籍此而发展出一条能提供经济发展、安定、和谐、自由平等的社会。波兰尼将人类的经济生产方式概括为三种类型:市场经济、再分配经济和互惠经济。既有市场转型理论范式着重分析作为正式制度的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的作用,而忽略了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的互惠经济的作用。回归波兰尼的“互惠经济”,将有助于更加完整地从一种立体的角度来阐释市场转型。

波兰尼;市场经济;制度;互惠经济;市场转型

“人类经济是嵌入制度、经济及非经济的环境中。宗教和政府与经济的结构和功能上其重要性并不亚于货币制度或生产工具的创新。文化传统及价值观念对制度演化、经济发展的持续影响作用不容低估。”

——卡尔·波兰尼

翻看卡尔·波兰尼著《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笔者经历六分之一的20世纪的跌宕起伏的历史图景涌上心头。虽无过多现场体验,然而,作为历史呈现物的学术著作为我们提供了再现、认识过往事件的可能。20世纪,人类社会走向美好未来的诸种实验未有间歇。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追求市场自由主义,经过工业革命,实现了长达百余年的和平盛世。一战的爆发、资本主义变胎——法西斯主义的出现,使得市场自由主义走下了神坛。凯恩斯主义挽救了资本主义,也使资本主义赢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二战后资本主义迎来发展的黄金时期,资本主义世界恢复且变得更加强大。正当资本主义世界的人们欢呼雀跃之时,凯恩斯主义气数已尽,资本主义陷入滞涨,那个曾经被凯恩斯主义赶下神坛的自由主义变换面貌,伴随着撒切尔、里根主义又回来了,现在人们称之为新自由主义。然而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进程使得新自由主义扩展至全世界,同样灾难也走向了全世界。[1]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始于2008年至今余波未平的金融危机严重打击了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世界。市场自由主义的幻想破灭了,或言,市场自由主义本身就是乌托邦。[2]同样是一战的爆发,社会主义由理论变成实践,短暂的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探索(新经济政策时期),很快由于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和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式解读而偃旗息鼓。斯大林掌握了政权,高度集权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体制短时间内取得了巨大成就,尽管代价高昂——这就是被称为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在这里,国家统制社会,政府管制市场,集中力量办大事却不能保证集中力量办正事,一系列改革时机的错失终于使得已扩展至社会主义阵营的苏联模式气数已尽。[3]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社会主义跌入低谷。人类未来在哪里?回答这个问题,对我们过去历史作一系列追问不无裨益:我们取得成就的原因在哪里?我们失败之处又在哪里?如何看待工业革命以来资本主义的发展?怎样评析社会主义近一个世纪以来的探索和实验?资本主义为什么能创造出比过去几个世纪以来总和还多得多的成就,却又伴随着灾难?社会主义怎样吸取自身建设和资本主义发展的经验教训,丰富自身,达至至善?1978年以来,中国进行市场取向的改革,成就斐然,然而今天的人们并没有整齐划一地为改革开放唱赞歌,更多的人开始反思改革。改革开放没有错,那么当这么多的问题集中爆发,人们迷茫了:为什么市场取向的改革带来了执政党权威的下降,贫富差距的扩大,道德滑坡,价值迷失,人民幸福感的降低?(当然笔者并非认为这些问题是由改革开放造成的,但这些问题却是客观结果)解答这些问题,恐怕都离不开对国家、社会、政府、市场四者关系的思考。波兰尼的大作《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给我们提供了诸多有益启迪。本文不拟细究作者对于这四者关系、边界、溯源的不乏远见的探讨,仅就波兰尼关于经济形态的三种划分展开分析。对于“批判的武器与武器的批判”的分析,将有助于我们得出更好的分析框架和认识方法,拓展研究空间。

一、思考的片段与片段的思考:市场经济、再分配与互惠经济

在《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一书中,卡尔·波兰尼试图描述欧洲文明从前工业世界到工业化时代的大转变,以及伴随这个过程而发生的观念、意识形态、社会和经济政策上的转换,重写工业革命的历史。[4]他认为,使英国社会和经济产生变革的原因,既非机器或先前的世界贸易突然蓬勃发展所致,也不是由于农业革命产生的过剩资本,而是由于市场体系的延伸、超越货品贸易和资本交易的供需法则,加上其他两项“生产的主因”,即土地和劳动力,特别是后者,劳动者的就业及其生计。[5]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主题,直到今日,仍然有着广泛的争议。

