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淖尔,我的母亲(外一章)
2011-11-25黑龙江苏美晴
黑龙江 苏美晴
查干淖尔,我认出了你。在绿野平畴上,在白色的水鸟啄起的浪花间,我认出了哈达、奶香,认出了细雨微濛的蒙古包,认出了穿着盛装的你。查干淖尔,我的母亲。
在秋水一望的芦苇荡里,还匿藏着丹顶鹤高昂的歌声。一些持续的鸟鸣,怎样惊醒一只小獾匆匆的脚步?我认出了你,我的母亲,查干淖尔。
因此,在铺满彩虹的湖畔上,我为你写上一首最美的诗。
那些诗句是从湖水里捞起的一尾尾鲜活的鱼,是松林里丢下的一枚枚鸟蛋,是小狐狸狡猾的眼神,遗落的那些奶香似的呼吸。
查干淖尔,我的母亲。是你留在人间最为动人的画卷中,那些分行、韵脚,那些和美的灵感,都在你编织成的发髻间,在心灵的感动中。
穿过湖畔的碧影,一路婆娑的斑痕,都在告诉我黄昏里最为耀眼的星子和最为动感的鸟语。那是在黎明的湖面上,惊扰的密实的鱼群;那是湖畔的野花,低低的唇语;那是马头琴,最为悠扬的音符;是我无法找到一个最为恰当的词汇来赞美你的道歉。
查干淖尔,母亲。鸭雁栖集,花鲜草碧,一口奶茶,让我又一次清香了你。
那个手握马鞭的汉子,痴痴地望着天际间的云朵,神态微醉成清风吹过的芦苇。
我问他马儿在哪里?他抬手指向野花点缀的湖畔。一些湖水的皱纹,肥硕了马儿的身体;一群飞翔的鸟儿,传奇了马儿的鬃毛。我知道,查干淖尔,母亲,在平仄的云朵上,你笑如鸟鸣,你用绵延的胸怀,流放了马儿的四蹄。
一大碗烈酒,就让两朵红云在腮边游走的蒙古姑娘,她的舞姿震碎了我这个玻璃女人。我感叹同为女人的我们,一个用飞翔的姿态走路,一个蘸着湖水写诗。
查干淖尔,我知道我们是一样亲的姐妹,心房里,都裹着对你的热爱和自豪。我们不红袖添香,但都为赞美你而来的,我的母亲。
只因一方碧水,熟看三日,相伴可与毕生。因此在冬日你如一枚银色的镜子时,我就能揣你入怀了。每每细细地凝望,便可以再一次感受碧波荡漾的情怀,夜来的鸟儿甜甜的梦,还有那些即将破水而出的肥美的鱼。那些点点的鱼跃,就是明年希冀的眼睛。
生活如此香甜的查干淖尔,又一次凝聚了北方的春望,又一次被妙音寺的香火传承。
查干淖尔,我的北方母亲。
老渔把头
爷爷,此刻我多么地为你自豪。所有的目光都如一丝细细的线,在晨曦里就等你一声的号令,便可以拉起千万吨鱼儿。此刻,你在冰面上细心地走着,鱼儿是否也在你的探寻里,躲匿着你的目光,划向查干湖最为隐秘的水岸?
冬天的风适合狼嚎,但冬天的查干湖,更丰满了水域下鱼儿的表情。测量鱼群的动向,就像是一个个焦灼的文字,被你印在冰上。
爷爷,那些凛冽的寒风,此刻却像一根根羽毛,在你的眉毛上轻轻落下,关于你的故事,便结满木屋下清透的冰凌。每一次温暖的滴落,就有多少查干湖的历史值得回顾。风借着赞美,跑满整个渔场。我借着风势,在你点亮冬捕风光的翅膀时,内心里一次次连续激动地呐喊:老渔把头!
祭湖、醒网庄严的仪式里,那些肃静的歌声,一定是掀开了你情感的纵深。红色的标旗,就像是一枚探照灯,人们心里的和湖水里的,都被激动地点亮。雪爬犁已经耐不住冬天的沉寂,用鱼儿奏响的一场交响曲,便要在你的指挥中拉开序幕。
多少年了,那些洇没在湖面上的足迹,又一次被传承下来。经验是鹰的眼睛,再厚实的冰面都会泄露渔汛的秘密。一只长长的竹竿,顺下智慧的网,无所顾忌地摇落那些欢快的歌声。
爷爷,寂静的湖面,已经无法藏住溢满希望的波涛,已经在你的体内竖起春天的嬉闹。长生天呀,给了我们永不干枯的湖水,给了丰腴的鱼淌出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