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与“实际”
2011-11-22王淦生
王淦生
杨振宁先生归国后说过不少赞美中国教育的话,逗得教育界某些官员开心无比,甚至以此作为中国教育成功的论据。对此,我曾写过一篇短文《权当客套》,目的是想提醒大伙儿,老人家他“叶落归根”,总不至于跟“根”过不去吧?来几句溢美之詞我们实在当不得真。
不过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一段据说是出自杨老先生之口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中国人耻于谈钱,却是世界上最爱钱的民族;羞于谈性,却制造了第一人口大国;最讲究思想品德,却是世界上最缺德的民族。在北美生活20年,未见过学生从小学到大学上过一堂品德课,整个社会也没人提所谓的德育,可是大多数人遵守社会最基本的道德,社会秩序井然,这究竟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真是问到了我们教育的要害处。权不说杨老先生这番话说得是否有点极端,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现实:我们从幼儿园一直开设到大学、研究生院的德育课,我们从上到下一以贯之的“政治学习”,让我们多少人整日浑身浸泡在“德育”中,可我们的品德到底又高出了“外人”多少?
我所在单位的主管部门可能觉得光“学习”还不尽兴,又追加了一年必须留下两万字“政治学习笔记”的硬性规定。仿佛这样一来,我们的道德素质便可与笔记页码俱增。我栖身在一个讲究事事留下“痕迹”的单位,单位领导有时甚至把“痕迹”看得比“实际”更重要:你干没干我不管,但你得把“文字记录”留下。因为上面检查工作不可能让你的实际工作慢镜头回放,只能看你的文字资料、书面记录。这一年两万字的“痕迹”似乎便昭示出大伙儿已经站上了思想道德的制高点。泰戈尔没能与我共事,要不他的《飞鸟集》中的那句名言该写成“天空中留下了翅膀的痕迹,但我却没有飞过”了——那多么具有一种梦幻的意味。
生活,有时实在比杂文更具某种讽刺意味,你只需记录下来,就有可能是一篇佳作。
(作者单位:江苏省盐城市景山中学高中部)
责任编辑:张功杭