然而,对于波兰尼来说,经济史只是一种工具,是他借以表达其独特的政治、伦理与哲学经济思考的媒介。其根本目的在于试图提出一种用以替代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中间道路,并借此而发展出一条能提供经济发展、安定、和谐、自由平等的社会。他觉得自己的《大转型》一书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他发展出的经济和社会融合的理论模式。他的目的旨在说明,市场并非唯一可能也未必是最先进的经济体系,此外,还应该存在一种经济、社群互相调和,并使经济成长和个人自由并行不悖的健全社会。

波兰尼所描绘的理想社会的图景是以“经济整合的社会原则”为基础的。他论述道:一个健全的社会一定得利用市场来交易商品、分配资金,但绝对不可以用市场来分配土地和劳动力。不管就互惠还是就重新分配而言,应运用的是社会和政治原则而非经济法则。正所谓:一个好的社会一定要把市场放在外面。在整合国外的、长距离的贸易方面,市场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原则,但是社会内的社群和期间的人际关系却必须提防市场的破坏力。这种破坏力已经为1929年爆发的经济危机及之前的几次大小不等经济危机所证明。反观我们今天所必须面对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卡尔·波兰尼所提出的这一经济结构理论,即经济整合的社会原则,也就是重新分配、互惠和市场贸易相结合,或许是解决问题的一条途径,是一个值得各国政府与社会、政治和经济学家们予以给多的关注思考的重大社会经济学方面的课题。

卡尔·波兰尼在《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中对人类的经济生产方式作出了三种类型的概括,即市场经济、再分配经济和互惠经济。他认为,这三者是人类配置资源的主要方式,而其中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属于正式制度,而互惠经济则归属于非正式制度。市场转型理论实际上就是在制度范围内研究资源配置方式的变化导致的社会行动者利益得失及其对社会结构的影响。[6]经济学研究如何合理配置稀缺资源,但由于受到“政府——市场”分析框架的长期影响,只看到了政府和市场这两只手的作用,并为此展开长期争论,遭到了社会学的批评。人们清楚地知道斯密因为第一次明确提出“供求法则”而对学术界的贡献,却忽视了他同样为整个19世纪的社会学发展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如果把现代社会区分为各自行动的利益主体并追逐各自私利,那么是何种力量又将其拧在一起不至于集体崩溃?依他之见,“当理性的行动者在公开和自由的市场里追逐自己的利益时出现了道德的和符号的力量与‘秩序的看不见的手’”。[7]互惠经济描述的就是这第二只“看不见的手”。而在波兰尼那里,人类经济生产方式被划分为三种:其一是生产者和消费者以价格和货币为纽带,二者具有横向联系的“市场经济”;其二是生产者与消费者不存在横向联系,生产、消费以及再分配均纳入 “中央”指挥下的纵向网络体系的“再分配经济”。此外,还存在一种“互惠经济”:虽然生产者和消费者可以直接面面相对,但并不存在价格和货币这一中介,代之以信任和礼物,它对人类资源配置同样产生不可或忽视的影响。[8]

但是应该看到,尽管互惠经济归属非正式制度,它与作为正式制度的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并非毫无关联,“作为不同的制度形式,它们包含不同的刺激和制约结构,以及由此而来的特定的选择参数。每种形式的构成要素在每个社会中不同层次上并存。”[9]

二、新制度主义范式下的市场转型理论:观点与论争

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前苏东地区以及中国发生了一系列重大社会变革,这些国家的经济社会面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其根本就是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如何解释甚至总结这一巨大历史变革,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研究的焦点。卡尔·波兰尼对人类的经济生产方式作出了三种类型的概括,为学者们所广泛借用。学者们引用这一研究框架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不在本文考察范围之内,从研究范式维度来看,它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广度的不断拓展以及原有研究范式不足以解释现实而发生变化。由于学者们重点分析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所以难免将其重点置于作为正式制度的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条件下社会分层机制的差异,非正式制度的作用却往往受到忽视。

1.从极权主义——现代化范式到新制度主义范式

20世纪90年代之前,支配西方社会科学界东方社会主义研究的范式主要是极权主义范式和现代化范式。[10]极权主义范式因与西方意识形态的相近性首先受到了重视。美国哈佛大学沃尔德教授认为极权社会有两个非常特殊的特征:首先,政党及其支持者性质是一种事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性的。意识形态动员在革命成功前后均是不可或缺的社会动员手段;其次,社会的“原子化”。也即在极权主义社会里,直接妨碍执政目标实现的社会纽带是不存在的,私域和公域的划分得不到强调。[11]关于现代化范式,学界认为,在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后,革命党为了维持、巩固政权,为执政合法性补充能量,必然寻求经济增长,而实现增长就必须设定现代化的目标,引进先进科学技术,而现代化和先进科学技术的引进乃至发挥实际功效又要求与之相配套的观念制度体系,这样,社会主义制度结构的变迁便是自然而然的了。正是在这种观念的支配下,有学者认为社会主义国家现代化的过程就是社会主义国家按照西方发达国家已有的模式进行重建,而这种重建是一种“自然的逻辑”。[12]

但是,苏东和中国现实发生的转型并没有沿着这些理论范式所昭示的轨迹运转,它们解释力的缺乏是显而易见的。但新范式并没有简单地批判原有旧范式的适应性,新旧范式的根本差别在于基本假设的差别。在斯达克和维克多·倪那里,新制度主义范式的前提假设是:社会主义社会既不像全能主义范式论者认为的那样是与资本主义对立的另一极,也不像现代化论者所认为的未来趋向于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应该代表了一种独特的社会形态,它拥有自己的制度逻辑和发展动力系统,其经济行为是嵌入于非经济的社会关系之中的,这和整个社会科学中的新制度主义学派的形成与发展联系在一起”。[13]

2.新制度主义范式下的市场转型理论:功能与限度

新制度主义范式试图弥补旧范式下制度因素被忽视的缺失,但在另一方面,既然称之为“新制度主义”,就必须彰显自己新在何处,也即必须与20世纪上半叶凡伯伦和康芒斯所提倡的制度主义区分开来[14]。1978年以后,中国的政治变迁事实上就是以经济变革为主导的政治经济的制度变迁和制度创新的过程,因此,新制度主义可作为来分析中国政治的一种重要范式。[15]然而新制度主义范式下关于市场转型的阐释,仍存争论。

在新制度主义范式下探讨社会主义国家的转型,以及在转型过程中各社会行动者不同的利益得失状况及其对社会主义国家社会结构的影响的努力始于匈牙利裔美籍社会学家撒列尼及美国社会学家维克多·尼。[16]撒列尼认为,社会主义是一个再分配经济,并有其一套独特的与再分配经济相适应的利益分配机制。受这种看法的影响,维克多·尼引用波兰尼的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研究范式,着力分析了苏东国家和中国的市场转型过程,提出了他著名的市场转型理论:国家社会主义社会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将会导致权力和特权的转移,即从再分配阶级手中转移到直接生产者手中。[17]不难看出,起初的研究都认定市场转型自然会导致平等化的效果。无论撒列尼还是维克多·尼,都认为作为正式制度的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都具有自身的特点,而原先在再分配体制下,作为受益者的干部在市场规则面前将会无从适应,所以,市场改革造就的新经济精英将主要来自旧的再分配体制中下层群体(非干部)的成员,换言之,精英发生了流动。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种观点提出了质疑:那些在旧体制中处于弱势地位的阶层并非是市场改革的受益者,相反,由于旧体制中的政治精英受过良好的教育、积累丰富的行政资源以及对于再分配运作的熟悉,都能确保其在市场竞争中仍然占据优势地位。

对于市场转型中的可能带来的平等化效果,撒列尼和维克多·尼认为平等的实现是市场渗入的结果,再分配也能在减少不平等方面起到一定作用,市场和再分配并不必然导致平等或不平等。这种结果依赖于它们所处的广泛的宏观制度安排。[18]不难看出,囿于研究范式的差异以及研究环境的迥异,学者们对于市场转型过程中的诸多现象的认识大相径庭。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制度因素是影响市场转型过程中利益群体以及分层结构变化的重要因素这一论点获得了广泛认可,但是学者们基本都在作为正式制度的市场规则和再分配体制的框架内分析问题。孙正平提出,要重视深度的个案研究,并把日常生活视为“上”“下”两种力量交互作用的平台,以使“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视角得以协调,但这种努力仍未能将从属群体、社会网络、公民文化等诸多非正式制度的因素纳入到研究视野之中。[19]而且,有关市场转型的讨论,无论是“自上而下”,抑或“自下而上”,在方法论上仍然在“结构——行动”二元之分的框架内进行。只不过,在“自上而下”视角看来,宏观结构更具意义,而在“自下而上”视角看来,微观行动更具真实性。因此,结构和行动的相互作用仍然无法逃脱这种二元之分的窠臼,尽管可能更加合理地展示了实践理性。[20]

三、从新制度主义到互惠经济:市场转型理论范式的补足

卡尔·波兰尼的“互惠经济”为克服上述缺失提供了很好的、更加立体的方法论视角。在卡尔·波兰尼的互惠经济那里,市场经济条件下广为存在的讨价还价并不存在;而且,再分配经济条件下资源配置、流动的集中制安排同样不存在。互惠经济是以文化和习俗为基础,建立在信任和合作基础上的一种平衡的交换。[21]作为非正式制度的一种类型,它和再分配经济、市场经济两种正式制度共同构成完整的制度体系,缺一不可;作为一种方法论范式,它是对长期支配社会学研究的 “结构—行动”二元划分模式的扬弃和超越;作为一种分析框架,它超越了传统的地位结构观,成为市场转型理论不可缺失的研究视角。

1.完整意义上的制度

一般意义上而言,制度可被视为社会行动者遵守一套行为规则,而这一套行为规则又可以理解为制度安排。制度安排可以是正式的,诸如宪法、法律与规定;也可以是非正式的,诸如价值、意识形态和习惯等。[22]

正式制度是由一系列规则构成,是人有意识地加以规划从而形成的,如市场经济和再分配经济。它要求社会个体和群体不加例外地普遍遵守,是凸显在外的制度规范。而非正式制度的形成则来源于人们长期的日常交往,它是无意识地形成的。非正式制度是对正式制度的补充、拓展、修正、说明和支持,成为得到社会认可,内化为人们的内心行为标准,外化为社会行动者一致认可的行为规范。因此,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共同构成了合适、有效的制度安排,二者缺一不可。与正式制度相比较,非正式制度因为其影响的长期性,它可能对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水平起到更大的作用。忽视非正式制度安排,正式制度的存在往往仅仅是法律条文的堆砌,无法转化为社会个体的内心认同。实际上,制度只能作为正式部分和非正式部分的整体来理解”。[23]

因此,在市场转型的研究中忽视作为非正式制度的互惠经济,实乃一大缺失。互惠经济作为和再分配经济、市场经济相并行的一种非正式制度,是不可或缺的。

2.“结构——行动”框架的困境

超越“结构—行动”二元分析框架是20世纪80年代之后各国社会学家们努力的目标,然而市场转型的研究却仍然陷入这一泥潭而不能自拔。吉登斯社会结构的二元性理论向我们揭示了结构主义视角下人的能动性受到的漠视。宏观结构主义中的各行动者只需各尽其责并足够。但结构并非具有某种遥不可及的神圣性,人也不是如机器般地简单应对。“结构既为人的制约,同时也在人们利用这种结构时再生产出这种结构。结构内在于互动者的日常生活中并由这些日常生活再生产”。[24]

从现实层面上来看,吉登斯所说的二元性在个人和结构两个层面皆有反映,我们能否创造出一个能够替代这一具有浓厚结构主义色彩的“结构”一词呢?吉登斯试图通过将社会结构重新定义为规则和资源来完成这一替代。在使用这些规则和资源时,行动者在时空中维持和再生产出“结构”。[25]显然,在吉登斯那里,结构主义意味并未完全消除。结构主义难觅其踪只是在互惠经济网络的视角中才得以实现。因为在网络视角下,结构是内在于互动之中的,互动创造着结构,而结构同时也限制着互动,如此,宏观和微观分析的二分法才真正的消失了。[26]而这也正是孙正平笔下“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分析视角所存在的不足。同时,也超越了传统市场转型研究中的似乎无处不在的地位结构观。

3.市场转型研究范式的补足:网络结构观

总结以上关于市场转型理论的讨论,我们不难得出结论:无论是“精英循环”论还是“精英再生产”论以及其背后的不平等的发生机制,都离不开地位特征的分析。[27]换言之,位置决定精英阶层地位,占据什么样的社会位置,就决定你是否成为精英。笔者不否认社会位置对于精英地位的不可忽视的重要性,但是重要性并不表明其具有唯一性,占据一定的位置并不能穷尽成长成为精英的所有条件。在网络结构观看来,人与人、组织与组织之间的纽带关系是客观存在的社会结构,个体一方面能从结构(联系)中获取一定资源,但同时结构(联系)又能决定个体。网络结构观着重关注人们在社会网络中发生联系的性质、多寡和质量。不论作为“干部”还是“直接生产者”,只要与成长成为精英的某种要素存在某种联系,都有利于成长为精英。[28]也即,精英地位的取得并非如地位结构观所认为的那样,单纯地决定于所处的社会地位,更为关键的是人们在社会网络中摄取资源的多寡以及质量的优劣。

网络结构观强调基于人们日常生活所形成的社会网络对资源配置及对平等产生的影响,它构成了互惠经济的内在本质。在网络结构观看来,经济行动是嵌入到社会结构之中的,因而处于一定社会结构中的人们所进行的经济行为必然受到社会联系的影响;个体在社会网络中摄取资源的能力以及遵循“人情法则”对于精英的形成和不平等的作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也即,在市场转型过程中,正式制度的变迁对于精英的转换和社会分层机制的影响不容忽视,但是互惠经济提供的网络结构观告诉我们:社会网络资源的多寡、质量以及摄取资源能力的大小同样也对精英的形成和社会的不平等产生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在我们这样受到宗法关系长期浸润、封建余毒远未消除、“关系”往往决定成败的国度。这种网络中接触到的资源被学者称为社会资本。[29]这个概念提供给我们一种新的立体的考察市场转型的视角。

[1][美]大卫·施韦卡特.超越资本主义[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2][4][5][英]卡尔·波兰尼.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3]高放等.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6][12][16][20][23][24]邓伟志.寻找卡尔·波兰尼的 “互惠经济”—关于市场转型理论研究范式的探讨 [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4,(3).

[7]特纳.社会学理论的结构[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

[8]方长春.从“再分配”到“市场”——市场转型与社会分层研究综述[J].南京社会科学,2006,(1).

[9]曹荣湘.走出囚徒困境——社会资本与制度分析.[M].北京:三联书店,2003.

[10][11][27]谢立中.理解当代中国:两种不同的理论视角[EB\OL].共识网,

http://www.21ccom.net/articles/sxpl/sx/article_201001201186.html。

[13][22]转引自孙立平.“关系”、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J].社会学研究,1996,(5).

[14]凡伯伦和康芒斯等人在20世纪早期倡导制度主义,认为个人的社会行为、获取社会资源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制度本身的产物,但面对制度性的约束因素,社会成员也不是完全被动的。它会在制度范围内或某些制度边缘,采用某些非正式的运作手段来获取社会资源。详见Dugger,William.Methodological differences between institutional and neoclassicaleconomics,JournalofEconomic Issues,Vol 13:899-909.Samuel,Warrent.The present state of institutional economics.Cambridge Journal of Economics 19:pp.569-590.

[15][18]杨光斌.制度范式:一种研究中国制度变迁的途径[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3,(3).

[17]何晓斌.市场转型理论及其发展[J].社会,2002,(15).

[19]孙立平.社会主义研究中的新制度主义理论[J].国外社会学.1996,(5~6).

[21]边燕杰.市场转型与社会分层[M].北京:三联书店,2002.

[25]何梦笔.网络、文化与华人社会经济行动方式[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2.

[26]张其仔.社会资本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28]张文宏.社会网络分析的范式特征——兼论网络结构观与地位结构观的联系和区别[J]江海学刊,2007,(5).

[29][美]林南.社会资本: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 魏亚男

F09

A

1672-2426(2011)10-0040-04

董德兵(1983-),男,安徽六安人,中共辽宁省委党校政治学教研部讲师,中国人民大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科学社会主义。

刘 冰(1977-),女,辽宁铁岭人,铁岭县房地产交易所经济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房地产经济。

猜你喜欢

范式分配转型
转型发展开新局 乘风破浪向未来
范式空白:《莫失莫忘》的否定之维
航天器在轨管理模式转型与实践
孙惠芬乡土写作批评的六个范式
应答器THR和TFFR分配及SIL等级探讨
遗产的分配
一种分配十分不均的财富
绩效考核分配的实践与思考
管窥西方“诗辩”发展史的四次范式转换
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